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应邀走上酒店天台。

    苍茫大雪淹没了这里，只有一个老人立在雪中等待着。

    撑一把黑色的雨伞，眺望远方。

    “这种时候还敢约我单独见面。”韩秋没有关上门，就站在楼梯口，不敢太往前，“你们这群卧底真是有意思，总喜欢在天台见面。”

    “这样的情况下，安全的地方不多。”橘政宗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忧虑，“韩先生，稚生的这些安排，是你吩咐的吗？”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让他相信吗？”韩秋摊了摊手，“他到现在还是不怎么相信我的，尽管嘴上说我是蛇岐八家的恩人。”

    抵达北海道的第四天，四天里基本上一件事情都没干。

    无法与外界联络，得不到辉夜姬的支持，寻找神的位置只能靠脚量。

    这点人手，进度十分缓慢。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源稚生的安排也逐渐明显了起来，橘政宗有所慌乱。

    在前往北海道前，橘政宗并不知道源稚生的计划，也是抵达后，源稚生才告知。

    “他还是更相信你，你才是蛇岐八家最大的恩人。”韩秋冷嘲道。

    “我确实是。”橘政宗义正言辞，“是我打造出了辉煌的蛇岐八家。”

    “啊对对对！”韩秋鼓掌，“确实是，所以你让我上来只是为了彰显你的功绩？”

    “不，我只是想寻求你的帮助。”橘政宗弯腰鞠躬。

    “帮助？”韩秋问：“你在以什么身份寻求我的帮助呢？邦达列夫，还是橘政宗？”

    “是你所憎恨的那个身份。”橘政宗再无那种慈祥。

    所剩下的只有属于赫尔佐格的阴狠和深沉。

    “你一直都知道，却一直在欺骗蛇岐八家，玩弄蛇岐八家，你的目的恐怕远不止杀死我这么简单。”

    韩秋略有些意外，他一直都旁敲侧击地告诉橘政宗，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从未想过直言，这些事情，保留巧妙的默契就好。

    然而现在橘政宗自己拿出这层身份跟自己对话，打开天窗说亮话。

    以赫尔佐格的性情，理论上而言是不会这样的。

    他永远都认为自己能握紧局势，不曾有慌乱。

    不像现在。

    “你害怕了？”韩秋呵呵两声。

    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凝聚成团，飘然消散在雪中。

    “原来你也会害怕。”韩秋依旧站在原地，“阴沟里的老鼠，终于害怕正义的光芒了？蛇岐八家的正义可是你一手勾出来，再进行打造的。”

    韩秋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面前的橘政宗是赫尔佐格的本体。

    否则橘政宗没有害怕的理由，他大可以随便去圆，哪怕用生命。

    毕竟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正因为是本体的缘故，他舍不得这条珍贵的命。

    没有联络外界的机会，源稚生敬重他，不让他离开酒店半步。

    这里还有耶梦加得，他也无法逃跑。

    “是你改变了这一切。”橘政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韩秋撕碎。

    拿出这层身份的原因是源稚生大刀阔斧地行动，敢拿出的原因也是源稚生制定的计划。

    两支队伍的电子设备都被源稚生收走了，橘政宗才敢坦然，不过这份坦然也局限于各自的心领神会。

    赫尔佐格的这个名字，还是没有从橘政宗的嘴里说出来。

    “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韩秋无所谓地说：“你可以把我踢出局。对哦，你现在联系不上外界。而且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是真正的你吧？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来，有意思。”

    橘政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往前走到韩秋身边，低声耳语：“韩先生，我摸不清你想要什么，但我想我可以开出让你满意的价格。”

    “哦？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你是龙类，龙类需要力量，而且你被秘党追杀。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的，你有这个资格。”橘政宗说：“龙类这样完美的生物怎么能被人类追杀呢？我记得龙类恢复力量的方法有吞噬，卡塞尔学院有一具龙骨十字，对吧？如果我成功了，可以拿来送给你。”

    “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韩秋哑然失笑，“这个价格太低了，没意思。”

    “你可以开，我尽力满足。”橘政宗语气突变，“但你很清楚，哪怕你知道我目前的状况，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或者说，不舍得，对吧？韩先生。”

    韩秋目光斜向下，与橘政宗那令人厌恶的眼神对视，“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让我来。”

    “你想下棋，我陪你。但我是真的愿意给你这个选择。韩先生，你的意图，别人看不出来，可我看得很明白啊。”橘政宗又慈祥地笑了起来，“你看，我稍微表露出慌张，你就开心得像个孩子。你很了解蛇岐八家，了解稚生，稚女，还有上杉越。但只是很纸面的，也很局限，只局限于他们。你并没有那么了解人心。”

    韩秋稳住心神，“你真够无聊的，最开始以为你只是为了炫耀，后来以为你是害怕，现在发现你只是单纯的无聊。”

    “无聊么？不，我只是在验证我的猜想。也许你确实是龙类，但你藏着一颗人的心脏。你有人的那点梦想和不切实际的正义，所以我展现害怕，你会兴奋。”

    “所以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成为龙类？”韩秋冷笑：“我藏着不切实际的正义，你藏着卑劣的怯懦。”

    “韩先生。”橘政宗朝楼下走去，“我确实怯懦，所以别把我逼急了，知道吗？”

    ……

    “慢点，慢点。”昂热指挥着芬格尔和路明非。

    巨大的木箱被搬进宿舍，咚的一声，灰尘满天。

    “沉死了。”芬格尔拍拍手，带着期待掀开，“让我看看恺撒的种马老爹送来的礼物。”

    楚子航和恺撒也凑了过来。

    木箱里，七宗罪的匣子，两把特制狙击步枪，四把冲锋枪，两把恺撒的招牌沙鹰，还有数不清的炼金子弹。

    除了这些外，还有两个被海绵包裹的东西。

    昂热取出，在四人的目光下拆开海绵包装。

    石英玻璃里，子弹沉在透明溶液底部，血红色的弹头具备杀戮的美感。

    贤者之石子弹，一共两颗。

    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为学院提供了尼伯龙根计划的基础，也提供了相当数量的贤者之石。

    学生们不知道，但昂热清楚。

    在芬格尔感慨副校长真给力的时候，昂热只是暗骂了一句“老牛仔扣扣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