“第一局是抽签。”
里包恩话语落下,空地旁边的河里爬上来一条鳄鱼,它四脚并用,悠哉悠哉地在两队人不远处站定。
“这是从本国那边调过来的抽签鳄鱼。”
鳄鱼十分配合地朝众人张开嘴,密密麻麻的纸签铺在它舌头根上,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令人望而却步。
时淮看见被鳄鱼口水粘的黏黏糊糊的纸签,遮住列恩的眼睛往后退了退,还苦口婆心地朝手背上的列恩说着:“你可别学它,口水都拉丝了。”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列恩每次变身后子弹都是从哪里射出去的,如果,咳,从嘴里吐出去的话会不会粘上口水?
时淮的视线不由得看向沢田纲吉,傻孩子正盯着鳄鱼满脸惊愕,看得出来他也挺嫌弃那张嘴的。
沢田啊,你好像不干净了。
沢田纲吉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地揉了揉鼻子。
不等他发问,里包恩就接着说道:“双方需要抽取放在鳄鱼嘴里的签,不过,如果没有在闭嘴之前抽出来的话……”
他从背后掏出一截木头,木头的横截面比碗口还要大些,看样子应该生长了很久。
里包恩随手一丢,鳄鱼就将木头咬了个稀碎,溅起来的碎屑打在沢田纲吉手背上,留下一道微红的印子。
“这也太危险了吧!”沢田纲吉握紧拳头朝里包恩示意。
“游戏总要有些风险的嘛。”
沢田纲吉压下火气:“而且这抽签要怎么打分啊?”
“在这里。”
里包恩再次伸手,从他无所不能的背后掏出了一块硬纸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得分规则:
大吉2分、中吉1分、吉0分、凶-1分、大凶-2分。
沢田纲吉的目光锁定在硬纸板上,总觉得那个凶和大凶在好像在朝自己招手。
“你会遭天谴的吧……”
又是鳄鱼嘴,又是凶吉的,谁家过年玩这种游戏啊?也太不吉利了吧!
“不对,既然是比分数,那就跟鳄鱼没有关系了吧!”
结果里包恩又撅起个嘴,看上去比谁都无辜:“这是规矩嘛~”
“所以说你这口气是真让人窝火啊!!”
就连沢田纲吉这只柔顺的兔子额头上都爆起了青筋,脸色差的就跟催人交房租水电费的包租婆一样。
时淮原本还在旁边扇着列恩变成的扇子,谁料里包恩突然转头看向他:“时淮也来玩吧,可以自由选择阵营哦。”
“还可以获得一份彭格列专门准备的参与奖励。”
没等时淮拒绝,里包恩又是一顿奖励输出,搞得时淮都有些好奇起来。
“什么奖励?”
里包恩也懂得点到为止的好处,见时淮兴趣上来了,也不再多解释,神神秘秘的说了句:“你一定会喜欢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参加未免也太扫兴了。
“好啊。”时淮来回打量着彭格列和加百罗涅两方人,似乎在斟酌自己接下来的阵营,“那我……”
来回对比过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迪诺那张带着意外的脸上。
沢田纲吉见状,说不上烦恼和失望哪个多一点,叹了口气道:“也对,毕竟有了手下的迪诺……”
“就自成一家吧。”
“诶?”师兄弟茫然地眨眨眼。
还能这么玩?
里包恩像是早有预料般宣布道:“好,接下来的比赛由彭格列家族、加百罗涅家族以及云雀家族三方对决。”
听到云雀家族,时淮神色微怔,没忍住看了里包恩一眼。
小婴儿只是勾了勾嘴角,就见时淮傲娇地转过脑袋,轻哼了一声。
见时淮没什么问题,里包恩接着说道:“先由彭格列家族开始。”
话音刚落,彭格列的队伍后方就响起了一道劲儿劲儿的声音。
“好,就交给我吧!”
“诶?”沢田纲吉回头,脸上还带着意外,“大哥?”
时淮学着里包恩之前的样子,将列恩扇子展开遮住自己的嘴角:“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叫哥了吗?”
“不、不是……”
笹川了平压根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早在看到鳄鱼一口咬断木头的时候,他就开始摩拳擦掌了,听完规则之后更是跃跃欲试:“我可以靠我的直拳!”
“胜负是由抽签分数决定的哦。”里包恩再次提醒了一句。
“我不信什么抽签。”极限老大哥眼神无与伦比的坚毅,“因为命运是要靠自己来开拓的!”
嗯,很符合热血少年番的经典发言。
他快拳出击,然后因为出的太快收不回来了,被鳄鱼咬住了胳膊,泛着冷光的牙齿紧贴着布料,随时都有可能陷进去。
尤其是两个女孩子,脸上都带上了害怕和焦虑。
“极限!”
笹川了平两眼一瞪,硬生生将胳膊拔了出来,手里抓着满满一把纸签:“这就是我的做法!”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这也太多了吧?”
笹川了平将纸签一把拍在里包恩身前的几案上,浑身上下洋溢着热血与自信。
“目标就是要多得分,一口气拉开差距。”
然后,众人就看见里包恩展开了签子,耳边回荡着魔鬼一般的低语。
“大凶、大凶、大凶、凶、大凶、大凶、大凶、凶、大凶……”
“-16分。”
“……”
哇塞,十连非酋!
“接下来是加百罗涅。”
迪诺朝罗马里欧点头示意,罗马里欧径直走到鳄鱼跟前,云淡风轻地抽了一签。
里包恩展开纸签:“中吉1分。”
站在里包恩右手边的沢田纲吉等人面色复杂,头顶仿佛笼罩着一朵乌云。
真·一口气拉开差距。
你大哥还是你大哥啊。
相比于两方的果断,时淮就磨蹭了许多,仿佛没听到里包恩叫他名字般耷拉着脸。
虽然但是,这个签子一定要放到鳄鱼嘴里吗?
黏糊糊的全是口水啊!
就在众人以为时淮要弃权的时候,它终于动了。
鳄鱼动了。
它伸出爪子在嘴里扒拉了两下,挑挑拣拣出几张签子放在里包恩身前,还用尾巴点了点时淮。
意思不言而喻。
里包恩接受度良好,展开签子看了看。
“三张大吉,6分,这样比分就是-16:1:6。”
听到比分鳄鱼还很嘚瑟地看了时淮一眼,那样子仿佛在说:
妥了,小老弟。
这下不只是沢田纲吉,迪诺的脸上也带上了不可置信:“这也行?这算作弊了吧?”
结果里包恩又摆出那张无辜脸:“规矩里没有说嘛。”
这或许是唯一一次时淮不觉得他的语气欠揍了。
裁判都这么说了,其他人的意见自然就不重要了,很快号角声吹响,里包恩宣布了下一场对决。
“接下来是拍毽子,由三方两两对决,三局两胜制,每战胜一个对手加二十分。”
两块黑色的大铁板子被扔到场地的两端,里面饱含着里包恩对学生们以及时淮深沉的爱,厚重的铁板在地上砸出两个不深不浅的坑。
沢田纲吉莫名其妙地看着脚边的铁板:“这是什么?”
“毽子板,钢制,50公斤。”
“50公斤?!”
“顺便说一下,毽子是20公斤。”里包恩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拍毽子啊!”
这和举个人敲铁球有什么区别?
“都说了,这是规矩嘛~”
“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啊!”那一瞬间沢田纲吉连掐死里包恩的心都有了。
里包恩难得听话地收回视线:“第一场,彭格列对阵加百罗涅。”
“好啦好啦,无所谓,这样拍毽子也很好玩啊。”山本武单手举起毽子板,端详了片刻,“和之前用来练习挥棒的球棒差不多吧。”
他双手握住毽子板挥了两下,举重若轻的样子让沢田纲吉放心了不少。
“不愧是运动万能的山本,就靠你了。”
就这个臂力,单手抡人毫无压力。
迪诺见他们已经决定好人选,同样朝自己家族成员中的大高个儿示意了一下:“那我们这边就派布鲁图斯。”
“oK,首领。”被点到名的那个大高个走上前来,每踏出一步都会伴随一声巨响,活像个巨型泰坦,他看向山本武的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战意,“别想逃啊,小子。”
山本武抬起头,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在布鲁图斯面前根本不够看,但他没被布鲁图斯展露出来的气势吓退,兴致盎然的眼神更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各自在划分出来的区域站定。
“那么,开始。”
哨子吹响,第一局由布鲁图斯先手发球,50公斤的钢板拍在20公斤的毽子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巨响,毽子仿佛脱弓之箭,嗖的一下朝山本武飞了过去。
山本武经过上次里包恩的特训,连时速300公里的棒球都能精准地打回去,更别说此刻飞过来的毽子,在他眼里,这跟静止的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毽子的力道,原本还想单手挥着钢板想把毽子打回去,结果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得手腕发麻,毽子板瞬间脱手而出,砸在离沢田纲吉不远处的地面上。
“山本!”
沢田纲吉有些担心地看着山本武的右手,一起相处这么久,他可是非常清楚山本有多么热爱棒球,要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家族对抗伤到了手腕,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反观山本武正一脸兴奋:“厉害,这下可好玩了。”
他揉着发麻的手腕走到沢田纲吉面前,弯腰捡起毽子板,眼神里的雀跃看得沢田纲吉一愣一愣的。
“你没事啊?”
“对。”山本武直起腰,兴致前所未有的高涨,“接下来才要动真格的。”
就如沢田纲吉所想,山本武很重视棒球,自然也懂得如何发力更能保护手腕,这种游戏他不仅不会退缩,反而会越战越勇。
时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从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山本武打的那场棒球来看,这家伙的胜负欲简直不要太强。
别看这货每天笑得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在夺得第一之前就能隐隐窥见他偏执而疯狂的一面。
天才和疯子只隔了很小的一段距离,从某种程度上看来,山本武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接下来的比赛基本不出时淮的预料。
第二局,山本武已经适应了毽子和拍子的力度,可惜不了解毽子扣球机制,被对方一拍扣杀,连人带拍一起飞了出去。
第三局,再次吸取教训的山本武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在对方扣杀的时候将毽子以更快的速度拍飞回去,顺带来了个场外本垒打。
哔——
里包恩吹响了哨子:“界外,加百罗涅胜利。”
惊叹于山本武适应力的众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拍毽子,不是打棒球。
“你打到场外干什么!”狱寺隼人的脸都快黑了。
“对哦。”天然黑只是笑眯眯地回过头,“抱歉啦,阿纲。”
沢田纲吉此刻正眼角含泪地站在时淮面前,看着时淮在自己的脸上写写画画。
用里包恩的话来讲,输得一方要接受惩罚,而家族成员的失误要由首领承担,于是就演变成了在家族首领脸上涂鸦。
说实话,像沢田纲吉这种你招招手他就会像傻狍子一样跑过来,扇一巴掌还会瞪大眼睛一脸委屈加疑惑的看着你的家伙,换谁都想欺负一下吧?
里包恩看着互动的两人,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他一点都不介意时淮欺负自己的学生,相反,他更喜欢时淮像这样主动鲜活一点。
如果总像看客一样稳坐观众席,他也是会头疼的。
“接下来,彭格列对云雀。”
时淮拎起拍子掂了掂,看向赛场对面的山本武:“不换人吗?”
山本武笑哈哈地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完全看不出疲态。
“时淮想换吗?也可以哦。”
“那当然……”时淮突然将毽子拍出去,“不换!”
山本武像是早有预料,反手又将毽子拍了回去,而且看毽子的走势,完全没有吃到教训啊!
时淮顺势扣球,两人仿佛复制粘贴了上一场对局。
看山本武又一次准备打出场外本垒打,沢田纲吉眼中蒙上绝望。
只听“邦”的一声,毽子就被……打回去了?
时淮同样像是握棒球棍一样握着拍子,还保持着挥出去的姿势。
相比于场外人的惊讶,时淮和山本武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面色如常,然后逐渐针锋相对起来,看着胜负欲上来的山本武,时淮眼中也隐隐带上了兴味。
他喜欢逗得可不只有兔子,偶尔也会想换一个对象。
笹川了平看着活力四射的时淮两眼放光:“没错!早该像这样了!再热烈点吧,时淮!!”
听到这话,狱寺隼人头上挤出一个井字。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混蛋草坪头!”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沢田纲吉擦了擦脸上的水。
“不过……”他看着场上两道活力满满的身影,“果然还是打起精神的样子更可爱一点。”
20公斤的毽子突然擦着沢田纲吉的耳边飞过。
里包恩吹响口哨:“界外,第一局彭格列胜。”
面对山本武疑惑的眼神,时淮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手滑。”
随即他看向沢田纲吉。
“抱歉,刚刚好像听到了很不可爱的字眼,稍微走神了一下,你没受伤吧?”
还特地加重了“可爱”两个字的读音,沢田纲吉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他连忙摆手:“没、没事!时淮非常的帅气!对,帅气!”
说来也怪,时淮虽然不像云雀恭弥一样动不动就咬杀,但也不是好惹的。
他怎么会想到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啊!
感受到时淮的视线离开,沢田纲吉死里逃生般松了口气,惹得里包恩一阵嫌弃。
时淮和山本武则是开始了第二轮的比赛,还是如出一辙的开头,只是在时淮将毽子拍回去的时候,上一秒眼里还充满斗志的山本武居然躲开了。
毽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哔——
“界外,彭格列胜。”
众人看着山本武的眼神一言难尽,倒是山本武满脸开心地走过来拍了拍时淮的肩膀。
“时淮还是这么厉害啊。”
时淮抓住肩头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去死吧,你个天然黑!”
摔完时淮还想补上一脚,被山本武灵敏地躲开了。
看着愤愤离场的时淮,山本武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他又不是只喜欢逗一只猫。
第三局时淮直接弃权,沢田纲吉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直到里包恩将一支毛笔递给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哭不得也笑不得了。
他哪儿敢在时淮脸上画涂鸦啊!
里包恩肯定指望不上,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迪诺,得到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时淮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就用那双暗金色的眼珠子盯着他,看得沢田纲吉笔尖发颤,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把毛笔递给了时淮。
时淮接过笔,在沢田纲吉刚洗干净的脸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四个大字:草食动物。
可怜的兔子还能怎么办?
家族成员的失误要由首领来承担,家族成员惹炸毛的人也要首领来安抚。
被安抚的炸毛动物回到赛场,目光落在迪诺那边。
“我累了,所以一局定胜负。”时淮又看向一旁的里包恩,“可以吧?”
里包恩大手一挥:“可以。”
完全没有尊重自己学生意见的意思。
好在迪诺也没有什么意见,依旧派出了布鲁图斯。
时淮二话不说,将毽子扔向空中,然后举拍,起跳。
扣杀!
布鲁图斯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脚边就多了一个冒烟的坑,再往右几厘米就是他的脚。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时淮的火气还没全消。
布鲁图斯咽了口唾沫,噌的一下蹿回了加百罗涅的队伍里,两米多高的大汉气势全无。
“云雀获胜,现在的比分是4:2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