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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正在营业厅跟石蓉聊天的丁一尘听到大厅里传来嘈杂声，原来是一个穿着黄色军大衣的中年男子在跟王雨介绍什么，但明显这个事情王雨不敢做主又拉来贺娜，于是有了这么大的动静。

    营业厅的小事石蓉一般都不会管，都交由副主任或值班长去处理，这样虽然有点不负责但好处是她带出来的值班长能力与其他的副主任一样，这也是这个营业厅业务技能高居榜首的原因，不过这一次好像有点例外，贺娜有点尴尬的推开办公室大门，“丁经理你好，主任，那个顾客是来推销业务的，还是你接待一下吧。”

    石蓉明白这是遇上难缠的用户了，一般都会被请到办公室里单独聊天，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大厅的正常秩序了。平时一定要有其他人在场才会让陌生人进来，但今天有丁一尘在身边石蓉自然不害怕这个人有什么突然的动机，公事公办的坐在办公桌上听中年男人的介绍。

    原来他叫牟化中，是广东一家中型手机制造厂的厂长，他们这个厂是以前的军工单位改制而来的，这次出来就是专门做手机推广，因为自家产品并不是名牌而且也花不起那么庞大的广告费用在电视台做宣传，于是他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自己跑，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站了，再没有结果只能回去再想其他办法，两百多口子人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还没等石蓉说话，丁一尘抢问道：“你们厂子在什么地方，那边疫情怎么样？”说话间已经走到石蓉身边用自己的风衣把她的脸给捂上，紧紧搂在自己身后。

    牟化中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拿出一把电子温度计在自己脑袋上扫了一下，看到安全的提示后面对丁一尘，“我是安全的，而且那个发病区离我们也很远，都不在一个地区，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请你们放心。”

    虽然石蓉觉得丁一尘做的有点夸张了，但身体还是紧紧靠在他的背上，暖暖的很舒服，尤其这个屁股虽然没有自己的丰满，但肉肉最多，力量很充足……刚才的动作也证明这个家伙是在意自己的，要不也不会突然挡在自己面前。

    丁一尘此时可没有她的清闲劲头，把椅子向后拉了一段距离后才自己坐下，而让石蓉去沙发那边坐着。

    看到他们两人放下戒备，牟化中马上从包里掏出几部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忙乱中摆好了队形就一刻不停的开始介绍每一部手机的优点和卖点……我们这个机器那可都是真材衬料，你掂掂这重量，而且因为材质好的原因信号也特别好，就是在一些信号弱的地方，就是只有一格都能清晰的接到电话……完全没有顾忌到两人的尴尬表情。

    石蓉这时端来一杯热水放在牟化中面前，“可是，牟先生您要明白，像我们这样的国企门店是不能单独进货的，如果您的手机真的不错，那就应该去我们总部或省公司的采购部门介绍一下详细的情况，只要他们确认没有问题，才能统一采购，而我们各地的营业厅也才会在柜台上出售，这个忙的确是帮不你的。”

    这个答案牟化中自然知道，他已经听到很多遍了，那些私人贩子倒是可以收一些，但价格压的太低了，况且也只是几百部而已，根本是杯水车薪。而刚才他之所以走进来也是因为看到大厅里很暖和，所有的工作人员只穿着单衣走来走去，今天外面的雪花有点大，所以就想进来暖和一下，顺便再试着给几位用户推广一下，没想到被前台的王雨看到才阻止他向顾客推荐手机的行为。

    这时一个男人的信心垮了，牟化中觉得为之奋斗了很久的目标在这一刻却分文不值，自己身上的钱快花完了但还是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接受他们的产品，就因为不是品牌机而且样子太老不适合当下年轻人的时尚追求，牟化中忍着泪水慢慢收拾起这些被自己像宝贝一样对待的机器，步履蹒跚的走出营业厅。

    丁一尘好像想到了什么？安慰石蓉一下后就跑出营业厅，快步追上走到街角的牟化中。

    “牟厂长，我请你去吃个饭，咱们再聊聊手机的事。”丁一尘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应该是午餐时间了，可自己兜里的钱只够回去的车票了。丁一尘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拉着他走进了旁边的一家炒菜馆，窗户边的小桌上正好有两个空位。

    “这家店别看小，但味道不错，咱们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垫垫。”说完话连续对着老板说了四五道菜的名字就聊起了那边的疫情。

    其实牟化中也在担忧家里的事，出来时疫情还没有这么夸张，一个春节后好像就变了天，到处都是关于疫情的消息，甚至已经开始死人了，所以今天不论什么结果自己也要回去，至少那里还有家人。

    丁一尘接过他手中的手机样品，轻松的把玩起来，近一年的销售经验很快就掌握了玩法，的确功能不是很多，但很沉有份量感。比起公司刚统一配备的新网络手机韩国的lg不论是外观还是性能上都差了很多，除了皮实外可能找不到一个优点，至于能不能砸核桃还没有验证过。

    “你们这种机子还有多少？”丁一尘看菜上来了一边招呼牟化中吃饭一边问道。

    “现在应该还有十万部吧，那都是之前的商家定制的，他们是年前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了，而我们收到信息时有点迟了，所以这些东西就成了累赘，卖又卖不出去，扔又舍不得，这可是几百万元啊，我们的贷款全压在这些货上了。”正要吃饭的牟化中想到这声音都带了哭腔。

    丁一尘尴尬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双手合十：“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老哥心里不舒服，见谅。”

    转过头递过去纸巾，“哭能解决问题啊，先吃饭待会咱们再聊。”

    眼前的家伙的确是饿坏了，连加了三次米饭和两份菜才算是停下筷子，满意的挺起胸膛。“谢谢你啊，兄弟。”

    “谢谢我什么？只不过一顿饭而已，走吧。”两人走出饭馆后天也好转了，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

    两人这才谈到了这批手机上，丁一尘是想到了后世的老年机，不就是这个概念吗，字大、屏大、声音大、再来个大电池、语言播报功能就行了，不用上网什么的功能，尤其是农村偏远山区这东西要比座机更实用一点。

    “你这个手机卖多少钱，我先回去试试信号，要真的这么牛，我就全部要了。”

    牟化中傻瓜一样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丁一尘被他看的紧张，又重复了一遍：“你这个手机卖多少钱，我先回去试试信号，要真的这么牛，我就全部要了。”

    “这个不要钱，就给你试验吧，只要你能真正解决我们的问题这都是小事。”牟化中一把紧紧搂住丁一尘的肩，激动的泪水和鼻涕都出来了。

    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丁一尘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连忙推开。接过样机后就拿出纸让他把自己的地址和联系电话也写上去，等自己有空了就联系。牟化中也很真诚，把自己的信息全部一一写在上面，就连身份证号也一并写下来。

    接着又说道：“这个机子当时的合同交货价是一部一百元，对方已经付了30%货款，而且这些机器现在也没有人要了，剩下的你给一半就行了，至少别让我们厂子赔钱就行。”

    “好，一言为定，我回去试验几天，只要没有问题一定给你打电话，那边的发货可得你操心一下。”

    两人商量好后这才在街头分手。看着牟化中的背影丁一尘自己的鼻子一酸，当年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那次的股灾害自己差点倾家荡产，而导致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天天鼓吹国泰民安的组织，他们一边鼓吹着救市口号、一边大肆抽空资金外逃，让亿万普通国人从此陷入泥潭，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而牟化中的坚持不仅是在救自己的命也是在救身后那两百个人的命，这样的人值得帮一下，甚至还可以成为未来的合作伙伴，因为他的坚持和恒心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缺乏的。

    丁一尘现在才发觉自己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原来只是想着完成阻止孙洁出车祸、避免让父亲病情急速恶化、再就是想看看巧儿跟自己的未来。可是现在又多了几个负担，让刘致庸断了伤害冯婷的念头、帮小月、卓玛摆脱被奴役的日子、还要安顿好石蓉的未来，她是为了自己才走到这一步的，自己不能不管，对了还有妹妹的婚姻大事，至少要让她跟父亲没有压力的安逸生活下去。

    这时街道的音响店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

    “寻寻觅觅寻不到 活着的证据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 踩不出足迹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 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

    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

    永远在内心的最深处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 为什么”

    这可是自己上学时最爱听的歌，难道我又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