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一切尘埃落定
作者:桑云寄   都摆烂了,谁还管那贞节牌坊最新章节     
    老夫人一生最看重的,一是她的女儿,二是郑家的名誉,而今,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家族的脸面也在这一刻丧失殆尽。

    世事轮回,因果不虚,今日的一切,何尝不是昨日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不等族长再多说一句话,郑成晏毅然决然地大步向前,手微微颤抖着抓起笔,在那份决定命运的休书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的侍女司棋轻轻提醒:“少爷,还需按上手印。”

    郑成晏闻言,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纸上,随着他的手重重落下,鲜红的手印赫然显现,一切尘埃落定。

    完成后,他整个人仿佛脱了一层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原本整齐的发冠也因此散乱,显得格外狼狈。

    而苏婉毓则不疾不徐地走向书桌,优雅地提起笔,从容地在休书上留下了她的名字。

    随后,云意迅速将一枚精致的印章递到她手中,苏婉毓接过,没有丝毫犹豫,稳稳地在指定位置按下,那一瞬,印章的触感如同宣布着某种解脱。

    在这座古老府邸度过的三年光阴,像流水一般悄然逝去。

    如今,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有名无实的二少奶奶,也不再是郑成晏浮于表面的伴侣。

    压在肩头多年的重负骤然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让她感到身心舒畅。

    由于历史上鲜有男子被休的例子,家族中的长辈们只能严格按照休妻的礼仪程序来进行。

    双方签字盖章的墨迹尚未干透,族中的族长便准备依照古训,高声宣读郑成晏的十大过失。

    然而,郑成晏刚要抬起头来试图阻止,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那

    位年长者的声音已然响亮地回荡在天空之下:“长平侯府郑二公子,心性摇摆不定,违背了为人夫君之道!逼使母亲含冤受屈,是为不孝之极!身患隐疾,无法传承香火,罪加一等!更有妾室命丧其手,暴行昭然若揭……”

    “够了!别再说了!”

    郑成晏的声音几乎带着失控的咆哮,震得空气都似在颤抖。

    他的眼神中满是狂乱与绝望,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被逼到了绝境。

    夫不忠,子不孝,这在任何一个家族里都是难以忍受的道德重压,而在郑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中,更是被视为不可饶恕的污点。

    更何况,男子无后的现实,更是在这重压之上,狠狠地添了一笔难以洗刷的耻辱。

    郑成晏难以生育的秘密,过去只是家族内部极少数人的隐痛,而今却被族长当众揭开,如同一道锋利的剑光,毫不留情地将他最后的尊严切割得支离破碎。

    郑家二少爷的这一隐私,如今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就连平素高傲的王、裴二氏,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面前愕然失色,手指微微张开,各自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或是震惊,或是同情,更多的则是对家族未来深深的忧虑。

    郑成晏的脸色铁青,仿佛有一层寒冰覆盖,他愤怒地向那位揭开伤疤的族长怒斥:“住口!立刻住口!”

    身体前倾,似乎要冲破束缚,却发现自己已被族人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像是一根根看不见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

    人群中,低语声像是夜里的蚊虫,虽细微却足以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响起回音:“原来,郑二公子自愿被休弃,是因为自身的缺陷……”

    “是啊,如此看来,怪不得苏家的千金嫁过来三年都未能怀上子嗣,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有喜讯传来呢?”

    另一人接茬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又有一人低声道:“那之前姜氏不是曾经有过身孕吗?”

    旁边立即有人插话:“那估计是私生子无疑,否则为何孩子还未出生就没了音信?这背后怕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话语如同利刃,一下下割裂着郑成晏的自尊。

    “唉,郑侯爷这一脉,恐怕就要这样断绝了,嫡传无人,真是可悲可叹。”

    有人感叹道。另一个人则提出了异议:“说什么后继无人,如果实在没办法,从宗族里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不就好了吗?”

    这个建议引起了附和:“嗯,也是,也是。”

    众人非议不断,其中不乏有人暗自打起了宣国公爵位的小算盘。

    这流言蜚语如同利箭,一支支射入郑成晏的耳中,他过去的骄傲与自尊一点点瓦解,只剩下满心的绝望。

    他再次对族长发出无力的呐喊:“别再念了,住口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哀求,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族长手执那份决定命运的文书,目光在文书与郑成晏之间游移,短暂的犹豫后,他望向桌上那枚象征着权威的扳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将那份列出了十条罪状的文书,一字一句地读完。

    最终,随着重重的一声,红色的印章在纸上落下,宣告了休夫仪式的完成,也宣告了郑成晏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彻底终结。

    郑老夫人闻讯,精神彻底崩溃,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而郑成晏也在这一刻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他身形蜷缩,像一只被遗弃的动物,呆滞地站立在原地,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苏婉毓从族长手中接过那份沉重的文书,面无表情地撕下一半递给他:“郑二公子,留好它。”

    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书,象征着他们关系的彻底断裂。

    她为这一刻筹谋良久,就是要以这种方式,断然斩断与郑府的所有联系。

    郑成晏艰难地接过了文书,声音嘶哑而苦涩:“婉毓,离开了郑府,你真的一点也不后悔?”

    听到这话,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苏婉毓恐怕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她低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俩能听见:“郑成晏,我这一生最畅快的事,莫过于离开这个束缚我的地方。”

    “你放心,我绝不反悔。”

    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郑成晏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硬之色:“你对我曾经的承诺,还算数吗?”

    面对他的质问,苏婉毓只是轻轻一笑:“当然算数。”

    她已决意休夫,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正准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