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谢承泽吩咐无迹露面,无迹便是先见到了大当家。
话说前一晚,无迹与山匪们“切磋”后,靠着“不差”的武艺,成功混入千金寨成为了一员,傍晚为了庆祝二当家即将娶亲,无迹被拉来一起喝酒,然后便与大当家打了个照面。
大当家揉了揉眼睛,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无迹捂住脸想走人,这才确认这就是他的小师弟。
只有他的两个小师弟,才会如此害羞见到他!
他激动地上前拦住无迹,“四师弟?!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是混不下去了,特意来投奔我的?”
闻言,整个千金寨的山匪,顿时哗啦啦地转头看向无迹,就连二当家,手里的酒坛子也是一个落地,发出破碎的声音。
四师弟?!
就是那个传闻中凶神恶煞、见血封喉,眯眼一笑便是血光千里,光靠健硕的双腿就能绞死一只老虎的四师弟?!
他们一直以为,对方一定和大当家一样,身形威猛高大,面容粗犷威武,光是站在那里便令人心生拜服……
可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瘦胳膊瘦腿儿的小白脸是怎么回事?
还没他们这些山匪粗!
众人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无形的碎了。
“大、大哥!”二当家踉跄地后退一步,不敢置信道,“他真是你四师弟?”
“那当然,如假包换啊!”大当家高兴地伸出粗壮的臂膀,直接将无迹像举娃娃一样举了起来,仔细打量,“四师弟,好久不见哪!三师弟呢?难道也来了?快让他出来,给师兄抱抱!”
无迹无奈地揉着眉心,庆幸此时二殿下并不在场,不至于看到他此刻的窘迫之态,他掰开大当家的手,落到地面上后才道,“我是秘密前来的,倒是师兄你,怎么落草为寇了?”
“咳,此事说来话长……”
大当家将过往之事一一道来,见到四师弟的他非常高兴,他高兴,整个寨子的兄弟们也跟着高兴,一起趁兴喝起酒来,朝着无迹问东问西。
问那三师弟是否如大当家一样威武雄壮,问大师姐是否如大当家吹嘘那般美若天仙,又问那二殿下是不是也如大当家所言那般,柔弱无比,一屁股就能坐死。
只有二当家一个人碎掉了。
他虽不聪明,但也不傻,早闻大哥的师姐绝色天下,乃是当朝唯一的贵妃,其子更是地位尊贵、国色天香,被两个师弟贴身护佑着。
所以他顿时明白过来,那位病弱的美娇娘,根本不是什么商户夫人,而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二殿下!
呜呜呜,他的新夫人……
他那么大一个夫人,没啦!
于是,翌日,谢承泽醒来时,便对上了二当家那幽怨又泛红的眼睛,满身溢出的酒气可想而知是喝了多少酒。
谢承泽默默拉了拉被子,缩进被窝里。
干嘛这么看着他?好似良家小媳妇被强迫了似的?
看到他的动作,二当家扒着炕床边边,不禁质问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方的眼神和语气过于幽怨,以致于谢承泽不禁生出一丝心虚,暗道:难道他昨晚夜会沈渊被发现了?
可二当家看起来并没有生气……难道他很大方并不介意,又或者是因为他太过貌美,不舍得对他生气?
不不不,肯定不是。
谢承泽摇摇头,否认了这个假想,又开始猜测,难道二当家是在暗示他一个人占了火炕,不给他睡?
他正思索着,没想到,一旁的二当家看到他“理直气壮”地摇头否认,眼神顿时更幽怨了。
好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他伤了一个情窦初开的猛男的心,良心竟然不会痛!
当官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帝和皇子更是!
二当家不禁朝门外哀嚎一声,告状道,“大哥——!你看他!”
“师侄醒了?”
虎啸般的嗓门先传进了屋内,大当家弯腰走进门,看到醒来的谢承泽顿时眼眸一亮,“我就说为何看你总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当时你遮着面纱,看不太清晰,我的眼神又不太好。”
大当家坐到炕边,凑到谢承泽面前,眯眼好生打量了一番,不住地点头,“像啊!是像,果然是师姐的儿子。”
离得这么近才认出来……谢承泽不禁道,“你该不会是个近视眼吧?”
“何为近视眼?”大当家疑惑道。
“就是看远的地方会很模糊,噢,你们这里应该是叫短视。”
大当家立马点点头,“师父他老人家确实说过,这是短视怯远症,没法治。”
说完那大巴掌不禁捏了捏谢承泽那细溜溜的胳膊,感慨道,“唉,师侄虽然长高了,可还是弱不禁风,看着就能一……”
“能一屁股坐死,师叔你想说的是这个吧?”谢承泽扶住脑袋,摇摇头,面上透出几分苦涩的笑意,“小侄儿也没办法,如今小侄儿命不久矣,能在死前见到师叔,已是十分喜悦和满足……”
“什么?!”大当家一惊,“师侄当真病了?!莫不是和你那死爹一个病?该死的,大师姐哪里都好,就是眼瞎,看上的男人不是病种,就是孬种!”
“咳咳咳,是啊……”谢承泽咳嗽几声,对于大当家骂建帝是个孬种感到十分震撼且赞同,他瞥了眼倚在门边的沈渊,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这才边咳边掩着唇,面色落寞道,“只可惜,小侄儿心中还有一遗愿,未曾完成……”
“师侄!老天不长眼啊!师姐已经走了,为何你连师姐唯一的子嗣也不放过!”大当家顿时痛哭流涕,将谢承泽狠狠抱入怀中,悲愤道,“你说!师叔便是拼了老命,也会帮侄儿完成遗愿!”
“师、师叔,要被勒死了……”谢承泽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喘了口气,这才幽幽道,“师侄想要一座三丈高的冰雕,将其刻成自己的模样……”
“冰雕?”大当家挠挠脑袋,求助似的看向二当家和沈渊,“冰雕是何物?”
二当家茫然地摇摇头,沈渊微忖了一下,开口道,“木雕为木头雕刻之物,石雕为石头雕刻之物,莫非这冰雕,乃是由冰块雕刻之物?”
谢承泽点点头,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立马就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