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有匈奴强者爆喝一声冲上了城墙，斩杀掉一名守军，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眼角余光便见到一道刀光斩来。

    他想要抵挡，但那刀光速度太快，直接划过他的脖颈，头颅高高地飞起，无头尸身从城墙上坠落了下去。

    尚有意识的头颅看着城墙下方那已经堆积了数米高的尸体，哀叹一声，原来已经死了这么多族人了。

    随后视线下降，落在了尸体上，顺着尸体堆出的斜坡滚落而下，最终不动。

    头颅的视线面朝着匈奴大军的一面。

    他看到了无数的大脚从他的面前急速而过，也看到了不断从空中掉落的尸体和头颅。

    无数的呐喊声在耳边响起，那是他们匈奴人的口号。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意识渐渐归于黑暗。

    他看到了他的阿妈，阿爹，兄弟姐妹正向着他走来。

    这些都是在前年的那场草原屠杀中死去的亲人。

    一幅幅画面在眼前急速地划过，恍惚中他看到了他阿爹带着他南下掠夺，当杀死一名梁人后，阿爹对他的夸奖。

    他看到了将从梁人那里掠夺的财富给阿妈时，阿妈脸上那开心的笑容。

    那时的他是多么幸福啊。

    只是这一切在那支黑甲骑兵进入草原后就变了，所有的亲人都倒在了血泊中，阿爹不再夸奖他，阿妈也没有笑容，他们脸上都是恐惧。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没有想到现在又看见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是来接我去长生天的吗？

    脑海中闪过这最后一个念头，头颅已经僵硬的面颊勉强露出笑容。

    能够在长生天和家人团聚真好。

    希望后面的族人能够攻破忠勇城，我已经尽力了！

    ……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匈奴攻城的节奏并没有放缓，双方的喊杀声依旧震荡天际，唯一不同的是，死的人更多了。

    城墙下的尸体已经越叠越高，很快就会像之前攻打云中城的时候，出现一条尸体堆积出来直通城墙的道路。

    匈奴不少部落都已经空了，不过死掉的都是小部落，真正的万骑大部落还在后方没有动。

    看似死了不少人，但对于匈奴的整体战力来说，并没有减弱多少。

    连续几日的守城，让守军也确实疲惫不堪，这次匈奴攻打城池的强度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之前攻打云中城，匈奴打一阵就会退兵，但这一次却是连番战斗，那些匈奴部落明知道是死，却还是疯狂地冲锋，用他们的血肉冲击城墙，为后面的大军填出一条血肉道路。

    随着天气的寒冷，这些尸体和血水一起被冻得梆硬，连成了一片，难以清理和搬运。

    大概这就是匈奴的目的，呼延赫炎也知道，一旦不进攻了，忠勇城内的守军肯定会出城将插在城墙上的铁棍取下，如此一来又要付出大代价才能搭建通往城墙的阶梯。

    因此用人命来填，用尸体搭建出一条道路，所有尸体都被冻结在了一起，数以万计的尸体如何清理。

    就算守军清除了城墙上的铁棍，匈奴大军照样可以踏着尸体而上。

    萧逸尘就算看清了呼延赫炎的打算，也没有办法。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匈奴收兵了，攻城的匈奴大军犹如潮水般退下，只留下了数之不清的尸体。

    见到匈奴退兵，城墙上的守军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重重地喘息。

    太累了！

    实在太累了！

    连续战斗了三个日夜，即便有人替换，但也根本休息不好，全都靠着一股意志和英勇在坚持，好在匈奴退了。

    很多守军一坐下便开始打鼾，原本那些都尉还想让他们清理一下战场，也不忍心将他们叫醒。

    “让他们睡吧。”

    萧逸尘开口，随后又道：“飞骑锐警戒。”

    吩咐完后，萧逸尘便也准备回府，慕月璃急忙道：“十郎，城下那么多尸体怎么办？不管吗？”

    萧逸尘摇头“将士们太累了，让他们先休息吧，而且那么多尸体，处理起来费时费力，如果在出城处理尸体的时候，匈奴再攻杀过来，得不偿失。”

    慕月璃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好在是冬天，天气寒冷下，这些尸体短时间不会腐烂，要不然很容易引发瘟疫。

    她虽然以前和匈奴交过手，但之前的匈奴也没有这么疯狂，怎么这次这些匈奴像是疯了一样，真的就不害怕死亡吗？

    按理说攻城死了这么多人，后续的匈奴应该早就溃败才是，但三天的攻城一点这种迹象都没有。

    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后，萧逸尘冷声道：“那是因为他们全都被洗脑了，神庙出面，让这些匈奴都陷入了狂热的信仰中。”

    “大概是宣传死了能获得长生天的赐福之类的，所以才如此悍不畏死，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慕月璃皱眉，“匈奴不怕死的话，恐怕这一仗更加艰难。”

    萧逸尘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咱们死守就行，要想攻破忠勇城，付出的代价要比呼延赫炎想的要大得多。”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着府邸走去，苗妗跟在身后，心情有些兴奋和紧张。

    她三天前便突破到了武道四重，成为内劲武者，用内劲包裹本命蛊虫，让它适应有内劲的环境。

    现在本命蛊虫已经适应，可以给萧大哥了。

    进了府邸。

    柳锦娥等人都迎了出来，她们这几天在府里担心坏了，四面八方都是匈奴的喊杀声，她们即便在城中也能听到，而且还能感受到城墙的震动。

    真的担心城守不住，匈奴冲进来，她们都会死。

    现在没有了声音，又见到萧逸尘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十郎，匈奴退走了吗？”

    柳锦娥迫不及待地开口。

    萧逸尘摇了摇头“只是退兵了，还在外面驻扎着，娘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匈奴攻破城池的。”

    柳锦娥点了点头，虽然相信儿子，但脸上还是有担忧之情。

    匈奴这次来势汹汹，城中守兵只有三万，这一战过后，恐怕伤亡不少，能不能守住匈奴下一次进攻，柳锦娥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如果城破的话，她就和儿子一起死，也好过再去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