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上下很紧张,虽然公司已经明确表示,高层换人不会影响普通员工,但是,傻子才信。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来秦天柱手下的人最是忐忑,好在听闻秦总还是会留下担任一个企业顾问的闲职,那就代表秦总与新老板的关系应该还可以,他们暂时安全。
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本擅长摸鱼的员工也一反常态,早起晚归,想给新老板留个好印象。
在八卦最容易聚集的茶水间里,大家纷纷猜测新任老板到底是谁。
“听说是一位海归富二代,相当张扬,热爱买买买。”
“哟,可是单身?”一个大眼睛女子问道。
“我说钱姐,你都结婚了,还惦记这个?”
钱姐笑道:“小刘你别跟我贫,我是结婚了,但是咱们公司还有很多单身的小姑娘不是。”
“你可别胡乱拉郎配,这种富二代,就算明面上单身,也不是咱们这种小职员能招惹的。”小刘神秘兮兮地低下头,大家识趣把头往一处凑了凑。
小刘压低声音道:“我听闻,我们新老板跟陈氏集团千金不清不楚。”
“就是那个陈楚吗?”
“没错。”
另一个人说:“不对吧,我可听说了,这位富二代也不过是个烟雾弹,据说他身后还有金主。”
“不会吧?”李姐惊讶:“难道说,我们的新老板其实是一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你们说什么呢?”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八卦。
是秦天柱。
他今日特别盛装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黑西装,像一条烧焦的麻杆。
人靠衣装,但效果有限。
他紧了紧领带,装模作样道:“今日是新董事长第一天上任,大家管好自己的舌头,不要捕风捉影,我可不希望听到关于新董事长的任何八卦。”
“是,秦董。”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这样称呼他。
其实秦天柱早就来了,他们的讨论他也全听了进去,他心中冷哼:原来是个小白脸啊,难怪出手如此阔绰,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自己得找机会好好提点提点他。
毕竟自己别的没有,就是略懂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人贵在自立,像他,虽然把公司卖了,手握巨款,但仍努力上班,无他,不愿坐吃山空,要有所追求而已。
当然了,自己也与太太协议离婚了,冷静期期间,自己撩一下公司的小姑娘,应该不违规吧,毕竟在这里,自己还有当高层的余威,那还不是一撩一个准。
想到这,他忍不住得意起来,林彩凤,你就后悔去吧,离了我,谁还能惯着你。
他哼着小曲,迈着小细腿,大步跨进会议室。
自己特地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让新人看一看,到底要怎么当领导。
……
张重景开车接上陵轻舟往秦氏公司走。
他有些踌躇,这么久了,自己基本上各种奇形怪状、急难险重的任务都能完成,但是现在,他好像失败了。
“发生什么事了?”陵轻舟问:“你别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老实交代。”
张重景把手机递了过去:“今天早上林彩凤给我发的微信,你自己看吧。”
陵轻舟接过,念了出来:“对不起张总,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董事长一职,抱歉今天的会议我无法出席了,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再次感谢您的信任。彩凤敬上。”
张重景知道陵轻舟想让林彩凤接管秦氏,说白了,他以为陵轻舟已经跟林彩凤说好了,自己只是走了个过场,连合同都没签,林彩凤今天突然反悔不来,他手上没有任何筹码。
他弱弱地问了句:“老板,那要不然我们去她家把她抓过去?”
“不用。”陵轻舟有些生气,语气生硬道:“机会都送到她面前了,她自己都主动放弃,怪不了别人。”
天天喊着不想当小跟班,不想抱大腿,如今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为什么要临阵脱逃,太不像话。
张重景劝道:“也许正是因为秦氏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她才不敢冒然接手,可能怕真的把秦氏弄垮了吧。”
陵轻舟降下车窗,初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扑面而来,她快速平复了心情。
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小林?”林彩凤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淡淡的鼻音。
“我是陵轻舟,我知道你已经清楚我的身份,我们都不要再装了,”陵轻舟直言:“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你还是决定不要秦氏,那我立即会让其他人接替那个位置。”
林彩凤自从跟秦天柱协议离婚并分居后,便搬回了林家之前的一处老房子,此刻她正站在落地试衣镜前,看着镜中黑色职业套装的自己,眼眶有些发红。
她怎么可能不期待,她第一次听到张重景说希望她接管秦氏的时候,她都快乐疯了。
今天为了上午十点的交接会,她凌晨5点便起床,一遍一遍地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对着镜子练习自我介绍。
然后,她接到了陈楚的电话。
“彩凤姐,你知道吗?”陈楚语气多少有些紧张:“小林真的是陵轻舟,听说言少身边那个是假货,她还想杀了小林呢。”
“我之前在顾老的晚宴上,好像听到张重景叫小林老板?”林彩凤问道。
“啊?”陈楚努力回忆:“我当时喝的有点醉,我不太记得了。”
林彩凤压下心中的酸涩:“我知道了,先挂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道:彩凤啊彩凤,你难道是以为自己真的有能力接管秦氏吗?不过是陵轻舟送给你的礼物罢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段时间的交往,她也确认了陵轻舟和陈楚是两位真心的朋友,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份大礼。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给张重景发了信息,自己没有经验,能力不足,不能辜负了朋友的好意,还败坏了父母留下的名声。
如果秦氏真的在自己的手中再度走向破产,她真的再也无法做人了。
既然陵轻舟有能力买下来,应该也有能力找人运营起来。
别人以为她乐观又坚强,其实都是艰难维系的假象,真正的她胆怯又懦弱,常打退堂鼓,尤其是面对秦氏。
“轻舟,”林彩凤对着电话说:“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但是我真的觉得自己无法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