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平的能力王弋还是非常认可的,不然也不会将高平放在高显这么多年。
说起来郭嘉举荐的那四个小伙伴能力都非常不错,陈满和高平一个管理辽队一个管理高显都是很多年了,都没出什么差错。
另外两个出任一方县令同样很厉害,侯社在负责的县中推教化、开民智,训练县吏守卒、清剿山贼恶霸,如今已经残破的巨鹿治理得井井有条,夜不闭户或许夸张了些,路不拾遗倒是真的。
另外一个名叫岑宇,他就是帮助鲜于辅多次看穿匈奴人计谋的那个县令。
有时候王弋会感叹,真就是“近朱者赤”,能和郭嘉玩儿到一块儿去的人能力当真不错。
加上郭嘉,这五个人要是放在别的势力中都能成为军政的中坚力量,可以围绕着他们架构整个政体。虽然不一定能平定天下,但成为一方强者绝对没问题。
王弋其实非常后悔初期没有去颍川搜刮一番,颍川的人才实在是太猛了。
知名的,不知名的,青史留名的,长眠于历史的等等……能力真的是一等一。
不过那时候幽州战事不断,唯一清闲的一年王弋还忙着算计联军。到了后来颍川更是被人层层刮地皮,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了。
好在王弋如今拥有了和颍川齐名的陈留,未来也是可期的。
至于高平,王弋肯定要重用,他准备将高平放到浚仪,去那里主持浚仪的开发工作。
现在让高平回到中枢还是太早了,郭嘉就是个整日里没有正事的浪荡子,还没发展党派的意识。
关于党争王弋思考过很久,党争无论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好事,但这种事情根本避免不了。
王弋觉得要争就必须现在争,现在大家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平定天下。
党争的危害程度会因为这个目标被降到最低。
以王弋目前的能力来说,也只能把控得了这种程度的政争。
世家的势力根深蒂固,如今他们只是在投资阶段,一切都会按照王弋的思路行动。可是等到了收获阶段,若不早做准备,世家联合起来他没有任何办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晋末的那场惨剧确实使得皇权更加稳固,王弋却付不起那种代价,只能循序渐进的加固中枢的权力。
为此他必须培育属于自己的力量,高平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陈满也是如此。
不过王弋本想在高显多待上一段时间,看看亲眼看看高平处理问题的能力,可惜事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王弋收到了荀彧的一封信。
信是通过简雍的途径传过来的,荀彧没有调动简雍的权限,这么做他肯定是求了王芷。
王弋和王芷有约定,如果信件从走的是文书院的路,那就一定是十万火急之事。文书院是暗线,是信息能够传递到王弋手上的最后保障,荀彧官方的文书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王弋拆开信封,越看眉头越紧,最后干脆大手一挥,直接下令立即出发,迅速返回邺城。
这封信中一共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好事,刘辨不知道因为什么怂了,给王弋封了个“赵公”,下旨命令王弋全权处理刘宏的后事。
刘辨为什么忽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王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正憋着劲弄死刘辨呢,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第二件事很难说是好是坏,也很难说清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袁绍称帝了,国号为“周”。
袁绍这个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讲明,一向犀利的袁氏宣传机器也没有发动,王弋不清楚他的想法。
不过袁绍称帝后确实干了一件大事,他策反了吕范,不仅将徐州重新拿回到手中,还将被困徐州的臣子全都解救了出来。
而且他还得到了长江以北所有的土地,包括豫州的沛国和扬州的九江郡以及庐江郡。
吕布也在这回名扬天下,尽管这名扬的不是很光彩。
吕布从下邳逃跑的时候直接干穿了城门,带着陈登竟然也无人能挡……
对于王弋来说,袁绍其实干什么都行,就是收复徐州不行!
王弋千辛万苦设计的父子反目就是因为双方有徐州隔着,要是没有徐州隔着,袁熙绝对不可能玩儿得过他那凶猛的老父亲。
而且袁绍这次的计划非常离奇,他阴了袁术一手,袁术必然会愤怒,绝对会起兵报复。
可是眼瞅着就要秋收了,算算袁术整备部队的时间,双方打起来肯定要等到秋冬的时候了,这个时间点可不是打仗的好时间。
而且袁绍和刘辨同时出问题,王弋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知道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王弋直接让甄姜轻装简行,三女全部坐进他的车子内,她们的马车全部留在高显,一路疾行,以最快的速度向邺城驶去。
原本王弋还想着在回去的路上看看那段被摧毁的长城和慰问一下鲜于辅的家人,现在看来只能放弃了。
王弋甚至下令放弃官道大路,一路从比较偏僻的小路走。这个时代的通信让他吃尽了苦头,要是有个手机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真的是一路狂奔,高显一天到辽队,辽队一天到阳乐,阳乐两天到土垠,土垠一日到泉州……
队伍中的马匹都要受不了了,赵云特意派人从驻扎在土垠的重骑营里面临时征调了一些战马,才让王弋能有继续赶路的机会。
又过了半日,队伍终于出了幽州,进入了冀州。
王弋准备今日在高阳下榻,明日重回官道,两天之内赶回邺城。
就在王弋还在规划具体路线的时候,只听得外面赵云大喝一声:“止!”
被声音惊扰到的王弋有些诧异,不明白赵云向做什么,于是他探出头问道:“子龙,怎么了?”
“主公,有些不对劲。”赵云一边回答,一边十分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将身躯靠向了车厢窗口。
王弋见状嘴角一抽,顺手从做为下面抽出弓箭,翻身爬上车顶大声命令:“往前走!我倒要看看,谁想来造次!”
队伍再次开始移动,只是这次速度要慢上很多。
王弋此次从出行并没有带太多护卫,只带了吴成和一百射声营,典韦因为换装没有跟在他身边。
一什射声营的士卒从战马上下来步行探路,其余的人全部弯弓搭箭,随时准备迎击忽然出现的敌人。
走了很久,敌人并没有出现。
眼见就要走出这片山区了,如果真有刺客,再不出手可就没机会了!
很快,山峰便只能看向王弋的背影,此时队伍的内心都紧张到了极限,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赵云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然而就在这时,赵云大喝一声:“后面小心!”
王弋转身看去,发现山上的树木开始晃动,一块巨石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巨石下滑的力量非常强大,哪怕挡在面前的是碗口粗细的树木都被它撞断了。
王弋脸色一变,这种加速度除非是山上修建了特定的滑道,让巨石有足够远的距离加速,否则根本做不到。
可是这条路是他临时选择的,刺客除非未卜先知,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布置这些!
好在山坡距离队伍还有很长一段路途,巨石下坠的方向也是偏向于队伍的末尾。射声营的将士们有足够的时间闪避,并没有造成什么慌乱。
吴成立即派了一什人进山查看,王弋没有阻拦,他对自己的护卫有足够的自信。这里面有很多说不通的东西,王弋需要抓个活的问问。
哪知一什射声营刚进入山林没多久便传出了几声惨叫,最后以一句“埋伏”提醒众人这里非常凶险。
吴成的牙都要被恨得咬碎了,但他硬是压下怒火,迅速建议王弋赶紧走。
不用他多说,王弋已经下令加速前进,迅速离开这片区域。
可是王弋刚刚下达命令,周围忽然烟尘四起,还伴随着滚滚浓烟。
在王弋失去视线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洞穴,一群人从洞穴中钻出来杀向了他们。
王弋不会什么武功,他不可能像太史慈那样光听声音就能辨别方向,一手箭术全靠肉眼。
如今视线被遮蔽他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发挥的余地,迅速爬回车子,王弋赶紧撕扯下来一些布条,沾上水绑在几人的脸上。
做完一切后,他探头出去大喊:“带上面巾!小心浓烟有毒!”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赵云一把塞了回去,下一刻一支羽箭便落在了窗口。
“子龙!你去解决,留几个人问话就行!吴成,带着其他人靠近车子,组织阵型防御!”见到对方竟然能听声辨位就知道不好,一面下达命令,一面躺倒在车厢里,疯狂踹着车顶。
赵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浓烟中就响起了惨叫声。不过对方人数不少,而且相对分散,赵云想要击杀也需要些时间。
嘭!
王弋终于将车顶踹开,随着一声响动,马车的车顶四分五裂,散落了一地。
直到这时甄姜才错愕的发现原来车顶不是一块木板,而是由一面面平板木盾镶嵌而成的,每面木盾都有着一根布条做为盾牌的扣手。
王弋让吴成将盾牌赶紧发下去,又从后面的木板夹层中翻出来一大堆零件进行着组装。
很快,一架射声营用的三联床弩就被他安装好。他将床弩架在窗口,让刘俚和吴苋按住,告诉甄姜看到敌人就发射。
紧接着王弋又开始转动一个绞盘,座位的缝隙见很快就升起了一个兽筋做的绳子,看样子像是在给什么东西上弦。
做完一切后,王弋开始重新弯弓搭箭,注意着周围不寻常的现象。
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
一侧的窗口前浓烟忽然发生了不自然的转动,王弋见状想都没想就是一箭。
可惜还是太晚了,这一次的刺客是绝对的高手,等王弋发现羽箭已经可以轻松躲过了。
一个身形瘦小,手持两柄长刀的蒙面人忽然从浓烟中窜出来,双脚踩住了他面前的一面盾牌。
别看他瘦小,力气似乎非常大,直接将拿盾牌的射声营士卒踩在脚下。于此同时长刀挥动,周边的四个射声营士卒脑袋冲天而起,瞬间毙命。
太快了,太近了,此时射声营其他士卒根本来不及射箭,纷纷扑过去将此人抱住,拿出匕首一通乱捅。
可这个小个子反抗非常激烈,三两下便将几人甩飞,目光更是看向了车子里的王弋。
那是一种纯粹的冷漠,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无谓。
王弋知道这人是个死士,可死士又能如何?再恐怖能恐怖得过战场吗?他面前的人可是久经战事!
“你是何人?”王弋咧嘴一笑,仿佛像是在闲聊般询问着对方。
王弋必须要问,因为他可以从对方的回答中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对方却不想回答,猫着腰就要从车窗钻进来。
噗通!
小个子刺客再次被扑倒,这一次射声营没有给他机会,后面的士卒直接将长刀捅向了自己人的身体,刺入后用力向下一压!
一瞬间,两副心肝肠肚肺伴随着血色的喷泉就落在了地上,刺客和士卒双双毙命。
击杀了此刻后,士卒甩了甩刀上的鲜血,一言不发捡起一面盾牌站在了马车边上,继续着自己护卫的工作。
但是护卫的工作并不好做,他前面的浓烟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王弋见状迅速朝浓烟中射了三箭,从另一面赶过来的吴成也同时射了两箭。
嘭嘭嘭嘭嘭!
五声闷响,就连王弋也能听出来两人全部射在了盾牌上。
一只大手从烟雾中深处,一把捏住士卒的脑袋。
啪!
士卒的脑袋一瞬间就像是个摔在地上的西瓜,彻底爆了开来。
大手甩了甩手上的红黄之物,而他的主人也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王弋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不是因为眼前的壮汉和典韦的体型差不多,而是这个壮汉的速度快到惊人,射声营会行气的士卒竟然也无法闪避。
这一切都在几乎一瞬间发生,壮汉扔掉盾牌,张开大手就要穿过车窗抓住王弋。
这时,王弋肩膀上忽然架上了一支玉手,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金属小弩,一箭便射在了大手上面。
王弋认得这柄弩,还是他曾经送给甄姜的。
弩箭穿过手掌直接射中了壮汉的眼睛,壮汉疼得哇哇大叫。
吴成借着这个机会迅速射了两箭,一箭瞄向了对方脑袋,却被捂住眼睛的手臂挡下,一箭命中对方侧胸。
但是这个壮汉实在太壮了,威力强劲的羽箭竟然无法立即将他杀死。
王弋回身踹开车门,将三女全部推了下去。
壮汉因为受了上,彻底发狂。一只手按住车窗,暴喝一声,竟然将这个侧面的厢板从马车上扯了下来。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抱着连弩的王弋!
噗噗噗!
如此近的距离三发全中,王弋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床弩的后坐力撞断了。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壮汉脖子、胸口、腹部各出现了一个血洞,再也没了行动的力气,轰然倒地。
王弋送了口气,准备将自己的大小老婆弄回马车,毕竟车里面比外面安全。
“主公快跑!”
王弋刚打开车门就听见吴成的喊声,刚刚顺势下了马车,吴成便比他先到达车子的另一面。
透过车门看到一个和刚刚那个壮汉长相一模一样的壮汉出现在马车边,踹飞吴成的大脚还有收回来。
“娘的!没完了是吧!”
王弋一边怒骂,一边伸手扳动了一个木杆。
整个马车的三面车厢四散倒地,王弋用力一扯,马车底盘一阵晃动成为了一架上满弦的攻城床弩!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王弋使劲按下了那个拉杆,弓弩上的矛直接贯入壮汉的身躯,将他射飞到不知什么地方。
这是马钧为王弋设计的保命底牌,不光车架可以变成床弩,就连长矛也是特意打造的,发射的并不是长枪,而是船锚形状的长兵器。
马钧的思路非常正确,如果王弋需要用到这个东西,那么情况一定危急到了极点。这时候杀伤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为王弋破开一个口子。
将壮汉射飞,王弋也不去检查,反正必死无疑了。他气急败坏的走到马车后面,拉出来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有数柄连弩。王弋将驽弦上好,大小老婆一人一个发了下去,并且叮嘱:“看到不对的地方,对着那里不停的扣动!”
“来啊!”做完一切,王弋拿回自己的弓箭,对着烟雾中喊道,“我还真就不信了!老子打仗都没怂过!来!弄死我!让我看看你们都是谁!”
没有人回应他,不过他这么一通喊叫,却将射声营的士气提高到了极限,纷纷恶狠狠的盯着浓烟,等待那些不要脸的刺客出现!
万万没想到,最先发现不对劲的竟然时吴苋。
也不知她是不是神情过于紧张,反正闭着眼睛,举着连弩,对着一个方向疯狂输出!
有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个方向还真有人。
不过这个死耗子有点厉害,只听一阵叮叮当当,吴苋所有的弩箭似乎都被人挡了下来。
射声营的将士迅速分出来一队将吴苋护住,王弋的心又沉了下来。哪怕是以他的经验都知道那人绝对是个超级高手,他们可能真的要全都死在这里。
来人当然是个超级高手,因为他叫赵云。
赵云已经结束了所有的战斗,无论是浓烟外的还是浓烟里的敌人,都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
“主公,云让你失望了。”此时赵云非常自责,他觉得自己有些废物,带兵带不好,护卫也护卫不利,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王弋没有怪罪赵云,反而问道:“活口呢?”
不问还好,一问更是懊恼。赵云垂头丧气低沉的说道:“都是死士,而且嘴里还藏了毒。”
此言一出,王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赵云不懂,他还不懂吗?射声营还不懂吗?要不是自己将射声营拉回马车,说不定还能抓住几个活口。
无奈之下,王弋只能让人在原地待命,等待烟雾散去。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有第二波埋伏,一定会出现在浓烟的交界处,因为浓烟就像是一道心理屏障,无论多么集中注意力,出了浓烟人会下意识放松。
如今王弋手下的人已经不多了,放松的一瞬间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浓烟才散去,看着周围惨烈的情景赵云更是自责,想要说些什么王弋却没时间理会他。
不知为何甄姜在疯狂呕吐,王弋怀疑可能是点烟的时候刺客中哪个傻子混入了毒草,导致比较敏感的甄姜中毒了。
还好吐了一会儿甄姜就好了许多,王弋便丢下她,命人立即赶路,天黑前务必到达高阳,三天之内必须回到邺城。
这次对于王弋来说损伤过于惨重了,一百射声营折了一半,关键是吴成死了!
壮汉那一脚堪比典韦,踹断了吴成的肋骨,肋骨刺穿了他的心脏。
又一个很早就追随王弋的人离开了,王弋的心难得产生了一丝悸动。战乱的年代就是这么残酷,哪怕是跟在王弋身边,生命 也很难得到保证。
“或许正是因为跟在我身边吧……”王弋感叹一句,合上了吴成的双眼,命人将他放在只剩地盘的马车上拉着。
别看这辆马车残破,马钧可是花了大心思的,只剩地盘跑起来也比一般的快。
之后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队伍平平安安的回到了邺城。
王弋回到邺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简雍,质问他情报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临时改变的路线会被人早早知道?
其实这只是王弋发泄的手段罢了,他不认为简雍能给他答案。想要修建那条巨石滑落的轨道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他还在高显呢。
王弋估计两条路上都有人进行了埋伏。
然而简雍询问过后却真的给出了答案,这个答案让王弋大吃一惊。
“主公,您听说过‘大谁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