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莉尔目送着他们走进屋里，木门吱呀一声合上了，过了没一会儿，卢修斯·马尔福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往禁林方向去了，在他离开后，草地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哈利？”谢莉尔试探的问道。

    “太好了，你果然在这儿。”哈利的声音气喘吁吁的说，“我们、我们刚才被摄魂怪拦住了。”

    “那、现在、我们是要直接进去，还是躲在哪儿？”罗恩问道。

    赫敏喘的像是快死了一样，“当然、当然是躲起来，你怎么会、怎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等等。”哈利脱口而出。

    他大概在犹豫，然而谢莉尔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哈利，到旁边的船这儿。”谢莉尔说。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谢莉尔掏出那瓶装了银色丝线的水晶瓶递给哈利，“有人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谁？”哈利接了过去，水晶瓶短暂的出现一下，又消失在空气中。

    “……”谢莉尔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哈利，“斯内普。”

    “这是什么？”赫敏惊讶的问道。

    “哈！”罗恩夸张的讥笑一声，“他到这时候还让你给哈利送东西？我敢打赌，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这是一段记忆，邓布利多给我上课时用的就是这种东西。”哈利的语气十分疑惑，“他没有伤害谢莉尔，反而让她给我这个——他到底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他说，是一段残酷的事实。”谢莉尔也有些茫然。

    “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还不够残酷吗？”罗恩嗤之以鼻，“别管那玩意儿了，还是先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吧！”

    “……”哈利沉默了一下，“嗯。”

    木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昏黄的灯光柔和的透过窗户，他们几人蹲在窗户底下，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里面的情况。

    好在虽然光线不算明亮，但因为屋里空间很小，照的还算清晰。

    那条大蛇正漂浮在半空中，它的周围有一圈闪着星光的魔法屏障，屏障组成了一个球，把大蛇牢牢保护在里面。

    大蛇旁边是一张老旧的桌子，桌子的边缘有一只苍白的手，那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一根魔杖。

    “主人，他们的抵抗正在瓦解。”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离他们非常近，似乎就在这个窗户旁边。

    “这里面并没有你的功劳，西弗勒斯。”桌上那摆弄着魔杖的手停了下来，“而且，很遗憾的是，我认为你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场了。”

    “主人——”斯内普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快步走到了桌前，“请原谅…我认为您一定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可以为您去把那个波特带来！主人…求您——”

    桌椅拖沓声响起，桌前的伏地魔站了起来，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斯内普，里面没有一点儿感情。

    “实际上，我现在就有个难题，西弗勒斯。”伏地魔轻声说。

    “…主人？”斯内普走上前，谦卑的弯下了腰。

    “为什么，它不愿意为我服务呢？”伏地魔捏着手里那根魔杖。

    身边的呼吸声重了一些，听位置是哈利那儿传来的，这根魔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那边斯内普也不明白这根魔杖哪里出了问题，正茫然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伏地魔。

    “它没有显示出它的能力，它应该能带来奇迹。”伏地魔平静的说，“可它和我在许多年前从奥利凡德手里买的那根魔杖没有任何差别，甚至和任何一根魔杖都没有差别。”

    斯内普一时没有说话，屋里只有伏地魔缓缓踱步的声音，他走来走去，似乎在下某种决定。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才决定让卢修斯把你唤来，你知道为什么吗，西弗勒斯？”伏地魔依旧是那种不快不慢的语速。

    “…我不明白，主人。”斯内普谨慎的回答，“但我请求您，让我为您去把波特带来——”

    “你和卢修斯一样，都找错了借口，西弗勒斯。”伏地魔打断了他，“你们谁都不如我了解波特，他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冷冷的问。

    “…我不明白，主人。”斯内普轻声回答。

    “他不愿意看到有人在他周围被伤害。”伏地魔语气带有一些嫌恶，“而且他一定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试图阻止。”

    “您说的没错，主人，波特的确是个这样的人——”斯内普附和了几句，“但是主人，正因为如此，他很可能会被其他人失手杀死——”

    “我下的命令很明确，所有的食死徒都不可以杀了他，只允许杀死他的朋友们——越多越好，除了波特本人。”伏地魔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他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好了，不要再提这个了，西弗勒斯。”

    “接下来让我们谈谈你的事儿吧，西弗勒斯…对我来说——你曾经很有价值，很有价值。”

    “感谢您的肯定，我永远甘愿为您效力，时刻等候着您的差遣。”斯内普忙不迭的献上忠心，看起来诚恳极了。

    “那就太好了，西弗勒斯。”伏地魔欣慰的笑了，“如今正有一件事儿，只能由你来为我完成。”

    “…主人？”斯内普的声音非常轻，几乎像一声呢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破开邓布利多坟墓，拿到他的魔杖吗？”伏地魔慢条斯理的说。

    “…我不明白，主人。”斯内普说。

    “我那根紫杉木魔杖对我百依百顺，可它就是没办法杀死哈利·波特。”伏地魔开始娓娓道来。

    “之后我拷问了奥利凡德，他告诉我孪生杖芯是没法互相伤害的，它会使双方魔咒全部失效。”

    “于是我听他的建议，用了卢修斯的魔杖，可卢修斯的魔杖遇到波特的魔杖却直接变成了碎片。”

    “最后我辗转找到了第三根魔杖，西弗勒斯。”伏地魔再次把玩起手中那根魔杖，“老魔杖、命运杖、死亡棒——也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手中的那根魔杖。”

    斯内普僵着脸，一言不发，就像一尊惨白的雕像。

    “你肯定听说过那个传说，西弗勒斯。”伏地魔抬眼看向他，“所以我想啊想，为什么老魔杖不愿意为我服务——不肯像传说中那样为它的主人创造奇迹，最后，我有了答案。”

    “你也有了答案，是不是？西弗勒斯，你是个聪明人，也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我感到很遗憾。”

    “主人——”斯内普后退了一步。

    伏地魔没有突然暴怒，也没有举起魔杖，看上去态度似乎十分平和，“你杀死了阿不思·邓布利多，所以你才是老魔杖现在的主人——西弗勒斯，只要你活着，它就没法真正属于我。”

    “主人，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也许不用——”斯内普快步后退，徒劳而软弱的求饶。

    “没有别的办法，西弗勒斯。”伏地魔似乎是惋惜一样的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再换一根魔杖了，它是世界上最强的魔杖，刚好我完全能承受代价。”

    斯内普举起了魔杖，伏地魔随意挥了一下魔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难道他宽宏大量的不打算计较仆人临死反扑？

    怎么可能。

    那条蛇在空中翻滚，将斯内普的整个脑袋连带着肩膀罩进了保护罩里。

    伏地魔口中发出嘶嘶声，蛇动了。

    “我很遗憾。”伏地魔冷酷的说，他用魔杖指了下闪着光的蛇笼。

    笼子飘了起来，跟在他身边，他转过身离开了船屋，再也没有回头。

    斯内普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有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像一块石头掉在地面。

    鲜血缓缓淌了出来，顺着地面的倾斜流进湖里，脚步声响起，哈利几人绕到了船屋前用力将门推开。

    谢莉尔看着地上那浓重的红色，重重的喘息了几声，又打了个冷颤，接着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直到现在，她居然还没有勇气直面伏地魔，甚至眼睁睁看着他对斯内普动手。

    她为自己感到恶心，为自己的胆怯而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