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落落从镜子里看见司灼的眼睛动了，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的那口气还没有吐出来，她就腾地一下从板凳上跌坐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着地，用双腿蹬着地面往后逃避，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睁到了最大的程度，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女人。

    “你不是司灼！你是人还是鬼？你……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唔……唔唔……不……唔……”

    落落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立刻被一只流淌着鲜血的手掌紧紧地捂住了。

    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口鼻的感官，虽然可以不阻碍呼吸，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吓得她躺在地上不停地蹬着腿，试图逃脱束缚。

    “不是答应了我不许喊的么？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这么不乖，是没法继续做好姐妹的呢！”

    司灼一只手捂着落落的嘴，另一只手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拉着落落的胳膊就直接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站在落落的身后，将她强行按在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弯着腰趴在她的肩上，对着耳朵吹着冷气，幽幽地问道。

    “唔……唔……”

    落落淌着眼泪拼命地摇头，她的脸上全是红色的血迹，就像司灼的眼眸颜色一样，红得让人不由自主地腿软心慌害怕。

    “那你乖乖地听话好不好？只要你乖乖地听我把话说完，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好不好？千万不能把其他人引进来哦～否则，会有危险的！”

    司灼的笑容异常妖艳，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里那种平易近人的温婉模样赫然无存了。

    “唔唔……唔……”

    落落抿着唇拼命点头，眼泪也跟着不停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不少泪珠都落在了司灼的手掌上了，混着血水一起沾染在了她的脸上。

    司灼看见落落乖巧地点头答应，很利落地将流着血的手从落落的嘴上拿开，自己则转身直接坐在了梳妆台上，面对着落落依旧保持着那诡异恐怖的笑容。

    落落像被点了定身术似的，睁大了眼睛坐在那里，根本不敢去看司灼的眼睛，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里狼狈模样的自己。

    “我是你的好姐妹，是你的好朋友，我是司灼。”

    司灼看着手心里还在往外渗着的鲜血，一脸淡然的没有知觉一般。

    落落不知道现在这个司灼到底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她是真是假，或者被什么邪祟给附身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梳妆台上的剪刀，一面装作认真听的样子，其实脑袋里已经盘算着制服司灼的小心思了。

    司灼把随身带着的帕子又掏了出来，她没有为自己的伤口止血巴扎，而是挑起落落的下巴，轻柔地用帕子为落落擦拭着脸上的血水。

    司灼的动作很小心翼翼，重一分怕会弄疼了落落，太轻又怕擦不干净，脏了落落最爱惜的脸。

    她凑近了距离，用血红色的眼眸看着落落，一边擦一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司灼，或者在纠结要不要用旁边的那把剪刀来做出伤害我的决定。我很了解你，就像你那么了解我一样。”

    落落感受着这个不一样的司灼带来的和往常同样的温柔，她的手指颤抖了。

    就像这个司灼说的，她太了解司灼了，如果她这个时候抢过剪刀伤害了她，就如同伤害了另一个自己。

    这样的事情，她终究是做不出来的。

    要不，就听这个司灼把话说完吧！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很不正常，看上去特别邪魅，妖艳，甚至有些诡异。特别是这双可以滴出血来的红色眼睛，是不是让人觉得特别恐怖，就像一个妖怪。呵呵……”

    司灼将手里的帕子翻了一个面，继续擦拭着落落的脸。

    她的唇角总是在上扬着，偶尔又会抽搐几下僵硬着表情，似乎在克制自己不许挂着那样瘆人的笑容。

    “哈哈……其实，我已经算半个妖怪了。自从怀上子望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变成了半人半鬼的体质，身体和温度比正常人低，体质也越来越虚弱。不人不鬼，不敢告诉人类，也不敢过着鬼……呵呵……呃……”

    司灼说到了一半，突然掐住了落落的脖子，张开了唇狂妄地笑着。

    那血红地眼睛贪婪地盯着落落，舔了舔苍白的唇瓣。

    “呃……你……你要松，松手！”

    落落才稍稍放下了些许警惕性，就这么被司灼猛然掐住了脖子，连让她毛骨悚然的机会都不给，就被那一阵阵冷笑吓得魂飞天外了。

    司灼拿着帕子的那只手迅速地抓住了掐住落落脖子的左手，流着血的右手死死地抓住左手，不停地掰着手指头，企图将这只不受自己控制的手从落落的脖子上松开。

    落落的双手也攀附了上来，用力地想要挣脱开司灼的束缚，为自己争取一些空气。

    她的脸色因为缺失空气的原因，涨得通红，眼珠子也开始向上翻着。

    眼看落落有可能会命丧于自己的手中，司灼的右手直接抓起了了那把剪刀，顶住在了自己的脖子间。

    她的表情一会笑一会冷漠，不停地交替着。

    “不可以……哈哈哈……松开啊……不可以这样……哈哈哈……不要逼我……哈哈哈……同归于尽……”

    就在司灼这句话的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左手仿佛被电击了似的，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迅速抽了回来，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落落失去了钳制后，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躺在那里疯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咳咳……咳咳……”

    “哐当——”

    同一时间内，司灼的右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抬了起来，抵住脖子的剪刀被她扔向了房间的拐角处，在地上弹了几个面。

    司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在颤抖不停的手，眼泪瞬间冲塌了眼眶，垂着头哈哈大笑着往后退着步子，离落落越远越好。

    眼泪模糊了那双血色的眼眸，司灼用颤抖的手指着自己，苦涩地笑着：“看见了吗？落落你看见了吗？哈哈哈……哈哈哈……以前是不人不鬼啊！我现在算什么？算妖怪吗？哈哈哈……”

    “我不算人……因为人不会有红色的眼睛！我也不算鬼，因为鬼不会有‘砰砰’跳动的心脏……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哈哈哈……”

    司灼摊开自己的手掌心，生怕距离太远落落看不见，她把手举得高高的，血红色的眼眸明明那么慌乱害怕，脸上却挂着令人晃眼的笑容。

    “落落你看见了吗？这是什么？这是血啊！……哈哈哈，我一旦受伤流血了，哪怕是一个针眼儿，血都会不停歇地往外淌着，然后我还要拼了命的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自己，‘你最好停下来，不然就同归于尽’！哈哈哈……可不可笑？像不像一个疯子？”

    “自己的身体还要自己商量才能听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已经快不是我了！哈哈哈……我不是人，不是鬼，甚至连自己都做不了了……我快死了，快死了！”

    落落撑着地坐了起来，她半张着唇完全听不明白司灼在说什么。

    她看着此时已经接近疯狂的司灼，她很害怕！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拥抱住她，可是刚才的一系列行为以后，她犹豫了。

    “司司……你还是司司吗？你到底要说什么，到底要做什么？我求求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司司，请你不要伤害司司的身体好吗？求求你了……”

    落落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朝着司灼的方向祈求着。

    上一秒还在哭笑不止的司灼在落落说完话以后，戛然停住了笑容。

    她瞬间将脸色冷却了下来，唇角还在微微地抽搐着。

    她垂眸看着手心，低声道：“我的身体里被鬼域里的远古煞气给侵占了。由于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它很快就融入进了我的血肉里，就连晔华他们都不会发现。”

    彻底没有希望和活路了。

    她所剩的所有时间，都是在拖延。

    她所盼望的一切，不过都是祈求着众人配合她，演出一场合家欢。

    包括晔华对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