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梳挑眉,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王局长的万一真的是我欺负他呢?”
王蔡蔡笑得看不见眼:“哎呦,您怎么会欺负人呢?就算是您打的他,那也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都那个年纪了,也该有人教训教训了!您教训的是!”
校长和两个主任觉得自己的小脑也要萎缩了。
他们三个搔了搔首,却摸不着头脑。
校长谨小慎微地进了一步,对着王蔡蔡赔笑道:“那个…局长…这位是……?”他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宋执梳,笑得十分不安。
“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学生啊。”
王蔡蔡一看见他,笑得像花儿似的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看得人心寒。
校长能活这么长时间,和他的眼力见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他立刻明白过来,宋执梳并不太想在他们学校搅动出来什么风云,但是他也要知道,宋执梳不是他可以招惹得起的,从今往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招惹她了,也不能容许任何其他人招惹她。
宋执梳还挺满意的,最后离开时还“难以理解”道:“王局长明明这么会做人,怎么还在这个职位啊。”
王蔡蔡:泪流到眼瞎,还要强装视力5.0。
他强扯开一抹笑:“……我喜欢这个职位…宋同学…不必担心…”
宋执梳扬眉,原本清俊的模样硬生生张扬出来了三分落拓:“哦,那随您高兴。”
显而易见,这次跟出来的三个人都不是什么一根筋的人,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骚扰或者是巴结宋执梳,而是保持着作为领导人应有的尊严和威严,偶尔问问她学校的事情而已。
他们清楚地知道,在当事人不愿意透露关于她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现在来看,他们没有任由故意憨为非作恶可真是大功一件啊大功一件!
其实,宋执梳班里和顾以寒班里,都设想过各式各样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宋执梳会平安归来。
事情是中午发生的,人是下午三点回来的。当时正值大课间,初二15班讨论得热火朝天,都在想宋执梳回来的时候,是鼻青脸肿呢,还是痛哭流涕呢,或者是压根回不来直接被劝退呢?
毕竟故意憨他们那一家子蛇精病的事迹,可是闻名得很。虽然宋执梳来路不明,但是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那三个傻逼一家子找不到关系的地方,毕竟是房地产,现在正吃香呢。
然后呢?宋执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泡泡糖,吹着一个超大的泡泡进了人声鼎沸的班里,遮掩了大半边脸,当她站在讲台上,随脚踢了踢讲台桌的腿,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她——和她超大的泡泡上,瞬间鸦雀无声。
在后面蹙眉趴着睡觉的傅安一时间还暗暗叫怪呢,他抬起头,睡懵的眼看见宋执梳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暗叫不过瘾:他还以为宋执梳要历尽千帆苦难,见苌倾视若无睹,发誓要归来报复呢!
怎么就没事人一样回来了?这个地方还有人认识她这座大佛吗?
没有人管他的心理活动,当宋执梳超大泡泡破了之后,“啵”的一声,率先冲入众人眼球的是她不同以往的冷厉却张狂的眉眼。
她本身生得极厉,各处长的是逼人的利落与锋锐,平日里可能只是让人觉得冷,但是但凡其中融入一点点非冷的傲气,就是无尽无期的剑锋。
等到泡泡全部落完,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咀嚼着,冲着滞钝的众人点点头,冷声道:“嗯,不错,这么关心我。”
众人:“…………”
额。你真幽默。
她走下台,回到自己座位上,见他们还是神色古怪,也不想再说,看了一眼钟表,见还有13分钟上课,毫不犹豫地就站起身,前去小学部。
原本以为要坐下来和他分享惊心动魄之旅的傅安还在想宋执梳要喊他几声他才要勉为其难地回应,结果她屁股刚落座,又起来了。
怎么?买的站票呀?
不管他怎么想,宋执梳已经到站了。
其实六5班的人,大多数都没和宋执梳说过话,但是他们都眼熟她,因为很少有人会主动和苌倾打交道,苌倾也很少会还算乖巧地回答一个人的话。
因此,就算这件事东窗事发的时候除了当事人压根没有第三个小学部的人在场,宋执梳单方面殴打顾以寒的英勇事迹还是被大肆宣扬。
一方面,他们由衷地感到敬佩,另一方面,他们由衷地感到惋惜。众所周知,顾以寒一家子,有二有:有钱有势,相对,也就有二没:没脸没皮。他们对于“宋执梳会被退学”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而且,看着宋执梳瘦瘦的,没多少力气,顾以寒传说中可是有300斤,她能伤他多少?肯定下午就又目空一切地归来,甚至变本加厉地欺负苌倾了。
出于同情,他们居然有朝一日会围在苌倾旁边,一边慎之又慎地注意着顾以寒什么时候回来,一方面七嘴八舌地安慰苌倾:反正就剩下不到一年了,让他忍忍。
最沉默的,是处于人潮中央的苌倾。
他原本朗润的圆眸黯淡无光,沉默地略过每一个带着善意的面孔,几度张唇,最后却都趋于哑声。
他想求他们帮帮她。
作为男性的直觉在傅安游刃有余地让他回班的时候告诉他,宋执梳和傅安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否则,他也不会回来,尽管是心事重重。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谣言四起,甚至宋执梳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都传出来了,他从信誓旦旦到坐立不安,甚至到现在精神恍惚。
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没有人能够救她的。
如果他当时能留下来呢?
就算是留下来,等到顾以寒告状的时候,把一切罪责揽下来呢?
是的,是的,本应该的,这才是本应该的。
她,她才不能沦落为,像他一样,卑微成了哀漠的一粒沙。
如果可以的话,
做一辈子的,像晴月的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