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修仙(五)
作者:耶耶笑   魔尊在我死后开始修仙最新章节     
    容与疯了。

    一个炼体境,放在各个仙山里也都是需要护着的苗子,能除什么魔。

    “你在说笑?” 魔魂难以相信容与会疯成这样,“你修仙归修仙,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你如今的身手,一个最弱的精怪,你也不是对手。”。

    容与没有说笑。

    从蓬莱地界离开,容与一路向南,去了至南之处,这里蛇虫鼠蚁,潮热难抵。在蓬莱地界中,他曾听过那些进阶无望的修士说起过,至南处,妖邪横行,有一万妖窟,最是猖狂,要想扬名,必去此处。

    不过他来此地倒不是为了扬名。

    容与听到魔魂的质问,唇角似有若无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打不过跑就是。&

    容与的情绪毫无波动,魔魂甚至辨不出来,他此话是否真心。

    应该说容与从打算修仙的那一刻起,魔魂就已经看不懂他了。

    容与这三年变了许多。

    若说从前,容与只是一个厌世冷情的凡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时不时说出的话还十分乖戾,

    而如今无论对谁,容与脸上都挂着一点点清浅的笑意,像他的名字一样,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半分看不出幼年时,因为不会笑,笑得不合时宜,而被送至边塞受苦的样子。

    也因着这幅笑脸迎人的好皮相,容与到何处,都很讨人喜欢。

    至于三年前容与心中升起的那滔天杀意,魔魂有时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一场幻梦。

    索性噤了声。

    ——

    而容与自然不会去揣测魔魂所思所想,按部就班按着蓬莱地界那位飞升无望的修士为他指的路,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横秋剑府。

    叶棠玉飘着容与身边,看着门匾上的这四个大字,轻轻念了出来。

    好耳熟的名字,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容与拿着推荐的信函走了进去,叶棠玉才慢慢从遥远的记忆里,扒拉出了关于这里的记忆。

    这...是由凡间散修所建的第一大派。

    这地界一百零八座仙山,不少修仙世家,然而天赋这种东西,并不由世家做决定,世家里也不乏很多修行天赋平平之人,哪怕是喂了丹药,不过也就在金丹止步。

    于是就有人牵头在凡间成了这横秋剑府,这剑府并非师门,更像是一个驿站,可自由来去,只有三十余人组成的剑府成员在此驻守,维持纪律。

    而横秋剑府唯一的一条禁令便是,禁止仙山弟子入内。

    往来者,都是不能拜入仙山的散修,散修们独来独往,来这里的唯一目的,便是找些帮手,成个暂时的队伍,去收割一些恶妖。除了声张正义以外,也是为了锤炼自己的修行。

    这些恶妖手上都沾了人命,最是凶煞,是最好的历练方法。

    不过在这些恶妖恶魔也并不蠢,横秋剑府成立十数年之后,这至南之地的恶妖也便汇聚在一起,奉一个蛇妖为主,与横秋剑府相抗衡。

    慢慢的,此地也便有了“万妖窟”,手上染了人命的恶妖,大都会选择千万这里,抱团抵御追杀者。

    “为什么我们不去剿了那万妖窟?” 叶棠玉彼时听师长说完,十分不解,“那万妖窟里的恶妖妖主,不过金丹。仙山随意一个门主去都能直接剿灭他们。”

    师长敲了敲她的头:“那地方虽未明说,但一直由横秋剑府辖制,这么多年,那万妖窟虽未被处理,但是也没闹出大的祸患。不便直接由我们插手。”

    “实在不懂。” 叶棠玉彼时不懂这些弯弯绕,后来也没去过。

    没曾想,竟跟着容与先来了。

    叶棠玉看着容与孤绝的背影,心口一堵,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确认。

    ———

    “炼体境?” 负责记录名姓的修士抬头打量了容与一番,“你这二十余岁才修到炼体....”

    叹了口气,修士还是提笔记下他的名字:“最近有秘境洞开,只允许筑基以下进入,你一会儿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带你一起进去,看能不能谋得些机缘...不过你二十余岁才炼体,还是有些麻烦。”

    “多谢师兄。”容与没有接过那修士递过来的木牌,反而展演一笑,“不过..我更想参与猎妖,师兄有明路可指吗?”

    “猎妖?” 那修士听到容与的话,愣了一会儿,“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样的炼体境,撞上那些手里有人命的恶妖,只有死路一条。”

    容与垂眼:“我知晓,我不过是想为我全家报仇而已。”

    来之前,容与已经打听好了,这至南之地的横秋剑府内,从不缺深仇大恨,历来奉行的也是有仇必报,从不会劝人放弃报仇。

    “可知与你结仇的那恶妖的长相?”那修士问道。

    “不知。” 容与摇了摇头。

    一阵静默,听容与这般说,那修士也只能叹了口气:“你这是不想活了啊。”

    “那便如你所愿吧。” 那修士没再多劝,这些年,想要杀妖泄愤报仇,或是借着杀妖之名求一个解脱的不只容与一个人。

    人间太苦,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们也不会多劝。

    于是重新将木牌收回,从一旁取出一些朱砂,动用灵气在木牌上摁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将你的血滴入进这朱砂。”

    容与照着修士的话照办。

    “这样一来,你若身死,我们便也能知晓,即便不能为你收尸,中元节之日也能点盏灯给你。”修士将木牌再度递给容与,又指了指左边,“你去那边领剑吧。”

    “多谢。” 容与收下了木牌,随即转身去拿他的第一柄剑。

    “你真要去杀妖?”

    待容与拿到淬炼过后的灵剑后,魔魂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你别想着到时候再跑了,到时候那些恶妖难道会放过你?你又如何跑得掉?”

    骤然想到方才给木牌的那个修士对着容与的那声叹息:“你这是不想活了啊。”

    魔魂一时紧张:“你真不想活啦?!想为小修士殉葬?”

    容与的眸色冷了几分。

    感受到容与的情绪,魔魂下意识地缩了缩,讪讪道:“我不提了,但这妖你可千万不能去杀,至少要等十年后,你修到练气境了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容与自然没有听他的。

    当天夜里,容与便随着同要斩妖的人去了万妖窟的外围。

    不会儿功夫,几人便被万妖窟的瘴气分开。

    叶棠玉一眼看破,在这瘴气中穿梭着的小妖是鸟妖,个体修为不高,但数量不少,纠集在一起也相当难缠。

    叶棠玉数了数,每一个入了这瘴气的修士身边,至少都围了十只。

    相当于练气境。

    虽然这些鸟妖尚不能完全化为人形,但对容与而言,也不好对付。

    而这些鸟妖许是见容与只是一个炼体境,索性连人形也不化,扑腾着翅膀在围绕容与身边。

    容与一个炼体不会是这些成群成群出现的鸟妖的对手....

    不会死在这儿吧。

    这年头刚起,叶棠玉便知晓是自己犯傻了,百年之后,她既然能再见到容与,那此时无论多么凶险,容与必然会安然无恙。

    再朝容与看去时,心头不自觉地也送了几分。

    容与已入炼体境,原本就不错的听觉更加灵敏,那些鸟妖移动的声音虽然繁杂,但容与也能大致分辨其方位,几回合下来,除了手上多了些划伤以外,倒也没其他的伤口。

    许是玩儿腻了,那些鸟妖明显不耐烦起来。

    又见容与提着剑却不用,只仓惶闪身躲开他们的鸟喙,便更肆无忌惮地更恶劣了些。

    几只领头的以极快的速度朝容与的眼睛啄去。

    身后扑腾着能言人语的则发出讥笑:“都已经是瞎子了,还要眼珠子做什么。”

    噗嗤一声,鲜红的血溅了出来。

    身后的鸟都发出欢鸣。

    .......

    .......

    扑通——

    沉闷地重物坠地的声音。

    叶棠玉冷眼看着。

    一瞬间,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了咽喉,那些鸣叫声突兀地中断。

    砸在地上的是五只鸟的尸身。

    容与拿着剑,鲜红的血顺着剑刃一点点滴到地上。

    短暂的静默声中,容与翘了翘唇角,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温润笑意,但偏偏脸上溅着的血气,给本就艳丽得过分的眉眼又平添了几分乖戾。

    他是故意的,他在挑衅。

    叶棠玉读懂了他的意思。

    同样读懂的还有剩下几只鸟。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鸣叫,扑腾着翅膀的剩下五只鸟妖纷纷化形,几息的功夫,便将容与团团围住,尖利的鸟喙和容与手中的剑发出刺耳的交戈声,

    一开始容与借着那淬炼过的灵剑还能勉强抵御住那鸟妖的攻击。

    时间一长,没修行过剑术的容与,便落了下风。

    魔魂已经急得又开始再度辱骂起容与,用词之难听,让叶棠玉都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听着魔魂的辱骂,容与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费力将一只鸟的羽翅斩断,容与浑身上下机会被血染红。

    已经杀红了眼的剩下三只鸟妖奇奇扑了上来。

    容与费力地提剑来挡。

    却被这三只鸟妖的妖力掀翻数米远,那些鸟妖却没放过他,扑身上前,其中两只摁住容与的双手,另外一只则捡起了容与的剑。

    “我要让你死在同一柄剑下!”

    话尽剑落,剑刃直直刺入容与的胸口。

    “容与你个杀千刀的!这辈子遇见你是我倒霉!你他爹的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魔魂的声音打着颤。

    自然无人应他。

    不该有人应他才对。

    魔魂几近绝望。

    不远处那几只鸟妖杀了容与仍不甘心,商量着要将他千刀万剐,吵吵闹闹,争论着要从哪里入手。

    一片喧闹声中,却听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容与低着头,唇角拉得更高了些:“我是来送死的啊,你没看出来吗?”

    魔魂喜极而泣。

    ——

    【两年前.蓬莱地界】

    “至南处,妖邪横行,有一万妖窟,最是猖狂,要想扬名,必去那处。”

    “我想去那地方倒不是为了扬名。”

    “哦?那你去那里做什么?”

    气质清隽的少年低眉浅笑:“是去送死。”

    筑基十年太长,他等不起,置之死地而破境,他愿意赌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