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作者:时不晚lc   傲骄帝王成赘婿最新章节     
    窗外又飘起了细雪,寒风呼啸,吹得窗纸呼呼作响。房内烧着火盆,一只水壶悬于火上,火柴堆烧得正旺,发出哔檗的响声

    婆子将壶拿下又给骆卿安沏了杯茶:“人应该还在府上,今日未见离开。”

    骆卿安心里有了底,喝完茶道谢离开了。出了门她站在雪地立了会,决定继续在府中查找可能囚人的地方。但她实在想不到多隆会将人关在哪里,只好按照自己心里的臆想往偏僻的地方去。既是不想暴露的人,多隆应不会将人关在人多的地方罢?

    这么想着,她专往僻静的角落走,终于在府里的东北向看见了一个颓败的院子,似是很久没人住过了。她立即想起了自己被关在宇文侯府时,也是住在一所这样的院子,心下开始同情这名被关押的人,他和自己一样,同样是遭到了宇文竑的伤害。不知他到底是何人?他被送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用?

    她忐忑地推开油漆剥落斑驳老旧的门,看到一个荒凉的园子,里面的屋子黑黢黢的没有亮灯。她蹑手蹑脚过去轻轻推开屋子的门,一股呛人的霾尘味道扑鼻而来。看来这里并没人居住。

    骆卿安有点失望,从院里退出来又回到了外面,提步匆匆往前继续寻找,却不想迎面从旁边的小道上拐出多隆府上的管家,他正提灯往这边来,见到她很是诧异。

    “大人这么晚怎么还未回去?”

    本就因为自己做的是鬼祟事心里发慌,骆卿安一时心神没定住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想上茅厕。”

    说完自己都后悔了,过来这里两次了,难道还不知道茅厕在哪吗?可话已出口,她不好再解释,只能等着看对方怎么回复。

    果然,管家一脸不置信的样子:“茅厕在离大人的居所不远的地方,这边哪里有?”

    骆卿安只好找补道:“奥奥,哎呀,都怪我冒失了,喝多了点记不清事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麻烦指个路,我上完就回去。”

    管家狐疑着给她指了个方向,没再多说什么。骆卿安如蒙大赦,马上溜开了。

    管家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微微蹙眉似在思索,随后提着灯笼走了。

    他径直去了多隆的居所,禀告了声,恰好多隆睡到一半觉得口渴起来喝水,听说管家来了让他进来。

    管家看到多隆道:“回主上,那人好好的,来了后没再挣扎,按时吃饭睡觉,样子尚好,请主子放心。”

    多隆点点头:“那就好,过了这几天,等情势稳定没出岔子就将人赶紧送过去。”

    说完挥挥手示意管家可以走了。

    管家却不走,道:“主子,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多隆瞥他一眼:“有什么就说。”

    “小的刚刚在路上遇见一人,好似刚刚从东北角那处无人住的院子里出来。我心中疑惑,提灯走了过去,结果看到的是罗大人。”

    多隆抬起头奇怪道:“我义弟?她还没走?”

    “是啊,我也这么问,罗大人说她在找茅厕,说是喝醉了没找到地方。但是她都来了两次了,茅厕明明就在摆宴席的屋子附近,怎么找到那去了。”

    多隆略思虑了一息道:“倒也有可能,她今日也喝得不少,可能走错地方了。再说,那间屋子也没什么,就是间不大去住的屋子。她或许是一时看迷了眼。”

    管家听他这样说便不再作声,躬身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多隆等他走后蹙眉又想了想,觉得骆卿安先是救了多桑,现又好心送来了艺人讨他欢心,应是没有异心的,自己不必多疑。加上他酒醉还未完全消,头很昏沉,略坐了一会就回床上躺着了。

    白日来看戏的那名爱妾就躺在他的床上,见他回来了千娇百媚往他怀里拱了拱,又帮他掖被子,玉臂环着他的脖颈靠进他的肩窝睡了。

    她这一串动作撩起多隆胸腔里的浓浓暖意,他已很久没感受到她这样温存热情的态度。先时他喝醉了,没能与她在床帏享欢,现在他醒了见她玉体横陈躺在自己身边焉有冷落的道理?

    多隆翻个身将爱妾压在了身下,低头猛烈亲吻她。小妾本就半睡半醒,见他如此急迫热烈也尽力迎合承欢。多隆沉迷在温柔乡里早就忘了骆卿安奇异的行为,心里还在感谢她今日送来了好礼。若不是她,自己与爱妾怎会如此快速地和好?

    这头骆卿安坐在轿里惴惴不安,回想方才好巧不巧从小院里刚出来就碰到了管家。看他的脸色定是对自己起疑了的,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将撞见自己的事告诉多隆?如果告诉了他,多隆开始怀疑自己了,那之前做的一切岂不付之东流了?

    骆卿安越想越懊悔,怪自己怎么这样不小心?她烦恼地闭上眼,头枕靠在轿壁上磕了几下,用手揉按自己的眉心,自责不已。

    回到家后,她看到一家人都没睡在等她。特别是何氏,熬得眼睛都红了,很是过意不去。

    她走到何氏身边柔声道:“娘,怎么还不去睡?”

    何氏给她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你去那个人家里我总不放心,现在看你回来了便好。你又喝酒了吧?快将羹喝了吧,润肺解躁的。”

    骆卿安接过碗喝了,又与哥哥、嫂子闲话了几句后催他们去睡,刚好沈然走过来,等冷瑶扶着何氏回房了,骆卿安留住了沈然和骆赟。

    沈然问她今日可有打听到什么,骆卿安面露憾色。

    “我将多隆灌醉,又从一个婆子处打听到劫持的人确实关在了府里。可惜我人没找到,还和府上的管家撞了个正着。”

    骆赟:“他可怀疑你了?”

    骆卿安点点头:“多隆的管家自然做事也小心谨慎,和他一样心眼子多,我瞧他的脸色定是怀疑我了。明日我去兵部时再听听风声,看看他有何反应。”

    骆赟不置可否:“妹妹要多加小心。”

    骆卿安愁道:“只是多隆的府里防备严密,我们要如何找到被劫持的人,将他带出来?”

    沈然忖度片刻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多隆疑心重,你也不能总去找他。这种大户人家府上最杂的就是底下的人,混进去个把人不起眼,到时再进一步探听消息。”

    骆赟担心沈然年岁大了去给别人做下人会吃力,提出还是他去。

    “沈老已经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怎会再劳烦你去?我年轻力壮去给人做工倒是像话。”

    骆卿安也同意哥哥的看法,师傅年岁已高,去给人做下人实在是辛苦他了。

    可是沈然下定了决心非去不可:“骆哥儿是比我年轻精力足,可突然这么一个标志小伙要去做伺候人的活难免会引人生疑,反倒不好行事。再者,他还有老母和妻子在家等待,我孑身一人,无牵无挂的,万一有什么也好应付。”

    听到这里骆卿安更觉惨然,她带了点哭腔道:“师傅...”

    沈然抬手止住她的话:“不必说了,就这样定了。”

    说完他起身走了,留下骆卿安和骆赟面面相觑,叹了口气。

    当夜骆卿安的脑海忽地出现管家的怀疑面孔,一会又忽地转到了沈然决绝的样子,不知出现的梦还是她依旧醒着,脑袋在思考,一夜没有睡安稳。次日起床,她走到铜镜前梳妆看见自己的两只眼下有一圈青黑色,她也不睬,盯着浮肿的眼泡到了衙署。

    她到了后想到自己自来这后连日都无事可做,白拿俸禄,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决定去找郎中大人何秉清,好歹让他给自己派点事做。省得清闲的日子长了,别人也会在她背后嚼舌根,戳她脊梁骨,甚至得罪了言官,在大皇子面前参她一本可就糟了。

    她办职的地方设在了西房,何秉清在北房。她转了向朝他那边走去,可刚走了几步她看到何秉清正送一个人出来,那人生了一副鼠像,奸猾凶厉,竟是隆巴。

    骆卿安赶忙回转身往旁边避,好在隆巴和何秉清聊得投入没往她这边看,并没发现她。

    她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厉害。隆巴大早过来做什么?总不会只是聊天喝茶罢?她有预感,隆巴过来肯定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可她想不出他究竟要做什么。

    等隆巴走后,骆卿安才从角落出来去找何秉清。她怕他起疑,在外面又站了一会才进去。

    何秉清见到她依旧春风拂面:“罗大人来得甚早啊,坐坐。”随即吩咐人去给她上茶。

    骆卿安没有坐下而是微笑道:“大人,我来了武库司也有几日了,有何需要我做的事么?既拿了朝廷的俸禄当竭诚效力才是,我知大人忙可能无暇顾及我这点小事,所以今天特地来问问。”

    她知为何何秉清一直不给她派事,无非就是想养着她这个清闲人讨好多隆,好在他面前邀功他厚待了多隆的亲信。但是骆卿安不能有任何怨怪何秉清的意思在话里,免得和他生嫌隙。

    何秉清笑道:“大人的职责当然重要,我看您初来乍到,想让您这几日熟悉熟悉这里,就没派事了。这不,昨日各地的工坊送来了一批刚打造的弓箭,大人正好可去督查一二,核对一下数量。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库房接应您,直接去就行。”

    骆卿安听了道了谢,又和他闲扯了几句客套话才起身往库房走去。

    库房安在了兵部的后方,与兵部的衙署距离有两里地,她来了后还未去过。到了那后看到有一列兵士在门口,见到她来放了行。

    骆卿安又往前行了一段距离看到一名兵士远远朝她走来,心道是之前何秉清说的帮她核查武器的小兵。

    可当这名小兵越走越近她才觉这人看着有点面熟,这人长身玉立,面庞俊朗,浑身压不住的英武之气,仿佛自己高高在上,俾睨天下。骆卿安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是黄白衣!

    他怎么会在这里?仿佛从天上突然掉下来个人似的,哐地就到了她的面前。

    骆卿安感到不自在了,虽说她一直担忧他到底是生是死,还到处托人找他,可她并未想好如若见到了他,要如何对待他。

    而且,她为了自己的复仇目的狠心抛弃了他,黄白衣一定是恨她入骨的。他会怎么做?

    事实上在之前,她也在脑海里幻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思考过到时自己要如何对他,可并未想出个头绪。后来到了上都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她近来很少想到这个问题。

    现在,黄白衣却突然到了她的面前。骆卿安心如擂鼓,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萧祺面如沉水,不疾不徐向这边走来,看到骆卿安,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息,漆黑的眸子幽沉深邃,嘴角下压,面色紧绷,仿佛是一尊冷硬的雕像。骆卿安则不敢看他,惶惑着移开了目光,却又不知该看哪里,眼神飘忽不定。

    两人走近后隔着不过两臂宽的距离,骆卿安不知说什么,微垂了头不敢看他。

    萧祺却一直看着她,眼底的情绪不甚明朗,良久他道:“请大人随我过来。”

    他的语气冷得可以掉冰碴子,将骆卿安冻了一冻,她在心里暗骂,何秉清找谁不好,偏偏找了她的仇家。萧祺不会今后都在武库司任职了吧?若真如此,她以后如何自处?

    骆卿安越想越乱,非常想转身逃走,脚下像灌了铅一样重。她拖着步子缓缓前移走得很慢,萧祺耳朵灵敏,感到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可也不回头,一直往前走。骆卿安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无奈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避不开,而且自己也确实做错了,那就面对吧。她如是想着,头又垂下去几分,整个人无精打采。

    到了库房,萧祺带她查验武器。他表情凝肃,一板一眼和她诉说,眼神始终再不看她。骆卿安心里惶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说什么她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承,也不多话。

    这次从赫达各地工坊交上来的弓箭数量庞大,骆卿安对照之前的数额发现多了两倍,疑惑为何这次要制作如此多的弓箭。

    萧祺瞥了一眼她的神情道:“以现在的数量看,当是备战之用。”

    骆卿安唬了一跳:“莫非又想攻打吴国?”

    萧祺冷冷盯着满屋的弓箭:“不然还有谁?”

    他的周身实在冰寒,骆卿安有点受不住,想快点结束和他的对话,只好用力挤出一个淡笑:“武器没问题,我们可以走了。”

    说完后她调转身子快步朝门口走去,不料萧祺箭步追上来赶在她前面“砰”地一声关了门,回身定定看着骆卿安,眼中寒芒似雪,周身戾气逼人,仿佛一头蹲守猎物的狮子,努力克制扑向猎物的冲动。

    骆卿安感到了不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萧祺往前又迈了一步,两人近得骆卿安能看清他由于盛怒,眼中浮起的根根血丝。

    萧祺终于低吼出声:“你到底是谁?为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