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没想到茶溯洵会突然跟她要玉簪,那根的确还在她手里,可那是兴许能复活璃绾的东西。不管他知不知情,她都不想给他拿去冒险给邪渊旧部而日后后悔。
“玉簪,我收起来了,没带来。”
“你这个总爱丢三落四的小迷糊,确定它还在吗?”
“当然了,你知道的,对于珍宝金银我一向都会收进灵宝银铃中,不会乱丢的,还在的还在的。”
茶溯洵知道她带了灵宝银铃,更能看出她的异样,他故意伸手跟她讨要:“那娘子愿意忍痛割爱吗?”
他要什么鸢璃都是愿意给她的,便是茶溯洵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给她想法子去弄,就算弄不到,也会尽力想法子给他个最像的替代品。可,唯独危害苍生、令他终会后悔之事,不行。
轻易看穿她的为难,茶溯洵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及时改口道:“逗你的,哪能真索要娘子中意之物去试呢?那样的玉簪又不止一支,我再找就是了。”
茶溯洵不免心中有些失落。
无论是哪一个鸢璃,他都还是比不过珩槿吗…
“嗯嗯。”
怕他又多想,闷着生气,鸢璃双手将他右手握住,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垂眸看着他温热的手,满是贪恋不舍。
内心,自私害怕与爱意相互对冲着,拉扯着她的想法。
瞧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劲,顾不得多想对错缘由,茶溯洵直接认错哄道:“我错了娘子,我日后不这样逗你了。别不开心了,我带你出去逛街买你喜欢的珠钗,”
“你认什么错?你没错,错的是我。你不要这样委屈自己,每每我错在先,你都会一股脑认在自己头上跟我认错,哄我。”
“你是我娘子,我给你低头,是应该的。夫妻之间,谁对谁错,远不及你我重要。况且,我也不觉得这样就是委屈了自己,哄你,我还挺乐在其中的。”
说这最后一句时,茶溯洵的语气甚至还有点得意的小傲娇。
感受着他回应的爱意,她恨不得将所有事告诉他,可她也要顾及另一个鸢璃。
“我知道你看出来我不愿意给你了。我不想跟你有闭口不谈的误会而起隔阂,生嫌隙,可你切莫乱想,不愿给你的原由,没有丝毫,是因为在你和玉簪之间有所纠结犹豫。我的意思是,玉簪和你比,你最重要。我先问你,你除了知道镇魂簪那些世所知闻的消息以外,你还了解多少?我要听你说实话。若你为难,不便开口就算了,或者不知道,只记得我的话切莫乱想就是。”
这回,轮到茶溯洵为难纠结了。
“好,我记得了。阿璃,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隐瞒了你许多,你…你…你会怎样?”
“不知道,那得看是什么事。那若你发现有朝一日,我隐瞒了对你来说天大的事,大到也许你觉得比你自己都还重要的事,你又会怎样?我,还会是你的娘子吗?”
“不知道,那得看是什么事。”
“我认真问你的。”
“我也是认真答娘子话的,难道娘子不是认真答复我的吗?”
茶溯洵只怕越聊气氛越凝结了,届时整得两人都心事重重的,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就不好了。
“好了娘子,不要闷在这屋子里了。咱们该出门办正事了,走。”
“正事?什么正事?”
“等办完,娘子兴许就知道我隐瞒你的事了。”
刚出客栈门,茶溯洵便带着她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内里无座,只用厚厚的软垫和被褥铺了,果子话本一应准备在一边,应是提前就吩咐准备下的。
“夫君准备得这么齐全,未免要在这马车里过夜不成?可这马车并不宽敞,咱俩一起挤着睡倒是能躺下,可你这想伸直腿,腿都要蹬外头去了。咱们没银子了吗?怎么不租个好点的?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娘子若想,我们也可以在马车上过夜,就是不比上房睡着舒服了。我也不知今日到底会坐什么,马车没停下来之前,娘子就只管躺着瞧话本。”
茶溯洵拿出个大布袋递给她,让她坐下后,脱去她的鞋子,装进布袋中,又将自己的鞋子脱掉,装进另一个布袋,挂在马车内车壁凸起的钩子上。
“知道你不喜穿鞋踩坐榻处。”
“还不是你给惯的的臭毛病,在…”意识到说幽冥有些不方便,她及时改口道:“在家待的那些年,都被你给娇养惯了。原先,没遇见你之前,我能有个地儿睡就行了,还管什么脏不脏的呀。”
“这不算臭毛病。我巴不得从你出生起,就把你娇养起来。”
就这样兜兜转转在镇上绕了好几条街,鸢璃都小睡过一觉了,马车却还是未停下。
“这马车闷得很,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别急,再等等。”
“等什么?”
鸢璃话音刚落,马车便猛地停下,接着,马车帘就被掀开了个角,刚好露出了珩槿的脸。
也许是因为背光的原因,她瞧他那脸,有些脸色发黑。
珩槿打量着马车内部,目光在她身下的被褥多停了会儿。可见,这马车里躺了他俩人,没有他坐的空,珩槿道:“跟我下马车,有事相商。”
说完,便下了马车等候。
茶溯洵并未阻止,取出鞋子为她穿上,附耳言:“我刚才还没来得及回答娘子的话,我在等珩槿。娘子先下去,我穿鞋。”
她点点头,下了马车,这时已到一条冷清街道,没什么人来往,更没摊贩。站到珩槿身边,离马车有了些距离,她问:“义兄有何事要商量?”
“我初步将玉簪可能存在的地方锁定在了四个位置,这里是其中一个,碰巧一个老熟人也在此地,我需要你。”
“什么老熟人?”
“褚宵,他现在是新任大理寺卿,这里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他昨夜刚到滴水镇,而他查的这起失踪案的尸身就在这四个位置其中之一,毕竟现在是借凡人身办事,褚宵可以作为我们很好的掩护借口。我还未来得及提醒你,这镇上有大妖,不止一个。”
“褚宵身为大理寺卿,怎么可能来查这小镇上的失踪案?失踪的是谁?”
正欲说,注意到马车上传来的磕碰声响,他又把话咽了下去。“等茶溯洵回去了我再跟你细说。”
“他知道你在找玉簪吗?”
“我在找玉簪的事,需要保密,目前就你和天枢知道,而天枢知道,是因为你问了他老相好,却不是我愿意让他知道的。当然,我不是在怪你,我的意思是,我只相信你,只愿告诉你。我并不想让茶溯洵知道。”
茶溯洵不可能穿鞋需要这么久,要么是在偷听她和珩槿的谈话,要么就是在故意磨蹭时间,给他们单聊的时间。
“褚宵是是亓珩带出来的人,办起案来可不比亓珩逊色多少,想必你也是最是清楚。我认为带着他会更好,褚宵知道他是我的夫君,若我此番下山查案,明明带了他,却只跟你单独出门办事,他可容易怀疑。”
“你的家底他又不是没查清楚,况且,他更清楚你喜新厌旧,心尖上的人换了又换,心里的位置挤了又挤,你有那么多心头好,不差又我多一个捉妖师。说我是你正儿八经的义兄,还不如说我是新欢,让他更容易相信些。”
无端被指责多情,她有些不喜。
她略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回嘴他道:“不是我多心,你这话听着有些像骂桑指槐。不像是褚宵这样想我多情又无情,倒更像是你对我指责的话。有什么你直说就是,何必这么暗戳戳的数落我?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多情多的是美男子,你这般,毫无欲望的身体加之并不罕见的容貌与无趣普通的技能,很难让见过我那群心头好的褚宵相信你是我冷落蚩浔找的新欢吧?”
紧接着,她又提醒道:“别忘了,褚宵现在,因为我与亓珩那段风流韵事,可记恨着我呢。”
“风流韵事?”
“怎的也不能只算露水情缘吧?我书读的不多,用词或许不精。”
珩槿想要反驳,为那段过去的“名称”辩上一辩,可茶溯洵好死不死偏生这个时候下了马车。
“娘子与义兄要商谈的事可商谈好了?我特地穿鞋穿慢了些,好让你们单独说说,怕我在,会不方便。可我这,再怎么穿也穿好了,倒显得故意在做些什么似的,就下来了。若娘子还未商谈好,我回马车上等娘子一起回客栈。”
她不言,看着珩槿。
珩槿让步,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接下来可能需要阿璃帮忙,你若愿意留下一起,也可以,都不是外人。”
“好,那我留下来帮娘子一起。”他搂着她的肩,偏头与她对视笑道。
“滴水镇中妖气浓郁,还聚集了好些个大妖,我查到,它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顺着也查到点蛛丝马迹,我需要找到它们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