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苏启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铭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不是，怎么忽然就破产了?”
“额……我背着你们买股票，结果亏了二十多万……”
苏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还能赚得回来，怎么就叫破产了？”
苏启嘴角一抽，自己这便宜老爹，真是从来没靠谱过啊。
苏铭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神色怅然：“我就职的公司也垮了……”
“……”
苏启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合着祸不单行是吧?
“我真的没办法了，苏启啊，你妈还在上班，若是被她知道了，我下半辈子就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当然有办法，我说了我要投资的。一千块，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苏启丝毫不慌，他现在已经加入鬼道盟，不仅每个月有五千块基础工资，做任务还可以有额外收入。
苏铭想了一下，最终一咬牙，下决心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私房钱还有八千，我现在给你拿来！”
很快，苏启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千块，然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家里，留下一脸盼望的父亲……
下午，在回学校又霍霍了一下可爱的学生们，在食堂吃完晚饭后，就来到街上散步。
晚上七点，气温降了下来，街上有不少散步的行人，灰色的云朵布满天空，太阳洒尽最后的余晖，不甘地沉入地底。
苏启在各大脏乱的小巷子里穿梭。
若是在常人眼中，这里就是破败无人的老巷子，可在苏启眼中，这分明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处处是人。
“哟，王姨啊，你那负心汉死没死啊?”
“死了，上个月给车撞死了。”一个大妈笑着说。
“小邓，你咋还没散呢?怨气这么深有什么用?赶紧重开啊！”
“去你大爷的！”对方恶狠狠道。
“哟呵，还敢骂我！”苏启上去就是一个大比兜，直接让对方的眼神清澈了不少。
苏启走得从容淡定，一边走，一边对着角落打招呼。
经过十多年的人间生活，他发现，鬼这玩意，其实比人好相处……
你嘴欠一点，鬼不会上来噶你腰子，毕竟它跟你没仇，甚至有时候还会回嘴调侃，但你要是戳那些大汉的痛点，分分钟给你骨灰扬了。
这条巷子阴气重，许多鬼怪蜗居于此，黑夜降临，它们便纷纷活动起来，苏启称之为鬼巷。
苏启找了个地方蹲下，一直对着眼前的空地畅聊，之前他被陈望等人欺凌，也喜欢把事情拿出来给这群可爱的家伙说。
它们听完，还会十分愤慨，表示如果有机会，一定会亲自做掉那个叫陈望的人……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他才和众鬼道别，来到公交车站。
他掐的时间很好，几乎一到车站，晚间的末班车便停在眼前。
他迅速上车，投入一块钱。
司机师傅姓王，人到中年，有点发福，胖胖的，他打了个哈欠，看着苏启投币上车，心中疑惑。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坐啥公交车啊?
不过他也不想问，关上车门，刚一脚油门下去，只听见苏启朝着车厢后的一处座位打起了招呼：
“老霍，还在这儿呢?”
“嗯?”
司机老王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只见苏启举着手打起了招呼，朝着后排座位走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可他放眼看去，整个车上，除了他和苏启，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啊?
“在练台词?”
老王呵呵一笑，现在的小鲜肉居然还有努力的。
车子行驶到一处红绿灯，老王踩上刹车，从兜里掏出烟，再用打火机点燃，放在嘴里狠狠一吸，表情十分享受。
“老霍，还惦记你女儿呢?改天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
苏启忽然出声，把老王吓了一跳，差点烫到手，他十分不满地朝后一望，想让苏启安静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苏启对着自己旁边靠窗的空座位有说有笑的，心中忽然一激灵，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
“神经病。”
老王小声骂了一句，心中有一点害怕。
车子再度发动，一路上苏启喋喋不休，老王浮想联翩，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
好在到了火葬场，那年轻人就下车了，让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人，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看着车子在昏暗的灯光中远去，苏启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老霍是一个上班族，一年前在公交站等车时被那辆车撞死了，据说是因为司机酒驾。
苏启之前晚上出去撸串，在车上遇到了他，那时候老霍怨气很重，差一点就得走上害人的道路，好在苏启及时给了他一个大比兜，才让他清醒过来。
交谈中，苏启得知他一直都有个遗憾，那就是亲眼看看自己才上一年级的女儿把数学考上一百分，毕竟他自己从小学开始就不及格……
苏启理了理外套，看着远处那如同匍匐在地上的巨兽的火葬场，慢步走了过去。
……
老王把车开到了终点车站，打了个哈欠，熄火下车，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虽然工资还不错，但特么开末班车，真的很难受。
不仅要日夜颠倒，开的车还是淘汰了好几年的老物件，更别说沿线地带并不发达，凌晨的街道瘆人的慌。
他口中哼着歌，正欲离开，忽然想起之前在火葬场下车那个小伙子，一个想法忽然产生，促使他向车窗看去……
借着昏暗的路灯，老王眯着眼睛，还好，车窗里空无一物，这证明那个位置上根本没有东西。
他刚松了一口气，转过头，余光忽然瞥到一个模糊的东西闪动了一下。
“嗯?”
老王回头，这次，他看见了车窗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白色衬衫上血迹斑斑，一双不甘的双眼紧紧盯着老王。
“啊！”
老王尖叫一声，几乎是魂飞魄散，他刚想跑走，可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只能笨拙地挪动着身躯，时不时用惊恐的目光回头望。
中年男人那张诡异的脸已经深深刻入老王的脑海，只见那男人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下一刻，他的脖颈一歪，近乎九十度折断，脑袋无力地横在脖子上，七窍不断涌出鲜血。
“啊！”
老王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一张脸吓得完全扭曲起来，他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竟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跑入夜色中。
苏启这边已经来到火葬场大门口，丝毫不清楚，今夜又多了一个悲伤的公交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