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这个词语的重量太大了，墨灵不敢相信，天道就坐在自己眼前……
“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
小乞丐点点头，周玄墨这才放开他。
小乞丐走到窗前，把窗户关好，确保不会有人听见。
“我叫陈宇，原本是皇天城陈家的小少爷。”
原来他真是少爷啊，那那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还是突然转换的……
小乞丐说完，突然撩起那脏兮兮的衣服，一道刀伤赫然出现在他那小小的躯体上，这伤绝对够致命了。
“如你所见，我早该死了才对，可是……我却还活着……还有，我早就不是少爷了，陈家在大玄灭亡之前，就已经落寞了，我也成了街头乞丐，可是……你看呐，我又成了少爷，这都是假的，大家也都该死了才对，这里不对劲！”
小乞丐有些情绪失控，看来他是有几次恢复了清醒，这剧烈的转变让他有些疯了。
“大玄……没了……天之军入城，皇天城也没了……我早该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啊，还过着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不对！”
“这不是很好吗？死后还能享福。”
“不不不，人死了就是死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买菜不需要付钱，做官不需要考试，皇帝出门也不需要守卫，这些都不真实，虚假的活着，毫无意义。”
周玄墨张口欲言，但又咽了回去，他只知道世人都羡长生，慕清闲，如今这里的生活不就是如此吗？这里的人们也都很幸福啊，怎么偏偏他就不喜欢呢？
“我看这街上的人都很幸福呢，不好吗？”
“不！都只是……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我清楚的记得，天之军入城，一把火烧了皇天城，皇天城没了……大玄……也没了，
年幼的小皇子还做着他的君王梦，我那卑劣的四哥也还在惦记着二嫂……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哪怕这些愿望是错的……
是天道！天道在操纵一切，他让我们不得不笑！所有人都必须幸福，所有人都必须幸福……因为这里是……理想的……国度……”
陈宇越说越激动，周玄墨连忙安抚他。
“别急，先把你的事说清楚，再说这里的事。”
陈宇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外面，如今是何时了？”
周玄墨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
“如今，在曾经大玄的土地上，有了一个新的国家……大炎。”
“这样啊……是天之军赢下了最后吗？”
“……是的。”
陈宇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是乞丐，他以前真的是陈府的小少爷。
“那……百姓在大炎的天下，生活的如何呢？”
“嗯……其实，最开始应该是很幸福的，但是后来，早期随帝家一起征战的五个家族中，有四个野心太大，一直想着夺权，最后搞的百姓们民不聊生，十几年前，发生了政变，一个女人成为了帝王，大炎这才又重新步入正轨。”
听了周玄墨的话，陈宇眼神有些落寞。
“还是这样吗……那这世界倒也真是无趣……我猜，在历史中，大玄的末年一定很不堪入目吧。”
周玄墨静静的听着，陈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都没有说出来。
“无所谓了，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大玄既已灭亡，那就无需再去争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无非是换了掌权人，只要百姓能过的好，那龙椅谁坐又有何区别呢？”
陈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陈家以前世代经商，大哥二哥三哥……他们都在外面经商，平常很少回家，四哥与我年纪尚小，便在家中学习，
可是四哥他偏偏垂涎起二嫂，在他的不断诱惑之下，二嫂与他开始了那不轨之恋，事情很快被下人知晓，告诉了父亲和二哥，
父亲率先想到的却是家族利益，此事闹大或许会另家族的产业蒙尘，所以就让二哥不要追究，毕竟四哥也是他的亲弟弟，
二哥怎会如此罢休呢？他直接将两人告上了官府，但是做商人的……哪个不需要与官员打点好关系呢？偏偏那个官员就是父亲的友人，
那官员并没有将此事进行判决，反而通知了父亲，父亲知道后大怒，将二哥囚禁了起来，二哥自断一臂逃了出去，
将此事上报给朝廷，把陈家的丑事，还有受贿的官员全都抖了出来……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线头，却彻底拉开了那场持续五年之久的大战……
官员被查，陈家被抄，朝廷顺藤摸瓜，居然由此抓到了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这也让朝廷知道，该清扫门户了，于是皇帝与官员的战斗开始了，
在这以前，大玄的遮羞布就已经摇摇欲坠了，地方的话语根本传不到朝廷之上，一重官是一重关，百姓的诉求想要送到天上，真如踏上九重天一般，
官官相护，织成大网，若有人敢硬闯，那便会粉身碎骨……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弱小无助的百姓们选择了邪道，
获得了力量，他们终于可以靠自己的拳头去为自己赢得一片天了，一时间，各地纷乱而起，但邪道毕竟是邪道，此举引来宗门的关注，宗门下场，大玄依然稳如泰山，
皇室与官员的争斗依然再继续，但腐烂的根系早已深深扎进大玄的脊梁，想要拔除何其困难，各地又纷乱不止，
皇帝年老体衰，皇子们争斗不休，太子为了稳坐皇位，竟与官员勾结，等老皇帝驾崩，太子即为之时，就是大玄真正走向深渊之时……
太子本意是坐上皇位之后再清缴内部，但他实在不够精明，不到半年，皇室权利几近架空，就在此是，天之军诞生了，
年轻的皇帝彻底没了气势，整日沉迷后宫……把酒言欢……
大玄就这样在皇帝与歌姬的乐声中走向了灭亡……而我……也死在了皇天城的某个巷子里……”
陈宇说完了他自己的事，周玄墨听完之后，有所感慨，作为一个王朝末年的亲历者，他一定感触颇深吧，那种看着国家走向灭亡，自己一个渺小之人有毫无挽回之力，那种无力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