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账房的确有问题。”闻朝走到榻边坐下。
徐初檀忙挨着他坐,仔细听他将其中的猫腻缓缓道来。
闻朝提起茶壶,倒了两杯,一杯给了徐初檀,“自许夫人开始接管家中产业,那些产业便连年亏损,近几年更是亏到连累了府上的吃穿用度。”
徐初檀皱眉,“那这与我管不管账房有何关系?”
“许氏贪心,断不会轻易将囊中之物拱手让人,既然家中开支削减,那定是因为账房亏空,所以她赌你好面子,会想方设法让账面变得漂亮,才意图将那烫手山芋丢给你。”
闻朝一点拨,徐初檀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成亲成得高调,带来的陪嫁也是只多不少的,她没仔细清点过,但照着母亲的说法,就算奢靡度日也能保她两代无忧。
所以,许夫人极有可能是打定她会用私房钱来填补账房的空缺,才会想将烂摊子丢给他。
徐初檀当即恶寒,“都算计到我头上了!”
“所以往后与她打交道时当心些。”闻朝见徐初檀不大开心,又补充道:“府上账房亏空影响不到檀苑,咱们有自己的产业。”
想起闻朝在众人面前说要将明安长公主留下来的产业交由自己打理的事情,徐初檀矜持地笑着,“那你刚刚在他们面前是说的话还作数吗?”
“作数。”
徐初檀笑嘻嘻地圈住了闻朝的脖子,偏头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吻了一下。
所幸她用膳前将唇上的颜色抹干净了,不然闻朝的脸上多少得留下印子。
这突然而至的亲吻让闻朝愣了愣,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徐初檀的后背,“去休息吧!”
“我去喊翠露丹霜帮我更衣!”
徐初檀跳下床榻,脚步轻快地往外跑去,活像一只雀跃的兔子。
……
闻朝昨夜忙活了半宿,今儿又天不亮就睁眼,现下难免疲惫。
徐初檀朝他一招手,他便随着徐初檀一道休息去了。
心情极好的徐初檀像是忘了成亲前夜她与母亲说的“这怎么好意思”一般,亲亲热热地与闻朝挤在一块儿躺着,还时不时在他肩头蹭一蹭。
闻朝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肩头闭着眼,嘴角却高高扬起的姑娘,面容松动了几分。
她还是和小时候那样,总是将喜欢与亲近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
——
徐初檀一睡便睡了一个多时辰,待她醒来,闻朝早已不在身边了。
唤来两侍女帮忙更衣梳发后,徐初檀方才外出寻找闻朝。
“有亏损的铺子都已经处理掉了,留下的铺子也都整顿了一番,另外这是咱们存在几家钱庄的存银,请您过目。”
天色已暗,徐初檀半摸着黑朝厅堂走去,在转角处,她瞧见坐在灯边看文书的闻朝,和站在闻朝跟前汇报事情的随从。
军中之人耳目敏锐,徐初檀刚一接近,闻朝便发现了她。
“过来吧。”
见闻朝回过头邀请自己,徐初檀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而闻朝对面那人对着徐初檀恭敬行礼,“小的越山,见过夫人!”
徐初檀的目光落在越山的脸上扫了两圈,随后和善笑道:“今早听翠露丹霜说昨夜是你扶着世子回来的,有劳了。”
越山岁数不算大,还是个愣头青,徐初檀一夸他,他不好意思得把脑袋压得低低的。
“是小的该做的!”
闻朝,“往后你若是有事找不着我,可以找越山帮忙解决。”
徐初檀点点头。
闻朝能说出这话,想必越山是一个极靠得住的人,若是能和越山搞好关系,不怕日后要办事没人手。
“丹霜,我那儿有两坛上好的松醪酒,你去取一坛送给越山尝尝。”
越山受宠若惊,“多谢夫人……那等好酒送给小的,真的是糟蹋了!”
闻朝打小就知道徐初檀对身边人很大方,“夫人给的你拿着便是。”
越山再次行礼道谢。
见时辰不早了,闻朝也就直接进入正题。
“方才我让越山取来母亲留下所有的产业的文书、账本,你有空琢磨琢磨。”
徐初檀瞧见闻朝手边有一叠厚实的文书与账本,整整齐齐地摞了三尺多高。
她干笑了两声,“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账本!”
“往后要辛苦你了……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去明安妆楼找林掌柜,她是母亲带出宫的。”
眼前是闻朝全部的身家,这些东西全然交给徐初檀,徐初檀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得很。
“郎君放心吧,我一定将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料理得有声有色的!”徐初檀郑重地拍了拍胸脯。
“好。”闻朝见她如此自信,不禁笑了一下。
闻朝转瞬即逝的笑还是被徐初檀捕捉到了,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颇有眼力劲儿的越山看丹霜带人捧着徐初檀送的松醪酒回来了,忙道:“世子,夫人,小的就先回去了!”
“慢走,改日再来喝茶!”
越山笑着点点头,接过松醪酒后便麻溜地离开了檀苑。
徐初檀回过头,见闻朝又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撇了撇嘴,“郎君怎么不笑了?郎君笑比不笑好看。”
闻朝确信以徐初檀的性子,定然会哄着自己笑,他当即站起身来,往边上的小厅走。
“郎君!”
闻朝回过头,徐初檀对他怒目圆瞪,看着好生凶狠。
“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桂花冷元子。”
下一秒,徐初檀变脸一般眉开眼笑,朝着闻朝追了上去,顺带牵上了闻朝温热的大手。
“你怎么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闻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带着她走入了小厅里。
小厅里不断有侍女端着菜来来往往,待闻朝徐初檀入内之后,一桌子菜肴汤羹已然布置完毕。
“郎君你记性可真好,都是我爱吃的呢!”徐初檀跑上前数点了一番后惊喜地看向了身后的闻朝。
闻朝还是没有回应她,只是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先入座。
“郎君真体贴!可比旁人的郎君强多了!”
徐初檀尚还记得母亲对自己的教导“莫要吝啬夸赞夫君”。
纵然平素情绪平稳,但闻朝此时还是听得耳朵发热。
徐初檀也不在乎闻朝会不会回应她,只自顾自说道:“明日回门,我定要和我爹娘大哥好好夸夸你!”
“……好……”
——
冬夜风清冷,吹拂人间眠。
徐初檀早早地就卸去脂粉,沐浴更衣。
待她穿着舒适地回房时,坐在房里看书的闻朝瞧了她一眼,随后也往浴房去了。
徐初檀拨了拨散在后背的发,翠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取了梳子便上去为她通发。
二八少女的发如墨色瀑布一般,又黑又密还泛着健康的光泽,每每徐初檀出席宴会,总会有不少夫人姑娘过来讨教如何将头发养得这般漂亮。
徐初檀一在梳妆镜前坐下,便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不着粉黛的自己。
“我家夫人的美貌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份!”翠露一贯嘴甜,“世子爷可真是好福气!”
“是呀,世子心里有您呢!”丹霜跟了徐初檀一日,将闻朝那些体贴入微的照顾看在眼里。
“这才开始呢,日久见人心,若是他十年如一日,五十年如一日地对我这样好,那才是真的心里有我!”徐初檀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美滋滋的。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间,闻朝浑身清爽地回来了。
翠露丹霜适时地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妻,外头人来人往的午时定比不过万物寂静的夜里。
徐初檀在镜中与闻朝对视上了,她盯了他好一会儿,她不傻,一眼就能看出闻朝的眼神比平日里幽深了几分。
可是他光站在那儿不动是做什么?
徐初檀轻轻冷哼了一声,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梳了会儿头发。
闻朝见徐初檀久不动弹,便走到床边坐下,他掸了掸枕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才出声喊她,“檀娘。”
“做什么?”
“过来。”
这骄矜的姑娘又对镜抚了抚鬓边柔软的绒毛才满意地起身朝着闻朝走去。
昨夜经了人事后,徐初檀的身上添了些妩媚的韵味,她不过是衣着单薄地在闻朝面前走了几步,便惹得闻朝一身火。
徐初檀甫一在床榻边坐下,脱去柔软的睡鞋,闻朝的手便如藤蔓一般,圈住了她的腰肢,二人的身体在顷刻之间贴近了。
一股独属于徐初檀的暖檀香钻入了闻朝的鼻腔里,将那点□□烧旺了。
闻朝向来能直接做事便不说话,他低下头,吻住了徐初檀那嫣红的唇。
屋里好似只剩下了唇舌交缠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徐初檀从闻朝的吻清醒过来,便警觉胳膊与后背一凉,只余一条薄薄的肚兜在身上挂着。
“郎君,冷……”
在闻朝即将扯下那肚兜时,徐初檀握住了他的手。
闻朝似是不满意徐初檀的打断,但又担忧她因此着凉,便将她抱起,与她一同裹进鸳鸯被里。
冬夜干燥,只要一点火星子便足以烧起漫天大火。
一件又一件衣裤从被里丢出,有的挂在床沿,有的落在地上。
后来,天地颠倒于暖帐,乌发杂乱地散在枕头上,白胜霜雪的脖颈上又出现一朵又一朵的红梅,那可怜的鸳鸯被便因碍了事被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