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陆庭渊说多少理由，在太后娘娘看来以顾明姣的身份都不能做一国皇后。

    明知自己不能做儿子的主了，但她还是要劝。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楚国。

    “哀家不同意。

    她先嫁过庶民，又嫁过陆琮熙。

    按身份来，她是你的侄媳妇，你不能娶她，更别说是皇后之位了。

    你要是实在喜欢她，哀家不是不能让她留在宫里，但绝对不是皇后。

    以她的身份，别说是皇后了，就是个能侍寝的官女子都是抬举。”

    太后冷眼看着顾明姣，“你但凡知礼义廉耻就不应该进宫来。

    若你是真的对皇帝有情，你就应该自行了断，不让皇帝为难。

    你死了，皇家会承认你的孩子，他们虽身份不够但也还是皇子公主。”

    在她看来，不仅是顾明姣不配，她生的孩子也都不配。

    “满朝文武，世家贵族，多的是优秀的女子供皇帝挑选。

    那些人里又哪一个不是能对皇帝有助力的？

    你，你给助皇帝什么？

    别说曹家，全天下不只一个曹家，只要皇家想，再有多少个曹家都行。”

    顾明姣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陆庭渊。

    更加坚定了，“太后娘娘说的都没错。

    以后可以有无数个曹家，但在陛下未称帝之前，只有一个曹家。

    曹家永远为陛下所用，绝无二心。

    我对陛下，也无二心。”

    情情爱爱的话，她不想说。

    陆庭渊如此对她，她也应该以相同的心和坚定的态度相对。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要为了她的孩子们争一争。

    见太后娘娘被气到，顾明姣赶紧又跪下请罪。

    “都是媳妇的不是，请母后息怒。”

    她是陆庭渊的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太后娘娘不想承认，也是事实。

    陆庭渊将人扶起来，再次向母亲表明。

    “我不纳妃。”

    “皇帝，前朝后宫从来都是一体，你以为你不纳妃那些官员真能死心塌地为你所用？”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互相牵制，绝对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何况，如今天下未安定，你难道要为了这一个女人就置祖宗基业不顾吗？”

    “母后，难道前朝灭亡是因为女人？

    还是叛军起义是因为女人？

    要用女人巩固江山基业，那是无能。”

    他站了起来，凝目看着母亲。

    “我若是明君，天下自然归顺，海晏河清。

    我若是昏君，我就是亡国罪人。”

    太后闭上眼睛，是不想再说话，也不想见他们的意思。

    她劝也劝过了，但还是改变不了，她尽力了。

    顾明姣跟着陆庭渊一起向太后行礼后退出，带着三个孩子一路跟他来到永寿宫。

    这是陆庭渊的寝宫，打从入京后他一直住在这里。

    一路上三个孩子都悄悄好奇地打量父亲，团团对父亲根本没有印象，所有有关父亲的事都是听身边的人说来。

    而圆圆和满满对父亲有些印象，但也不深了。

    只迷糊记得小时候父亲抱过他们，会陪他们玩儿。

    再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但在身边人嘴里听来的就很多，比如他们的父亲是镇南王，是平西大英雄。

    还有很多有关他们父亲的丰功伟绩，他们能如数家珍一样说出来。

    包括他们从临江府来京城这一路上听到的，有说他们父亲是天生的战神，是九五至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有偷偷听到阮嬷嬷他们私下议论过，担心父亲身边有别的女人，会疏远他们母子三人。

    他们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

    圆圆牵着弟弟和妹妹走到父亲面前跪下磕头，“儿子拜见父亲。”

    阮嬷嬷他们教过他们见到父亲要如何行礼，如何称呼。

    可他们不想叫父皇，只想叫父亲。

    陆庭渊没立时叫孩子们起来，而是认真端详着孩子们。

    在他的记忆里孩子们都是小小的一个，会围在他身边喊爹爹。

    几年不见，都长大了。

    在他面前，也拘束了。

    突然，陆庭渊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起身将小儿子抱起来，还颠了颠。

    “来让爹看看，都长大了。”

    他单手抱着小儿子，又将一对儿女拢在臂弯中，摸他们的头顶，拍大儿子的肩膀。

    团团看看抱着他的高大男人，又看看母亲和哥哥姐姐。

    在母亲点头后，又看到哥哥姐姐笑着叫爹，于是他也跟着叫爹。

    这一刻，顾明姣终于有了一家人团聚的感觉。

    之前，他是皇帝。

    现在，他是孩子们的父亲。

    娘亲没有骗他，爹爹真的好高好壮，肩膀也好宽。

    还能一只手就将他抱起来，还能把他抛高，比严庚叔叔还厉害。

    封后大典这日，顾明姣早早起来洗漱装扮，穿上皇后吉服与陆庭渊一起祭拜天地祖宗，受满朝文武跪拜朝贺。

    在永禧宫受命妇们参拜之前，她还在想杨氏她们见到自己会是如何一番反应。

    等真的宣见她们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多想。

    看着她们跪在自己面前时，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们会有的反应，反而内心十分平静。

    昨晚陆庭渊告诉她，“你是大楚国的皇后，是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女人。

    其他人，只能仰头看你。

    而你，只用俯视她们。”

    她明白陆庭渊这么说是在宽她的心，实际上局势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平稳。

    但在这一刻，她确实能感受到陆庭渊说的那种高高在上俯视的感觉。

    “平身吧，赐座。”

    随着顾明姣的话，命妇们谢恩起身，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依次落座。

    直到现在才有人大着胆子往正位上看一眼，只这一眼便都愣住了。

    有暗地里得知有消息的夫人还好，但原本就与顾明姣不和的文远侯夫人直接失态。

    温氏在看清顾明姣的时候便失声尖叫出声，“顾明姣！”

    要不是有婢女扶着她，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她尖声叫出顾明姣的名字后整个人都像恍惚了一样，看顾明姣的眼神又是愤恨又是惊恐。

    喃喃说着，“怎么没死？怎么会没死？”

    杨氏只比她好一点，反应过来后立即下跪为她请罪求情。

    “皇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