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蓝子涵写来的。
她行走江湖惯了,有事没事都喜欢按江湖习惯来干。
她“加入”了王府侍卫队。
但她不是跟着侍卫们守着王府或者巡逻。
她常常乔装打扮,穿夜行衣,跳上屋面,到处游走。
一个夜晚,它又走到一处。
王府也太大了,一时分不清要往哪里走。
她就想下来找个人问问。
这时听得脚步声,一个白衣男子在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把白衣男子让了进去,探头左右看了一下,没见有人,就关门了。
蓝子涵走惯了江湖,一眼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她心里想:“男欢女爱是正常事,本小姐也懒得理。”
但几次夜里都发生着同样的事。
蓝子涵就问其他人,那里那里是谁住?
回答说:“赤练王妃呀。”
这回答让蓝子涵大吃一惊:这还得了啊,王爷给人戴绿帽子了。
她想马上去报告给王爷。
但此时王爷和碧霞乌日娜公主他们去了蓟州,于是就写了封信,让王府专门的信使送了去。
靖王带着碧霞和乌日娜急急赶回来。
但此时赤练郡主和白苗已经私奔几日了。
靖王把紫霞郡主叫道大堂,厉声说:“你的好姊妹呀?”
紫霞普通跪下:“王爷,妾身该死。”
“赤练干出这种事,你还敢瞒着我?”靖王怒道,“什么胆子?谁给你的胆子?”
靖王的脸都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条条鼓起。
所有人第一次见一向温文尔雅的靖王发大火,都吓得不敢出声,连“贴身侍卫”碧霞都不敢。
紫霞吓得跪在地上,全身发抖。
“妾身愿意任凭王爷处罚。”紫霞声音发颤。
“哎——”靖王叹气,“处罚你又有什么用啊。又不是你犯的错误,算了。你起来吧。”
紫霞还是不起。
“王爷没有处罚妾身,妾身不敢起来。”
“那就罚你打扫一个月的房间卫生,不准用丫鬟。”
“谢王爷。”紫霞起身,退了下去。
碧霞本来和紫霞赤练有过节,但她人心善良,看到如此情况,也起了恻隐之心。
蓝子涵说:“既然心归了某人,一辈子,至死也是某人的。”
“白苗啊,白苗。枉你喊我一声师兄,你竟敢做出如此事来。”靖王狠狠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靖王左右看了一下,碧霞、乌日娜、蓝子涵,没其他人了。
他脸色缓和下来:“明天,咱们去抓这对狗男女。”
“散了吧。”景怡继续说。
靖王起身回靖仪阁。
公主刚刚要洗澡,见王爷也回来了。
“驸马,你洗澡吗?”
“累了。洗个热水澡吧。”
“驸马,咱们这里没有温泉,要是有温泉就好了。”
靖王想起自己在京城挑温泉的狼狈样,就说:
“烧水也是一样的。”
公主和驸马就一起在大浴盆里互相搓背。
搓了一阵,公主说:“驸马,很奇怪啊,你的肋骨咱们好像比我的多了一根。”
公主用手指摸着自己的肋骨,数了下去,数来数去都是12根。
她又摸着靖王的肋骨数,数来数去还是13根。
“怎么回事?”公主奇怪说,“你的肋骨真的比我多一根。”
“我是男人嘛,男人当然比女人多一根啊。”景怡哄公主。
“哦,可能是吧。”公主说,“以后咱们有了儿子,是不是也是比我多一根肋骨?”
“那当然啦。”靖王回答说,心里却想,
“我忘记了数小王子的肋骨多少根啊。是跟我还是跟雪丹?下次回去,数数。”
靖王忍不住微笑了。
“你笑什么?”公主问,“你是不是笑我傻?”
“哪里笑你傻了。”靖王呵呵笑起来。
“洗好了。”他站了起来。
公主也站起来。“来吧。”她望着靖王“多了一根”的地方。
“今天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靖王决定带碧霞和乌日娜加上蓝子涵一起去寻找白苗他们。
靖王估计,赤练第一时间是回敦王那里。
那是她的娘家。
四人就快马加鞭奔向潞州。
衡州城到潞州还有几日行程。
“顺路看看那些被绿林好汉烧毁的村庄有没有恢复。”靖王意味深长地对碧霞说。
“王爷弟弟。”碧霞说,“你不要老说过去好不好。现在,碧霞不是成了你的贴身人了吗?”
碧霞故意把“贴身”二字说得重。
进了村庄。
没变什么。那间烧毁了的房屋还是一样,没有翻新。
一个老汉追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扬着鞭子。
一边追一边喊:“打死你,打死你,叫你偷,叫你偷。”
小男孩跑得快,老汉追不上。
“啪。”小男孩不知被什么绊倒了,摔在地上,痛得哎呦哎呦叫。
但手里的番薯却没有扔掉,还是继续吃。
老汉乘机赶上来,一鞭一鞭狠狠抽打小男孩。
猛然间,靖王从马背上跳起,一把夺过老汉的鞭子。
“你为什么打人?”靖王大声喝。
他见到小男孩,就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老汉不认识靖王,但见他气度非凡,口气软下来:
“他总是偷。”老汉呐呐说。
乌日娜和碧霞、蓝子涵已经把小男孩扶了起来。
好多村民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有人认出靖王,吓得跪下参拜。“拜见靖王爷。”
村民一听说是靖王来了,全都跪下参拜。
“你们里正呢?”靖王问。
里正听闻靖王来了,早已吓得面色如土,飞奔过来:
“参拜蓟王爷。”
“我来问你。”靖王指着小男孩,“为什么他偷吃。为什么要打他,你不管吗?”
“启禀王爷。”里正说,“他是孤儿。”
不听说孤儿还好,一听说是孤儿,靖王气炸了。
“难道孤儿就该被打吗?”
“小人该死。”里正说,“他经常偷东西。”
“他为什么偷,还不是饿了。”靖王环视一周,“你们就没有人管管孤儿的事吗?”
没人敢出声。
这时,有一个老头蹒跚过来,跪下:“靖王爷,救救我啊。”
“这又是什么情况?”靖王大声说。
“启禀王爷。他儿子在和黔王之战时战死了。”里正解释说。
“王府不是下拨抚恤金了吗?”
里正欲言又止。
老头这时像是下了决心:
“王爷的,老头至今,没收到分文抚恤金。”
“什么?”靖王气炸了。他指着脏兮兮的小男孩。
“他父亲也是战死的?”
“不是,他父亲去年生病死了。母亲改嫁了。”
靖王气炸了。“你们做里正的就这样眼看着,不解决任何问题!”
“启禀王爷。”里正已经全身湿透,瑟瑟发抖,“小人确实没有能力。”
“你们村还有多少这样的?”
“启禀王爷。”里正说,“大约还有十人。”
“我的天哪。”靖王拍拍自己的脑壳。
“妹妹,你带着多少银两?”
“还有一百两。”乌日娜说。
“你拿五十两过来。”
靖王接过乌日娜递过来的五十两白银,塞给里正。
“这是五十两白银。你收着。你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孤儿,今年你负责照顾。”
“明年呢?”里正说。
“明年也是你照顾。”靖王没好气说。
“启禀王爷,两年五十两银子,可能不够啊。”
娘的,这些人怎么总是银子银子。
“不够就你自己出。”靖王没好气说,“过几天,我还回来检查。”
靖王上马。
“还是这种情况,大牢等着你。这五十两银子,必须全部用在孤儿寡母身上。有半点贪污,小心你的狗命。”
碧泉宝剑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飞了出来,变成真实的模样,架在里正的脖子上。
里正吓得脸色如土。“不敢不敢。”
靖王上了马。“回王府。”
“不去潞州了?”碧霞问。
“还去个鸟。气都气死了。那两个狗男女,就让他们快活几天吧。”靖王忍不住说粗话了。“我要知道,我治下还有多少这样的。”
碧霞没想到靖王会说粗口,脸涨红了。
四人就调转马头,往王府走。
马跑累了,放松缰绳,慢慢走。
四人并辔而行。
“哥哥。”乌日娜说,“我要向你提意见。”
“妹妹。”靖王笑着说,“什么意见,你提吧。”
刚才对着碧霞大说粗口,对着乌日娜却笑嘻嘻,谁的地位高,一目了然。
蓝子涵看一眼碧霞,又看一眼乌日娜,眼里好像写满了故事。
“哥哥。”乌日娜说,“你刚才对碧霞姐说粗口,很不应该。”
“哦,刚才我说粗口了吗?”靖王说,“我不记得了。”
“有蓝姐姐作证,你说了没有。”
蓝子涵说:“王爷,其实说粗口也没什么大不了。江湖人那个不是天天说。”
“蓝姐姐。”乌日娜说,“可是哥已经不是江湖中人,是一个大英雄,大王爷了。”
景怡被乌日娜说的脸红了。
他忙对碧霞说:“碧霞姐,刚刚对你说粗口,很对不住啊。”
“王爷,只要你开心就好。”碧霞也是绿林出身,对这些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好了。咱们不回王府了。”景怡说。
“那去哪里?”
“回梓镇。”靖王说,“本王爷决定微服私访,走遍所有属地,体察民情。”
“我要做一个青天大老爷。”
靖王给马一鞭,向梓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