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覃四
作者:乌拉拉国老巫婆   芭蕉不雨也飕飕最新章节     
    “饶命?”翟维筝坐下,向后靠上椅背,斥道,“你覃四爷也会求饶?我记得,半月之前,你带人叛逃时,曾大放厥词,说等你覃四爷再回平津城,定要斗败翟家,让我爹和大哥尝尝家破人亡、屈居人下的滋味?怎么,现今想法变了?”

    “这、这……这绝不是我说的,我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说这话呀,小姐。您可千万别偏听偏信。那都是看我眼红的人瞎编的。老爷救我的恩情,我可是时时刻刻都不敢忘呢。这次,我就是一时起了贪念,想拿货换点儿钱。我……”

    覃四顿了顿,暗暗瞥了眼翟维筝,极尽讨好之意,“我就是前几个月在瞿爷那儿输了点儿,所以才……”

    “哼,”翟维筝语带讥诮,“没想到覃四爷还是个能屈能伸的。”她一挥手,立马上来两人,把覃四从柱子上松开,反手压跪在地上。

    瘦高个走过去,猛地一脚踹在覃四背上。覃四没防备,一头抢地,顿时额前血流如注,他正觉得头脑昏沉,又被人拽住头发拔起数寸,再次用力掼在地上。

    这次他右脸着地,整个人已瞧不出原先的模样了。血从额头划过眼睛,与脸上的汇合,一起流到他眼前的地上,成了一滩猩红。

    如此场景,白粼自问见过不少,心中未有起伏,可……他转眸看向座中的明艳女子,她看起来一样平静,甚至有些漠然。

    难道她也见惯了这些?翟家如今可称得上如日中天,翟海升素有疼爱子女的贤名,作为唯一爱女,怎会叫她接触此等血腥之事?还是传闻有假?

    关于这位翟小姐的疑问越积越多,白粼闭了闭眼,从在化妆间相遇,他就发觉她是个麻烦角色,如今看更是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覃四,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在码头偷了多少货,我心里清楚的很。你私下倒卖烟土,获利多少,我也有本账。今日就一道全清了。你自己说说吧,该怎么办?”翟维筝两指抵在颈后,半阖着眼,一副睥睨之姿。

    覃四忍着痛,艰难地动了一下,他以手撑地,一点点向着翟维筝的方向挪过来。瘦高个本要上前制止,却见翟维筝对他摇了摇头,便只得作罢。

    “小、小姐,求、求你,我……不想死……”覃四颤颤巍巍地伸出染血的双手,似想抓住她的皮鞋讨饶,可下一刻,他竟纵身跃起,擒住翟维筝脚踝,奋力向下一拽。

    他是码头抗包出身,膀大腰圆,有些蛮力。待众人反应过来,翟维筝已被他拖倒在地。

    电光火石,白粼闪身上前,双手刚压上覃四的肩膀,却陡然听到他一声哀嚎 ,低头看去,只见他的肚子上正插着一把匕首,而握着刀柄扭动的,正是躺在地上的翟维筝。

    她居然在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自她踏入仓库后,第一次笑,邪肆凶横,再配上如血红唇,令人望之生怖,宛如暗夜盛开的玫瑰,美,却透着阴森。

    覃四痛极,挥拳直冲翟维筝面门,白粼先一步扣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拧,将他按住。

    随即,瘦高个几人一拥而上,一齐拿住了他。

    翟维筝随手抽出匕首,利落起身,神态自如,仿佛她刚刺的不过是个草扎的假人。她从口袋里掏出块帕子,细细地擦掉刀口上的血迹,明明脸上身上也有脏污,她却视若无睹,仿佛眼中只有那把匕首。

    她就像个痴迷某样东西的疯子,即便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癫狂,更叫人脊背生寒。

    “翟维筝!”覃四抚着自己血肉横飞的伤口,低声怒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们翟家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啊!”

    他还未说完,就被瘦高个再次踢翻在地。疼痛携着失血过多的眩晕,一齐袭来,覃四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渐渐只剩下如细丝般的闷哼。

    “小姐,覃四胆敢冒犯您,实在罪大恶极,不如直接将他扔到海里喂鱼。”瘦高个沉声道。

    “喂鱼?”翟维筝呵呵轻笑两声,把染血的帕子掷到地上,上下翻看着匕首,好像在细细查找还有没有不洁之处,“太便宜他了。去,弄盆冷水来,叫他先清醒清醒。”

    两个人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提回两个满满当当的水桶。

    两桶冷水兜头而下,覃四不光人清醒了,还打起了寒战。

    翟维筝摆弄着匕首,晃晃悠悠走到覃四跟前,“我听说,你虽然是个见利忘义之辈,但对你媳妇儿却好的很,对你儿子更是有求必应,溺爱的不行。这……是不是真的?”

    “你……想做什么?”覃四蜷缩着身子,斜眼瞪着翟维筝,一脸戒备,他哆嗦着双唇,尽力让自己语带威势,“瀚帮的规矩……祸不及家眷,这是老爷定的,难道小姐要违抗老爷……”

    “自然不是,”翟维筝懒懒地蹲下身子,刀刃抵上覃四的脖子,轻蔑一笑,“我就是想告诉你,自从你跑了以后,你媳妇儿就住到隔壁卖猪肉的张屠夫家了,哦,你儿子好像还管张屠夫叫爹呢!”

    “你说什么!”覃四咬牙怒斥,泛白的脸映着通红的眼,宛如要从地狱挣扎而出的恶鬼,“你胡说!”

    感觉到他的动作,瘦高个立马上前抬脚踩下他欲昂起的头,又叫两人来,拿麻绳捆住了他的手脚。

    翟维筝收回匕首,看了看刀刃上再次沾染的血污,又看了看覃四脖子上还在渗血的细痕,摇了摇头,语调散漫,“你不会才知道吧?没想到覃四爷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替人养儿子啊,真是大度。唉,可怜了我这刀,才擦干净,又让你给弄脏了。”

    “翟!维!筝!”覃四怒火中烧,奈何被压在一滩混着血的泥水中,手脚无力,视线也被完全挡住,就连瞪翟维筝两眼都做不到。

    “叫我?你也配?”翟维筝轻叱了一声,拎着匕首站起来,看向瘦高个,问,“你叫唐易?”

    “是,小姐。”唐易应道。

    “知道寻芳堂吗?”

    听到“寻芳堂”三个字,唐易微微一愣,面色犹疑地望着翟维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