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看了段妈妈一眼,眼神里带了几分不满,好像在埋怨段妈妈怎么连这点事情也不明白。
“要是她不嫁过去,那我们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岂不都是白做了?”
段妈妈哪里会不明白这个呢,只是她觉得,现在当务之急不应该是算计姜明枝,“夫人,可现在三小姐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我们若是还要掺和到这件事里,就怕自身泥没洗干净,又惹一身事啊。”
冯氏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焦灼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她害得我珍儿到了如此地步,我若是不亲眼看到她下场悲惨,我死也不瞑目!”
说完像是打定主意了般,目光坚定地吩咐道:“段妈妈,不论珍儿的名声能不能找回,她姜明枝都必须以妾室的身份嫁到冯家去。”
段妈妈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好在这一开始就是她们的主意。
冯家和宣平伯府的亲事当日就定下了,并且为了粉饰太平,对外却宣称两家的亲事早就定下的,还说冯老夫人病重,就不大办了,先把人娶进府,也算是打着冲喜的名头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这理由虽然有些蹩脚,可比起让人说两人是无媒苟合,这已经是最大的补救了,想到
翌日一早,姜明枝带着周管事苦着脸凑出来的礼物,坐上马车出了门,马车行至半路,就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动静吸引了。
青棠撩开帘子一角朝外看去,“大小姐,是冯家去宣平伯接亲的队伍。”
姜明枝抿着唇笑了笑,倒是没有想到,为了保住冯玉山的官声,冯家什么也做的出来,只是宣平伯府就不得不吃个哑巴亏了,若不然,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青棠放下帘子,重新坐了回来,这才对姜明枝道:“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有点困惑。”
姜明枝长睫忽闪忽闪,青棠继续道:“您昨日穿了江大娘子送来的衣裳,却并未在众人面前露面,这是为何?”
她原以为小姐会故意到江氏面前去走一遭,让江氏知道她的手段有多拙劣,可小姐却并没有,并且还在出事后的第一时间,离开了冯家,这和她想象的情况有些差别。
姜明枝笑着摇摇头,“青棠,要记住,有备无患,点到即止,昨日这件事情况复杂,我们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就应当及时抽身,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被牵连其中,到时候反倒是不美了。”
青棠点点头,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自家小姐年纪轻轻,就能压住年轻气盛的好斗心,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说完话,姜明枝就重新闭上了眼睛,青棠却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小姐两眼。
她不是没怀疑过小姐的反常,可她一直相信,小姐的变化是好的,她希望小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能让人不敢欺负,现在小姐确实和她想象的一样,她又隐隐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来。
可小姐明明什么都心中有数,事事洞悉,不但能让自己不被算计,还能让算计她的人自食其果,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念头一过,青棠忽然就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小姐异乎寻常的聪慧,才让她心中隐隐不安,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青棠,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就在她困惑之际,姜明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忽然睁开了眼。
青棠不由的心中一跳,“小姐,没有,老奴只是在想,小姐小时候的事情。”
姜明枝“哦”了一声,“我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现在还记得?”
她方才闭眼休息,就察觉青棠似乎在打量自己,只是随口一问,青棠却紧张地连称呼也改回了奴婢,姜明枝就觉得,青棠应当是有什么想法。
“大小姐五岁就去了东郡,一直在太夫人膝下直到八岁,太夫人很喜欢大小姐,可也知道,锦衣侯府到底还是小姐的家,那时候侯爷来信让小姐回京,太夫人很是哭了几场,小姐自幼就聪慧伶俐,很是得老夫人们的喜欢。”
姜明枝缓缓抬头,心中一阵的伤感,如果她一直在东郡,或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又怎么会被人算计,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一直有个困惑,此时青棠提起,她便问道:“既然外祖母那样喜欢我,为何我病了之后,外祖母不把我接到东郡去呢?”
青棠闻言,眼神忽然一黯,“小姐有所不知,您离开东郡后,太夫人也病了,王家本就家大业大,事多繁杂,几房人各有心思,本就有人不满大小姐久居府中,太夫人担心把您接过去又无法亲自照顾你,让人钻了空子欺负小姐,这才让老奴等人来京都照看大小姐的。”
“大小姐,您不要怨太夫人,太夫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她老人家也对您和玉书小姐早有安排的。”
听到这里,姜明枝不由看向青棠,“外祖母有什么安排?”
她不由想到了雍王楚慕池,他这样的人,何必要管自己,就算是外祖母对他有恩情,他大可向王家还恩情,毕竟王家的姑娘小姐也不少,有的是机会报恩吧。
再联想青棠的话,她不禁想,莫非是外祖母嘱咐他盯着自己的?
“太夫人为您和玉书小姐各自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是比王家小姐们更厚重的。”
听见这话,姜明枝这才苦笑一声把自己有些天真的念头抛开了,“外祖母待我的恩情,我会铭记的。”
既然是嫁妆,自然是只有等她出嫁才能拿到了,她本想问问详细一点的,可想到青棠到底是下人,哪里能知道更多的,索性也不问了。
“大小姐,现在王家既然已经回京了,您看看什么时候,也该去给大爷和大奶奶请个安啊。”
说到这事儿,姜明枝就有些犯愁了。
“我不是没想过要去给舅舅舅母请安,只是担心,舅舅和舅母不喜欢我。”
这并非托词,姜明枝昨儿夜里就盘算过这件事了。
按理说,自己也是王家嫡亲外孙女,舅舅和舅母进京,也应当书信一封,好让她早做准备,为他们接风洗尘,可从始至终,也只有外祖母来过一封信,她担心自己这个舅舅和舅母对她,恐怕是有些不喜的。
青棠虽然是从王家出来的,可到底也快十年没回去过了,对王家其他人的想法并不了解,因此,听见姜明枝的担忧,一时间也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