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妙音坊热闹起来,言豫津和萧景睿一进门便遇到被众人簇拥着的纪王,两人下意识抬手挡脸,这为老不尊的家伙看到两个小年轻想躲,一下子不满。
“景睿,豫津,你们两个臭小子快过来!”
“纪王叔,你也来听曲啊!”言豫津尴尬打招呼。
“两个臭小子,往日不是大大咧咧的吗?怎么今日如此扭捏了?”纪王大模大样摇着扇子,大概意思是我生气了快哄我。
“纪王叔,你晚上吃的啥?”言豫津插科打诨想蒙混过去。
“豫津啊!你们今天有什么事是我这老头子不能知道的?”纪王是不打算放过这两个小年轻了。
“宫羽见过纪王爷,见过萧公子,见过言公子。”
三人的拉扯早已被宫羽注意到,作为头牌,她想回避都不能。
“宫羽姑娘,你说说这两个小年轻,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看见本王就想躲,这像什么话?”纪王吹胡子瞪眼手里的折扇都摇出虚影来了。
面前这三个人都是大爷,尤其是纪王,年纪最大但是却跟小孩似的。
但也是他们的虎皮最好扯,靠着几人的名头宫羽才躲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堪,要不然这妙音坊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
“纪王爷说得对,纪王爷今天是来听曲的,就不要和萧公子言公子计较了。”宫羽是会顺毛捋的。
“就是,你们两个臭小子跟我来!”纪王收起折扇对两人得瑟。
“是,纪王叔。”
两人只能认命跟着走,看看有什么机会开口。
妙音坊最大的雅间里,一众吹拉弹唱的乐女在演奏着,纪王眯着眼睛抚着胡子听得是如痴如醉,然后就被两个年轻人给败坏了心情。
萧景睿和言豫津一直是眉来眼去,而且神情颇为急切。
一曲终了,纪王终于有什么时间跟这两个年轻人闲扯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免得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纪王叔,我们今天其实是想向宫羽姑娘打听一个人。”言豫津挠挠头开口。
“言公子是想打听哪个姐妹啊?宫羽一定知无不言。”宫羽也是来了兴趣,他们两人这么扭捏,怕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宫羽姑娘误会了,这个人不是妙音坊的姑娘。”言豫津有点不好意思。
“那,是红袖招还是杨柳心的姑娘,宫羽在这条街上还有一点薄面,还能为言公子打探一下。”宫羽看到言豫津这期期艾艾的语气,觉得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他不是姑娘,而是一个杀手,江湖诨号叫相思。”言豫津脱口而出。
“言公子真会说笑,宫羽就是一个唱曲的,哪里会知道江湖上的事。”宫羽笑着回答。
“景睿,我就说那个死老头骗人,宫羽姑娘怎么会知道江湖上的事,还杀手相思。”言豫津拿起宫羽到的酒一口气给喝完了。
“就是,改天找他算账去。”萧景睿也是气得不行。
“你们两个小年轻,扭扭捏捏一晚上,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啊!”纪王对这个结果大失所望。
“要不然呢!纪王叔,我们家可不像宁远伯的儿子那么不成器,年前吵着说要把杨柳心的一对姐妹花娶进门,被皇上下旨训斥,现在都出不了门。”言豫津言语之间都很无辜。
纪王听到言豫津的话老脸一红,自己干的事也强不到哪儿去……
刚想找补,乐女又调整好开始奏曲。
后面房间里再没煞风景的话,两人跟着纪王吃吃喝喝,最后总算把这死老头打发走,两人也离开妙音坊,漫无目的走在金陵的街头。
萧景睿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地方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景睿,我说到杀手相思的时候,宫羽姑娘的反应你注意到了吧!她在解释的时候,笑得很硬。”言豫津低声说道。
“我也注意到她的背影,在那一刻有些僵硬,很快便恢复正常了。”萧景睿知道言豫津东拉西扯吸引宫羽注意力的时候,便是给自己制造机会。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言豫津在为自己的好友担心。
“等圣旨下了之后,我就安安心心去南境,那样也挺好,说不定还能见到岳秀泽的高徒。”萧景睿轻声说道。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一直到分别回家,因为一出妙音坊便有人跟着。
“言豫津向宫羽打听杀手相思!他们是如何说话的。”梅长苏被十三先生的汇报给震惊到了。
宫羽将纪王等人打发走后,便立即将对话整理出来交给十三先生,事关重大,十三先生连夜来见梅长苏,并安排人跟踪萧景睿和言豫津两人。
“这是宫羽记下的对话,在坐的有纪王、宁国侯府的萧景琰和言豫津。“十三将一张纸展开递给梅长苏。
梅长苏将记录对话的纸张记录了下来。
“十三叔,你说,当年林府的整户灭门,真的是皇上授意的吗?”梅长苏已经有些动摇了。
“小主人,传单上的事都是以讹传讹,案发之时,皇上登极多年,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只是奸佞蒙蔽了圣听。”十三可以说是看着林殊长大的,就算现在变成了梅长苏,他依旧能说出梅长苏想听的话出来。
“我想也是,可现在夏江死了,死无对证。雪冤之路,困难重重。十三叔,当年的林府,有能做成这些事的人来吗?”梅长苏很不自信了。
“小主人,当年林府被满门抄斩,事实上所结识的人里,并没有能做出此等叛逆之事的人。”十三想了许久,当年逃脱的林府门客里也没有一个有如此本事的人。
“那么,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他似乎对江左盟的行动了如指掌,总能先我一步破坏我们的计划。”梅长苏的话深深透出一股无力感。
“小主人放心,只要是人,他做事总会露出马脚的。”十三安慰道。
主仆两人再客气几句后,十三便离开苏宅返回妙音坊,留下梅长苏看着几十字的对话在皱眉头,连萧景琰从地道里过来了都没注意。
“先生在想什么呢?”
“王爷!”梅长苏收起纸张起身行礼。
“今日在大殿上,父皇让穆青返回南境了,穆青张口要了宁国侯府的萧景睿和言府的言豫津一起走。”萧景琰边说边坐到梅长苏的对面。
“陛下答应了?”梅长苏有些意外。
“答应了,不过,父皇让夏冬跟着过去。”对于皇帝的用人手段,萧景琰也很是不屑。
“陛下为何这么着急?”梅长苏对于穆青返回南境一事没有半点风声。
“楚国那边听说穆王府姐弟被监禁在京城,于是集结军队,近期要北上攻打大梁。”萧景琰也是叹了口气。
“大梁和楚国的盟约不是还在吗?”梅长苏有点意外。
“可现在南境的军队因为霓凰郡主和小王爷在金陵迟迟不归而人心惶惶,加上传单一事已经传遍各国,他们怕步了赤焰军的后尘。”萧景琰也知道传单的事情,对里面的叙述是将信将疑的。
梅长苏的脸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想不到这个传单居然动摇了大梁的军心,若在发展下去,不知道会恶劣成什么样子。
“悬镜司还是没有查出传单案的元凶吗?”
“毫无进展,笔墨纸砚全找了,都没有半点线索,加上夏江惨死,谢玉被吓出了失魂症。夏春现在畏手畏脚,恐怕要成悬案了。”萧景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