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圆话道:“没忘,只是星君叫我出来时就说不可惊动阿洵,我以为会是别的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我还没开始说。”
离开月氓山之前,天枢就觉得眼前这个鸢璃似乎有些不对劲,眼下,鸢璃的言行举止让他更加怀疑。
动用神力查看她体内的魂魄后,天枢掩藏情绪,息怒不明。
鸢璃有些警惕防备地后退了两步。恐怕他已经发现她体内的古怪,可他神色毫无波澜,又不像被发现的样子。
“还好,你的身体还没有受到瘴气怨念的侵蚀。瘴气对于脆弱的凡人身来说,长此以往久待入体,可算是致命的伤害。我会定期来,像今天这样为你检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好,多谢天枢星君。对了,你想说的那件更为重要的事是什么?”
“邪渊出逃时,珩槿帝君去了万华仙山还没归来。帝君快速赶回,前去追捕,与之一战,谁料,那邪渊使阴招使珩槿帝君受了重伤。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邪渊竟然就已恢复了大半功力。帝君受伤之事若传出,会影响军心,恐也会使天界众仙神有想法,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没死就好。即是不可外传,天枢星君为何又要特地来告诉我?”
天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回答道:“邪渊同样身受重伤,短时间应是不会兴风作浪了,所以,帝君就想趁这个空当,非要逞强来月氓山查瘴气。我能看出来,帝君其实是担心你,他心里,有你。也只有你能劝他了,帝君现在受伤,真的不适宜在月氓山久待,天界,也需要他。”
“他心里有我?呵,天枢星君,你我都清楚,他心里只有璃绾魔君,没有多余的空当容得下我。他留我性命,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我化形的容貌长得跟璃绾魔君太像。而我之所以化形会跟璃绾魔君容貌宛如亲姊妹,恐怕,也跟他有关系吧?你是众神表率,最是机智聪明,这点,你该比我想得更清楚明白。我享着天神的待遇,拿着天君的赏赐,食之俸禄,忠君之事,你们要我去曲意逢迎劝下他,我就会去做。往后直说就是,不必找些表面的假象来哄骗我。”
鸢璃这一番毫不修饰的直言,清醒而又疏离冷漠,让人陌生,一时间,天枢不知如何解释,欲说无词。
“阿璃,你…为何会这样想?是不是,又听说什么流言蜚语了?”
“流言蜚语之所以能四起散播,也是要基于一些能让人捕风捉影的事实,才会广而相传。他爱慕璃绾,心中唯有璃绾,不是错处,可若非要将我当作替代品,强拘在身边,就是错处。得到封赏之前,我愿意曲意逢迎,可我也要事先说明,待事成后,不行。天枢星君,我庆幸有你这个朋友,所以,我与你直白而言,也少了你我沟通的麻烦。”
天枢哑口无言,沉默不语。
“放心,就凭着我想要的历劫封赏,我也会劝解他。第二世历劫之事,我也会处理好。他什么时候来?”
“不知,帝君正泡在天池疗伤,估计结束就会立刻下界。”
“好。天枢星君可还有旁的事要与我商议,若没有,我便先回去了,免得待会儿阿洵睡醒找不到我。”
天枢犹豫再三,终是问出心中所虑,“阿璃很喜欢茶溯洵?是对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喜欢上他,是因为这一世历劫的姻缘吗?”
“是,我很喜欢阿洵,我视阿洵重过我性命。情之所起早在万年前,这一世姻缘是锦上添花,却不是起源。怎么了天枢?”
“哦,没,没事…没事。”
“好,那我先回去了。”鸢璃辞别离去,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来,对天枢道:“天枢,邪渊出世,危险重重,你也自多珍重。”
回到屋中,茶溯洵已梳洗好,坐在了桌边,桌上摆着好些吃食。见她回来,茶溯洵什么也没问,只是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
两人直到吃完饭,也再没说其他的,桌上这么多吃食,又看他穿戴整齐,可见,她出去时,他就已经醒了。
她太了解茶溯洵的喜怒了,她主动解释道:“我出去见了天枢,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跟你说?”
“娘子想说时自然会跟我说。”
决定已下,鸢璃索性就放开顾忌,大胆的将他完全当成自己的夫君,享受一回毕生所求的幸福。
她逗他,哀愁嗔怪道:“你还教育我呢,你说,我想要可以跟你说,你是我夫君,你的每一寸肌肤都属于我。现在轮到你自己,怎么就不同了?我是你妻子,我偷偷摸摸出去单独见了其他男子,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我在夫君心里终究占着几分地了。”
“不是的,娘子,你已占满了我的心。我在意的,我醋得恨不得把你拉回来,叫你再不准偷偷去与他相见。可我也要给你基本的夫妻信任不是,你是跟我成亲,可我也得给你些自由,婚姻,不该是束缚才对。”
鸢璃搬着自己的凳子靠近他,紧挨着他坐,瘪嘴摇头,“嗯…没说真心话。”
“好吧,信任你不假,可我自私自利小心眼又小气,就想束缚你,我知道他什么心思,所以你背着我去见他,我生气极了。”
“这倒是有几分像真话了,可还是差了点什么…”
茶溯洵笑得宠溺又无奈,其实在她逗他时,他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为什么背着我去偷偷见别的男人?他都跟你说什么,做什么了!”
“就是要这样!你这样时,我毫不担忧我的夫君不爱我了。”
鸢璃喜溢眉梢,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解释道:“我知晓错了嘛夫君,以后都会跟你说,有商有量。天枢是来说,天界出了些事,邪渊破阵逃出来了,我们行事要更小心了。另外,第二世的任务不管成功与否,都有解决的法子,等我回去,很快便会开启第三世。三世历劫完成,我就能请赏废去神位跟你回幽冥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永远也不分开。娘子,我们回羁望谷吧,这里的烂摊子,原本就不该是我们来收拾。邪渊逃出,六界必然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里太危险了,你我都承受不起历劫失败的风险,”
“可我们筹划了这么多,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浪费?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又何尝不是顺应天命,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刻意去躲。况且,我也还有未完成的事,要不,你先回羁望谷?反正,天界还需要我,不会坐视不理我白白死在这儿的,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得下?你明知道你不走我也不会走。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我都记得,娘子重情重义,那我们就做完了再走。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好。夫君,往后,我难免会因为天界事与天枢等人单独相见,也会因为任务对你有所隐瞒,但我跟你保证,一切,能讲之时都会告诉你,你眼前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鸢璃与他四目相对,亮晶晶的双眸里满是爱意真诚。像是许下虔诚的誓言,也像陈述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实。
“好。见那个珩槿时,心里想着的,只能是我。”
“嗯嗯,我发誓。”
门外鹤栖拍着门,语气不悦地说道:“阿姊,姊夫,烦人精来了,死赖着不走,说有重要的事相商。”
听见他来,茶溯洵表情多有嫌弃厌烦。可在鸢璃轻吻他后,说最喜欢他了,心情又阴雨转晴了。
自做了凡人,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被放大了数倍,无法自控,可也让人享受。
出门前,鸢璃嘱咐道:“天枢是偷偷来送情报的,不能让珩槿知晓,天枢方才来见过我。”
“好,我本来也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刚开门,便见珩槿在门外杵着,毫不避讳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脸色铁青。
“你跑来做什么?大变活人?只会让月娘他们起疑,净添乱。”
珩槿回呛道:“先进去说,站在这儿公然商议,才是惹人起疑,添乱。”
茶溯洵转身便将他和鸢璃的房门关得紧紧的,“我和娘子的房间不便让外男入,去鹤栖房里谈。”
鹤栖立刻附和道:“姊夫说得对,去我房间谈,人家小夫妻的房间哪能随便进。给人家床坐脏了,让人家夫妻晚上怎么睡觉,是吧?”
说着,鹤栖直接做了请的手势指向自己的房间。
进屋后,鹤栖和茶溯洵直接把鸢璃夹在了他们中间坐,不给珩槿留挨着她的机会,小气得有默契极了。
自知不受待见,珩槿坐下便直接道:“石阵破,邪渊逃出来了。这月氓山瘴气怨念浓郁至极,他又受了重伤,必然会再次想办法吸食瘴气修炼疗伤,找到月氓山太容易了。所以,你们最好都赶紧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