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云将袁靖带回王宫后,她的异变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即便是将所有的竹简全都从她手中抢走,她依旧会重复吃东西的动作。
王弋想到了一种可能,可现去找张白骑肯定来不及了,他只能找来孙青,看看有过类似经历的孙青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孙青很显然是有办法解决的。
而且这个办法王弋刚刚看过,就是用大嘴巴抽。
然而,扇美女耳光这种事似乎没什么吸引力,在孙青动手的时候,王弋和王芷同时看向了畏缩在一旁的王玟,王芷甚至示意赵云站过来些保护王弋的安全。
啪啪……嘭!
一旁孙青只扇了两下就被袁靖抬手挡住,袁靖眼中旺盛的杀机一闪而逝,随后她立即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袁靖低声说道:“多谢,不过 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杀了便是,不然我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的麻烦就不小。”王弋对她的表现很是不满,转头对王玟说,“给她看看,人是吃不了竹子的,别被竹子刺伤内脏死了。”
王玟唯唯诺诺地走过去,可她又不是透视眼,只能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
说吧,袁靖忽然暴起,一把掐住了王玟的脖子,将其拎在半空中。
“住手!你想做什么!”赵云大喝一声,就要上前解决王玟。
哪知袁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对着王弋说道:“殿下,此人会妖术,她绝不是王玟!”
“什么意思?”
“我去戏军师府上查探,在她房中发现了一些关于修行占卜的古老竹卷,出门时被妖术摄住才变成这样的。想必戏军师也是她杀的!”袁靖一边说一边吐血,显然是伤了内脏。
“把她放下来吧,不然你就死定了。”
“殿下!”
“放下来!”王弋已经烦躁到了极点,看到袁靖松手,便对王玟吼道,“治好她!你们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废物!”
说罢,王弋拿上从袁靖手中抢下的竹简,喊上典韦和重甲剑士,怒气冲冲向虞翻的府邸冲去。
王弋都不清楚自己手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一个个自称人杰,却被一个鼠辈耍得团团转。
这个鼠辈连对上他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使些下作的手段。
虞翻在得知王弋深夜造访时非常惊讶,可当他听到王弋带兵前来后惊讶变成了惊恐,满心忐忑地出来迎接。
好在王弋前来并不是收拾他的,而是拿出竹简询问:“这些东西和占卜有没有关系?”
虞翻赶忙接过来仔细查看,越看眉头皱得就越深。
片刻后无奈说道:“殿下,这些说有用也有用,是没有……”
“别废话。”
“可事实就是这样,这是一种极为深奥的占卜术,但是有些邪门儿。”
“怎么邪门儿?”
“我们占卜一般看的都是卦象或者预兆……”
“我不问你占卜,我只问你有多邪门儿。”
“这就不像是占卜,更像是质问,通过某种仪式质问苍天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但这是不可能的啊,别说有没有苍天,就算是有,可苍天凭什么去回应一个凡人的质问?凡人算个什么东西?”
“你确定吗?”
“不确定。真要有这种神术,没有上百卷竹简是记录不下来的。眼前这三卷只有一卷记载了一些东西,基本上都是臣的推测。”说着,虞翻拿起一卷竹简在王弋面前晃了晃。
“上百卷?”王弋听到这个答案也感到十分诧异。
真要是这样的话哪怕袁靖是个熊猫也吃不完那么多, 王玟不可能将那么多东西都搬到戏志才府中,所以她一定记得什么。
“跟我走。”王弋拉着虞翻就要走。
就在这时,点位忽然甩开膀子,将手中一柄长戟抡圆了顺着房顶就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还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蟊贼!”
屋顶有人?绝不可能是蟊贼!
王弋心中一惊,立即喝道:“典韦,去捉住那家伙!快!。”
“好嘞”典韦答应一声,整个人像是一头发狂的犀牛,有门不走,撞碎墙壁向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其余的重甲剑士立即进来将王弋团团围住,警惕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
王弋看向虞翻蹙眉问道:“虞尚书,你管的是工部,仇家也这么多吗?”
“可能是臣平日里不善经营吧……”虞翻有些郁闷的说。
“我看你平日里还是多卜一卜自己的吉凶吧。”
“殿下说的是……”虞翻喜欢直来直去、有啥说啥,但不代表他蠢,没必要这个时候去触王弋的霉头。
王弋并没有因为虞翻的顺从而心情变好,原因无他,典韦很快就回来了,而他并没有带回来那个偷听的人。、
“怎么回事?”
王弋强压着自己的怒火,今晚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典韦闷声闷气地说:“那人脚程比俺快太多,俺追不上。”
“追不上?哼!”王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次算那家伙运气好,下一次就要看是那人的脚快还是他的箭快了。
“走。”
王弋摆了摆手,当先向外走去,一帮人呼呼啦啦又往王宫赶。
王弋很清楚这样肯定不行,他不能因为担心别人被影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可他现在真的没什么办法。
对方没有直接对他动手显然是忌惮他身边的护卫力量,他不可以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的护卫同样不可以。
可是这次就连袁靖都中招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况且这个贼还很难防,是个窃国的贼。
王弋回到王宫,王玟已经找到了解决袁靖问题的办法,她给袁靖吃了一种药,据说可以化掉胃中的竹子。
这些王弋都不想过问,他将让虞翻仔细盘问了王玟一遍,想要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然而进展非常不顺利,袁靖能够记得王玟阴了自己,王玟却不记得是谁阴了她。
无论虞翻用什么方式诱导,王玟一点儿关于占卜的事情都不记得,甚至她都不记得自己暗算过袁靖。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皮面具这种逆天的东西,现在看来王玟对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都散了吧。”王弋摆了摆手。
他现在心力交瘁,实在是不想听王芷那恶毒的死亡威胁以及王玟懦弱的哭泣。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钓蛇还是要用饵的,而且还真不能舍不得香饵。
既然那家伙敢对戏志才下手,就说明他是绝对不会甘心放弃的。
王弋准备给他一个机会,到底能不能把握得住就要看双方博弈的本事了。
王弋写了一封信,让赵云去交给郑玄。
翌日,郑玄忽然宣布要和天下学者辩论经学,为期两年。
而且这个天下不局限于大汉,只要知道这个信息的人都可以来邺城。
王弋对此表示十分支持,不仅开放了高显给北方的异族发放路引,还开放了陈留和晋阳,只要在这三个地方登记辩经的人都有专人接待。
如今说邺城是天下中心并不为过,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各方探子和商人得知,并快马加鞭送往了自己主人那里,王弋也开始扩建典客署。
当然,扩建只是名义上的。
他划了两大块地,标明要在那里盖起多么多么豪华的院子,可事实上这两块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上面唯一的建筑就是那两块牌子。
他都能预料到这次是不会有什么汉人过来的,肯定会有人觉得这是他吸引人才的一种手段,并在其领地内疯狂宣传他王弋有多么无耻。
真正翻新的是典客署原本就有的一部分院子,那才是他计策的核心,毕竟汉人不会来,但异族人一定会来,特别的有一定学问的人。
没办法,老郑就是这么有排面,只要知道他的人对他的学问都认。
这个消息同时也让邺城沸腾,一时间大街小巷中无数人都在议论着,不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成为了见面打招呼时必须问的一句话。
阴暗的巷子中,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凑到了一起,一个围着一张白色的面巾,一个拿着一卷竹简挡住了自己的脸。
别看找的地方十分僻静,可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专业的。
拿竹简的人似乎很着急,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吗?”
“当然。”戴面巾的人显得十分自信。
“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
“郑老会有三问,第一问一金、第二问十金、第三问百金,你想要第几问?”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抢?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所有人都要来我这里抢!”
“三个问题而已,还能有人辩得过郑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只要辩过了一问,郑老就会收那个人做弟子。”
“此话当真!”
“当然。”
“那要是三问都辩过呢?”
“你疯了吗?要是三问都辩过了,以你的学识还用得着去给郑老当弟子?去那位面前什么高官做不得?”
“也是……可是那也太贵了……”
“贵?前程贵不贵?做得了高官,钱又是个什么东西?”
另:明天会补,今天去了医院,感染了非常麻烦。
这句话有着无尽的诱惑力,做得了高官,钱就连数字都算不上。
可是在没有做官之前,钱这种被无数人鄙夷的事物却是绝大多数人内心永恒的追求,为此愿意付出一切。
拿着竹简的男子沉吟良久,忽然问道:“你怎么自己不留着?你不想当官?”
“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官?”
“什么?你!你……难怪你能搞到这种东西,不过还是太贵了。”
“贵了就算了,你不想要有得是人想要。”
“别走别走!既然你是官府中人,还能差这点儿钱吗?你出价便宜一些,以后等我当了官,大家有个照应不是吗?”
“你倒是聪明,懂得长远的利益。可惜啊,你的长远和我的长远是不一样的。”
“此话怎讲?”
“哼,看你说话倒是客气,便教你一些官场上有用的东西。
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大官?因为能赚大钱,可是这大钱怎么赚?
向府库中伸手来钱最快,可钱也最烫手。
向别人要钱最简单,可欠的人情也最多。
蠢人当了大官就立即想赚大钱,殊不知细水长流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我是个官,但我不是大官,我也想当大官;
我卖的贵,但我不拿大头,我也想拿大头。
况且人心隔肚皮,你上去的手段不光彩,谁知道当了官会做些什么?还是钱货两清的好。
这样一来日后你认出我也可以当作不认识,我认出你就当是没见过。”
“这……多谢仁兄教诲,可是小生家境贫寒……”
“那还是算了吧。我说过,我拿的不是大头,你不妨等一等,日后必然会有便宜的。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个是从郑老那里得来的第一手消息,至于以后那些便宜的,就不知道是第几手了,被改成什么样我可不管。”
“你!你……你……就不怕我报官?”
“哈哈哈,你可以去试试。我可不是弃子,你背后有人吗?”
“罢了。我……我要第一问。”
“只要第一问?”
“对!了解所有不如精通一项,我就要第一问。”
“行吧。”蒙面人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锦囊问,“钱呢?”
“我要验货。”
“你怎么验?你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啊?”
“所以我才要验!”
“爱买就买,不买就算了,还想偷看?”
“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人?君子?你我站在这里,谁比谁高尚啊?哈哈哈……”
“我!哼!”手持书简的文士被揶揄得面色通红,摸出一块金饼塞进对方手里,从对方手中夺过锦囊灰溜溜地走了。
“就这?还想当官?”
蒙面人嗤笑不已,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副年轻但十分坚毅的面容。
他看着文人离去的背影,竟从袖口滑出一柄匕首,双眼不停地扫向文士背后的要害位置。
这柄匕首可不一般,是王弋军中才能配备的匕首,此人并不是一个外行,他只是特意装扮成了这副样子。
“行啦,这又不是战场,你别老想着杀呀杀的。”一道声音阻止了年轻人想要动手的冲动。
年轻人闻言将阴森的眼神一收,转身行礼道:“军侯。”
来人是个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紧袖黑衣,胸前还绑着一块上了黑色大漆的皮甲,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细心之人会发现此人黑衣上是绣着图案的,只不过用的是黑线绣成,一般人难以发觉,从露在外面的肩膀处可以隐约看到是一头不知名凶兽的爪子。
这是明镜司的官服,很多人都知道,却没有人愿意提。
心里的压力往往比刀枪更能震慑人心,明镜司没有抓人的权力,但是所有的大案子他们都参与在其中。
这些人没有什么是非善恶观,他们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同时也是被王弋洗脑最深的一批人,为了王弋的利益,他们可以出卖任何事物。
这一次贩卖辩论题目就是王弋授意的、明镜司亲自操刀执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钓出潜藏在阴沟中的牛鬼蛇神。
“别叫我军侯,本官明镜司从六品都司,高官!”都司虽然在否定下属的称呼,眼神中却十分满意,低声问道,“官场的事了解得挺明白啊。怎么?想走文官那一系?挺好的,那些个老弟兄们虽然都懂里面的规则,可愿意当文官的太少了,你有这个想法就很好。”
“军侯,属下并不想当文官,若是能得到机会,还是想上战场为殿下拼杀的。”
“真是一块朽木!明镜司有什么不好?殿下是亏了你了?”
“正是因为没有亏欠于我,反而对我有大恩。殿下救了我等的性命,若是每日总是做这些琐事,何时才能偿还?等军中兄弟归来,我等哪有脸面去面对他们?”
“你这是在提点我了?”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我等如此做为会对殿下不利。”
“小子,这就是殿下吩咐的任务。殿下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还能比殿下明白?”
“什么?这等贪赃枉法……”
“住嘴!这种事也是你能说的?大人物们有大计划,好好做你的事,不要给殿下添麻烦。”
“我省的。”年轻人赶紧承认错误,他清楚自己确实逾越了。
都司也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位郑老说辩论持续两年,你觉得真的是两年吗?”
“不是吗?”年轻人闻言愕然道,“这种规模的消息用不上一个月就能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难道有什么隐情?”
“所以才说让你小心一些,不要坏了殿下的计划。两年?能不能持续半年都是个问题。”
“那半年之后还有文人来怎么办?”
“来就来呗,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这件事不再是重点罢了。”
“不是重点?”
“不是我们的重点,我们最多只参与半年。”都司说的并不详细,显然以年轻人的地位只能知道这么多。
不过都司忽然想到了什么,很是疑惑地问:“你刚才怎么回事?对一个文人还能动杀心?还没适应吗?”
“我正要禀报此事。”年轻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挣扎,非常犹豫地说,“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都司一听立即警惕起来,沉声道:“具体说说。”
“他……他不惊讶……对!他不惊讶!都司,官场可能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可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呢?您觉得如今殿下治下如何做官最为轻松?想进入太学院对有那种气度的人来说不困难吧?”
“让人去查查他的底,不过也用不着杀人啊,我们不是在军中了,早点想明白这一点。”
“不不不!都司,我……我不是想杀他。”
“那你动刀子?”
“习惯了,我怕他杀我……”
“你说什么!”都司一把拉住年轻人的衣领低喝,“说清楚!”
都司是相信自己手下的,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那种察觉危险的直觉无法用任何理论解释,但真的很准。
“都司,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会杀了我。但只有一瞬间,太快了,我不确定是否是错觉。”年轻人显得非常茫然。
“让人去跟上。”都司松开了年轻人,脸色异常阴郁。
年轻人点了点头,走向了巷子口。
都司叹了口气,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明镜司的人其实不是很喜欢出任务。
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尚不足以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太多的东西,有不少人没有完全从战场那种紧张的环境中释放出自己的精神,这条路他们想要走下去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可是他们试错的成本非常高,很容易导致王弋一系列计划崩溃,所以他们总是担心自己做不好。
然而坏事往往总是伴随着更坏的事情,年轻人很快就跑了回来,和他说道:“都司,出事了,巷子口的弟兄没看到有人出去,除了我甚至都没看到有人进来。”
都司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他们可是人人畏惧的明镜司,结果被人骑在脸上摆了一道,别说脸面还存不存在了,他觉得自己都无法跟王弋交代。
“走。”都司拉着年轻人就往走。
年轻人茫然地问:“去哪里?”
“向上面的人汇报,这种事情我们处理不了。”除了自认倒霉以外,这已经是都司唯一能做的了。
他们遇到的情况非常受重视,两人很快被带到了王弋面前。
王弋没想到刚投入饵料就能钓到东西,应该说是这条蛇贪吃呢,还是说这条蛇疯狂。
“说说吧,将细节一点不漏地讲清楚。”王弋的语气温和。
两个明镜司的成员却有些惶恐,一脸狂热却十分结巴的说出了所经历的事情。
然而王弋听完之后并没有感到开心,因为他们遇到的是个年轻人。
张白骑曾和他说过,无论修行的人有多厉害也做不到返老还童,修行却是能延长生命,但不能无限延长,绝大多数人能延长个十几年已经是极限了,想要变得年轻就只能在梦里想想,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