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方正说的斩钉截铁，皇帝索性接着问下去：“你说的人证可带过来了？”

    “就在外面候着，臣手里还有他的陈词文书。”

    杨方正把文书从怀里拿出来，薛公公接过就递了过去。

    皇帝翻看了一下，“让他进来吧，顺便把楚忠伟一起叫过来。”

    见皇帝有些相信了，杨方正松了口气，只要相信，那就好说了。

    杨方正那个人证先被带了进来，那是一个精瘦的男人，乌黑的头发里掺杂了几根白发，按照杨方正教导的恭敬行礼。

    “草民万云升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万云升身体匍匐在地上，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这人就是当时的山贼，臣找到了他，他向臣吐露了实情。”

    杨方正示意万云升接着说下去，万云升虽然害怕，但还是接过话茬说了下去。

    皇帝没有打断他们，一只手撑着脑袋，翻看陈词文书然后听万云升是怎么说的。

    楚忠伟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看见万云升，虽然不认识，却也能猜到一点，肯定跟杨方正的父亲有关。

    “爱卿来了。”皇帝抬手，让万云升先不要说了，“爱卿一起听听吧，说起来这件事还跟你有关系呢。”

    皇帝的语气意味不明，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楚忠伟也没有自乱阵脚，跪了下来听旁边万云升的叙述。

    万云升小心翼翼瞥了眼楚忠伟，然后又收回目光。

    杨方正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过他不害怕万云升反水，他敢来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万云升详细说出楚忠伟是如何买通他们扮做山贼去杨方正父亲的必经之路等着，然后杀了他，让杨方正查不出来是谁做的。

    后续更是说出楚忠伟为了事情不暴露把其他人都灭了口，过程详细仿若亲身经历。

    楚忠伟听完之后没有急着辩驳，而是等皇帝开口。

    “爱卿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帝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这两天他对楚忠伟就有些冷淡了，没想到楚忠伟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楚忠伟不慌不忙地解释：“杨大人只用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指证我杀害你的父亲恐怕说不过去吧，要是这样就能证明是我做的，那我也可以找个人来弄一份证词说自己是清白的不是。”

    杨方正冷笑：“别扯这些，把万云升说的几个地点查一查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了，楚大人有这时间辩解，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减轻一下刑罚吧。”

    两人争吵不休，谁也不让谁，皇帝轻咳一声，下了最终定论。

    “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杨爱卿觉得有疑，那便交给大理寺去查办，若不是楚爱卿做的，这样也可还你一个清白。”

    皇帝明显是对楚忠伟起了疑心所以才这样说的，大理寺没有楚忠伟的人，的确是公平公正，杨方正没有过多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楚忠伟脸色难看，这时候也不愿意遮掩什么，接下来他得想想该怎么办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可是大祸临头。

    好好的行宫避暑被搅合，楚忠伟杀害杨方正父亲的这件事很快传到了京中。

    御察司里都知道了，裴翊自然也就听说了。

    他到了姜家，姜太傅抱病在家，姜沅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杨家这个事情早晚都会闹开的，但现在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如今四处乱哄哄的，楚忠伟自顾不暇，倒是便宜了你。”

    姜太傅笑着看向裴翊，裴翊点头，如今这局势，也不是完全向着楚忠伟的，这时候楚忠伟那边的人肯定会和楚忠伟产生一些裂痕。

    而裴翊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

    “我都明白，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我查证一些东西。”

    “你府内如今怎么样了？”姜太傅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一切都好，没发现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太傅这才放心。

    府内那几个人不出事，他才能安心让裴翊查下去，先前裴翊跟他提了，也就是那个林树梁让人有点不放心，不过好在有秦宇文照顾着。

    因着他们之间的互相信任，裴翊倒也吐露出秦宇文的事情。

    姜太傅忍不住感慨裴翊的胆子大，而且这件事还让他做成功了。

    裴翊能成功，这背后肯定还是有人帮他，但这京城里还有谁呢？

    姜太傅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所以觉得苦恼。

    “我先回去，秦叔说字迹的事情今天有个消息要告诉我，我也想听听是和谁有关系，这样才好去找人。”

    姜太傅说好，还是裴翊那边的事情要紧。

    字迹的进度这么快，也有孟锦书的功劳，孟锦书推理出来的那几个人，正好有和这件事搭上关系的，所以秦宇文也很快找到了那个人。

    事情变得格外顺利，裴翊回到裴府，秦宇文将调查来的东西给人看。

    “说起来倒也巧了，字迹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纸张给我们开了条新路子，他们用来陷害将军的文书，为了显得逼真所以在纸张上面做了不少功夫，大人您瞧这纸张。”

    裴翊摸了一下，纸张有些粗糙，正是蛮族那边会用的东西，这一点当时他们检举裴贤平的时候就有说过的。

    “这纸张的建造过程，树木的来源我们都去查了，全在这上面。”

    裴翊仔细看了纸上写的。

    “冯若礼……”

    裴翊很熟悉这个名字，当年冯若礼和裴贤平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裴翊那时候还挺喜欢这个叔叔，后来看裴贤平落败，跑的也是很快。

    没想到居然和冯若礼有关系。

    “那一批制作纸张的树木就是归他管理，我查到将军出事的时间之前，他那边有一些树木被运了出去，至于运到哪里，因为时间太久远单据丢失，所以没能查出来。”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裴翊捏着纸张，这些就已经够了，有了头绪后面还怕不好找吗？

    “杨方正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移交到大理寺去了，听说皇上已经摆驾回宫，看起来对这件事很重视。”

    重视就好，也不枉杨方正这么快就过去状告楚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