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也许有些坎坷,虽然班森还在纠结,但是邀请克莱恩去玩星露谷物语的任务顺利完成了,而且是超额完成任务——梅丽莎和班森也会加入农夫的队伍。
在穆帆舸前往铁匠铺(塞恩奈特尔)制作新装备之前,穆帆舸还得持之以恒给梅丽莎做午饭,不过今天大家都在,要做四个人的午饭。
梅丽莎像个小孩子一样骄傲的展示了刷得锃亮的小铁锅:“看!我都吃光了哦!”
穆帆舸很配合地瞪大眼睛:“你自己,一个人,都吃光了!?”
梅丽莎挺直身体,还踮了踮脚尖:“对…没错,我自己都吃光了”
穆帆舸坏笑着看梅丽莎:“哇,你一口没给班森先生吃吗?班森先生好可怜……”
“我…不是…那个……”梅丽莎面红耳赤,急得直跺脚。
穆帆舸把梅丽莎硬控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去公共盥洗室洗菜。
克莱恩看着班森,有点尴尬地冲哥哥微笑,然后倒退着追了出去。
……
一看就有年头的盆子里装着一条粉红色的猪里脊肉,一块带着白花花的肥油和筋膜的牛腩,放在窗外冻得硬邦邦的。
之前吃剩的半个球甘蓝,一棵莴苣,三个西红柿,一个马铃薯……嗯,还有一把刀用来削皮。
很简单的两个菜,猪里脊炒莴苣和西红柿牛腩炖汤,没有葱姜和料酒给肉类去腥,还好经过新拜朗改良的牲畜肉质鲜美,不过一道是炒菜,大蒜爆香足以去掉肉类的腥味,另一道是炖菜,洗净焯水再加上番茄的酸甜,肯定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因为盆子里接满了水用来给肉解冻,所以克莱恩成为了新的盆子,他负责拿削完皮的土豆和莴苣,还有洗干净的西红柿和球甘蓝。
从公共盥洗室回来,穆帆舸一边切莴苣一边后悔,为什么前几天没留下半根胡萝卜用来给炒莴笋当配菜,红红绿绿的多好看。
梅丽莎又独自包揽了手撕球甘蓝的工作,克莱恩正在用火炉烤西红柿,方便给西红柿去皮,只有班森站在旁边插不上手,可怜的班森,他只能尴尬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了。
莴苣,菊科莴苣属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分叶用莴苣和茎用莴苣两种,常见的莴笋、青笋、贡菜、油麦菜、生菜……都是莴苣的变种蔬菜,穆帆舸买的这棵莴苣更类似于他穿越前吃的莴笋,削掉叶子和外皮,改刀成菱形,刚好可以炒一盘。
其实穆帆舸还在新拜朗的市场上发现了各种各样的莴苣,甚至有比穆帆舸整个人还高大的品种,但打死穆帆舸,他也不敢买那么大的莴苣回来喂猫。
炒莴笋注重火候,要炒熟断生,还不能炒老炒软,好吃的炒莴笋,核心的四个字是清脆甜嫩,亮晶晶的油脂在莴笋表面结成一层薄膜,不需要加料油,只需要撒些薄盐就非常美味。
平日里根本不给自己做饭的穆帆舸只擅长做白人饭,就是那种甚至不需要把食物做熟,只需要会调各种蘸鞋垫子都好吃的青酱白酱、油醋料汁就算会做饭的烹饪手法。
至于那种浓油酱赤、大火爆香、挂浆勾芡的中式美食,那只停留在劳动烹饪课的理论阶段——好在科瑞希先生的身体足够强壮,而且不怕烫,穆帆舸不用担心锅太沉,至少可以随心所欲地颠勺了!
穆帆舸对自己很有信心,大不了就偷走几位莫雷蒂的记忆,让阿蒙厨师们现炒一盘,来个狸猫换太子,谁做的不重要,总之能吃就行。
……
“给牛腩切块,不能切太小,冷水下锅,焯水,撇掉浮沫…对,这个是去腥的关键,要是有葱和姜就更方便了。”
理论强者穆帆舸正在“指导”梅丽莎怎么炖一锅非常好吃的西红柿牛腩炖菜。
“然后把牛腩捞出来,把锅洗干净,一会儿我们炒西红柿,炒这个步骤能让西红柿的酸甜充分释放出来。”
穆帆舸又端着锅去公共盥洗室,身后跟着三只莫雷蒂,现在正值中午,有不少合租的邻居都在这里打水洗菜,他们和梅丽莎打招呼。
穆帆舸旁若无人地又端着锅回去,身后还是跟着三只莫雷蒂,这感觉奇奇怪怪的,像是一只狐狸身后跟着三只小鸡叽叽喳喳地喊妈妈。
……
小铁锅里咕嘟嘟地翻滚着牛肉、西红柿、土豆和甘蓝叶,酸甜鲜香的气息随着蒸气充满了不大的小屋。
克莱恩把锅盖盖了回去,至少还要炖半个小时多。
四个人或蹲或站,围着小煤炭炉,盯着红彤彤的明灭不定的炭火发呆,各自思考各自的事情,也没有人说话。
穆帆舸在专心致志地期待午饭,克莱恩在时不时地偷瞄“阿尔玛纳”,梅丽莎则在观察克莱恩是以一个什么样的频率偷瞄“阿尔玛纳小姐”的,班森倒是不加掩饰,干脆盯着“阿尔玛纳小姐”神游天外。
让班森感到奇怪的是,阿尔玛纳小姐身上有着神奇的气息,让他联想到了已故多年的母亲——在“阿尔玛纳小姐”用她白皙的手切菜、煎肉、熬汤的时候,那双年轻漂亮的手会让班森想到妈妈,那是一种温柔且慈爱的母性光辉,更加让人困惑的是,他居然在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儿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这显然不合逻辑。
于是班森无意识地张开嘴,把他脑子里想的话说了出来:“阿尔玛纳,我感觉你至少有三十岁了。”
原来克莱恩这个嘴巴会自己讲话的功能是莫雷蒂家祖传的,班森的嘴巴显然也长大了,它也会自动在“正确”的时机说出可怕的话来。
梅丽莎瞪大眼睛——这实在是太失礼了,以至于梅丽莎开始怀疑自己从小所受的礼节教育是否正确。
穆帆舸倒是没多想,他眨了眨眼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是打游戏的时候穿越的,戴着虚拟现实头盔躺在床上,正准备玩最新发行的游戏,他记得自己应该是29岁,不过虚拟现实游戏有时间流速差,一天可以当成两天过,那么他在凌云江湖里度过的那三年可以看作六年,所以他现在也可以是32岁,想不到班森看人还挺准……
等会儿?三年?
最新发行的游戏?
不对劲啊……
穆帆舸不太灵光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发觉了自己记忆中有不合逻辑的地方。
正常来讲,人的大脑会自动将各种记忆分类整理,将记忆按时间线串起来,并将不一定和现实完全相符的认知合理化,但是穆帆舸的记忆显然出现了前后矛盾的,甚至与常理不符的内容!
首先,自从全世界第一个“虚拟现实游戏”《凌云江湖》发行之后,全世界的文娱产业就像是被智子封锁了一样,完全地停滞下来,整整三年,居然没有一个新游戏发布!影视作品、文化产品甚至自媒体也都是围绕着凌云江湖的主体而创作的……
这合理吗?这显然很不合理啊!
一个《凌云江湖》是怎么让全世界的文化都停滞了三年的?所有人的大脑都被这个游戏给绑架了吗?白天在现实中生产工作,晚上去游戏世界享受第二人生?
三年都没有新游戏,那穆帆舸记忆中新发行的游戏又是怎么来的?
他为什么会沉迷在凌云江湖的世界里,一玩就是整整三年,这期间他没玩过任何其他的游戏,也没有任何新游戏发行,甚至也没有人发觉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当时为什么穆帆舸突然不玩凌云江湖了?为什么突然去玩另一个游戏了?
穆帆舸记得自己一直都是在游戏舱里玩虚拟现实游戏,他家里连床都没有,那记忆里躺在床上戴着虚拟现实头盔……
等一下……
那是谁的记忆?
穆帆舸感觉自己的记忆中充满了迷雾,混乱的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也剪不断。
难道说我失忆了?我遭了亚当?
不对,我已经遭完亚当了。
难道我有一部分的记忆是虚构的?或者被谁给改写了?
至于这个会改人记忆的老阴比是谁?
那还用问吗?肯定只有亚当能当此殊荣啊!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伟大的空想天使幕后操控能力的不尊重!
但是,亚当…会知道虚拟现实游戏,并且给他编织一个充满漏洞的记忆吗?
如果亚当知道穆帆舸是异界来客……
或者穆帆舸根本不是穿越来的……
我的天啊……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穆帆舸用力摇头,把脑子里自体繁殖的恐怖念头甩出去。
事不宜迟,时不我待,毕竟问题重大,穆帆舸决定现在就去找亚当问个明白。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饭好了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简略地抛下这样一句,“滑不溜手”的阿尔玛纳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起身、连过三人、出门等动作,三只莫雷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能成为他们母亲的“阿尔玛纳小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被自己的嘴巴背刺的班森还不知道,在这个幼弟为父,幼妹为母的家庭中,接下来他将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
“亚当!”
“亚当你给我出来!”
“亚当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干这种事!”
“亚当你给我解释清楚!”
神弃之地回荡着疯狂的嘶叫声。
穆帆舸在白骨教堂抓到了亚当,本体阿蒙灵性溢出的问题解决之后,亚当又把白骨教堂从新拜朗搬回了神弃之地。
“你说清楚!你不可以造谣!”亚当踮着脚尖抻着脖子后退,试图让自己远离这只发疯的阿蒙,但没什么效果,亚当穿的修士白袍倒是被越拽越长。
“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亚当真是跳进混沌海都洗不清了,虽然亚当确实有计划在3563号这只发疯阿蒙身上做一些布局,让这种脱离掌控的东西利益最大化且无害地死去,但关键是,亚当的这些计划还没开始实施,仅仅停留在构思阶段。
构思阶段的计划被算计对象给看穿了?这不合理吧?难道这只发疯阿蒙会读心?还是说他偷了我的我的记忆?发疯阿蒙恐怖如斯!
亚当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在脑子里勾勒了任谁看了都得惊呆失控的一些劲爆的画面。
但是3563号时之虫并没有反应。
验证失败了,发疯阿蒙并不会读心,也偷不了亚当的念头。
亚当的思维在此刻无限放宽——难道说他已经是空想家了?所以构思的计划会直接投射到现实?
那我现在希望面前这个发疯阿蒙原地消失可以吗?
显然不行,发疯阿蒙没有消失,还在揪着亚当大喊大叫,所以亚当现在还不是空想家。
……
穆帆舸坐在白骨教堂的长椅上,警惕地看着亚当。
亚当则眯着眼,捂着脑袋,一副头痛的样子。
“你是说,你的记忆出现了前后矛盾,认知错误的大问题?”
穆帆舸点头。
“你那明明是被污染了,要不就是积累了太多疯狂了,理智都消失了!”
这个锅亚当果断地选择不背。
“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我当时的理智值是满的,并且我是清醒且正常的。”穆帆舸重申道,他周围确实有非常多的东西让他的理智值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快速蒸发,但是好在有可爱的克莱恩猫猫让他的理智不断回升,现在勉强能达到收支平衡。
亚当甚至没拿正眼看他:“你怎么确定你清醒?我看你现在就不正常!”
正常的阿蒙会跑到神弃之地来揪着亚当的衣服大喊大叫吗?不会!
穆帆舸站起来,鼻子贴着鼻子地近距离盯着亚当看,像一只大号比目鱼。
“真不是你?”
亚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当然,他也根本笑不出来。
虽然亚当过去没少干这种事,但这回还真不是亚当干的,头一回被人冤枉的亚当心态有点崩溃:“我的风评真有那么差劲吗?你居然会默认这种事一定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穆帆舸坐回长椅上挨个做排除法,在穆帆舸知道的人物里,能和亚当比肩的老阴比,那就只剩下天尊一个人了,如果这事真是天尊干的,那事态可就沦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亚当倒是有些心虚,他在心里默默念叨几位合作者的尊名,但愿这只阿蒙记忆出错的原因只是纯粹地因为疯狂。
穆帆舸像僵尸一样起身,任由自己的双腿拖着自己缓慢地往外走。
“你找到罪魁祸首了?”亚当挑眉。
穆帆舸摇头:“无所谓,那已经不重要了。”
亚当没反应过来:“什么?”
穆帆舸摊摊手:“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找到是谁干的,问题也解决不了,所以没必要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亚当困惑且不可思议地摸了摸额头。
“发泄情绪。”这个回答简单利落,但攻击性非常强。
穆帆舸挥挥手和亚当告别:“我走咯,现在回去刚好还能赶上午饭。”
亚当平静地对空气说道:“我想打他。”
“晚了,他已经开门走了。”空气中的阿蒙回答道。
“他去哪了?”亚当咬牙切齿。
隐藏在空气中的阿蒙捏了捏眼眶:“这个方向的话……应该是新拜朗……”
亚当像是一只河豚,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
穆帆舸并没有像亚当想象的那样去找塞恩奈特尔,他只是去新拜朗买了两瓶姜啤和一瓶苹果醋。
穆帆舸刚爬上莫雷蒂家所在的楼层,就看到“颓废”的班森蹲在门口,像是可怜的、被赶出家门的老父亲。
“我为我的失礼向你道歉。”班森清了清嗓子,然后看到像没事人一样提着三个瓶子的“阿尔玛纳小姐”,发现事情似乎不是他理解的那样。
“你去哪了?”班森问。
“买饮料。”穆帆舸回答。
这种感觉又出现了——班森抓了抓自己有些稀疏的发际线,那是一种难以互相理解的,交流困难的,像是在和外邦土着讲话的痛苦。
不,甚至更胜一筹,班森绝望地看着穆帆舸,这感觉就像是我问中午吃什么,她回答说不喜欢坐公共马车。
不,也许还要再无关一点……
班森张了张嘴,但喉咙里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穆帆舸并不知道一位兄长在这个对哥哥充满了恶意的世界需要承担怎样的责任。
班森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沉默着拽开身后的房门,把穆帆舸和她买的饮料一块儿塞进屋里:“我去找克莱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