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希望美梦成真,楚天骄也希望这个一家团圆,从此平静过着寻常生活的梦是真的。
谈不上富裕,全然告别了雪茄、烈酒和唱片,只有摄影的爱好保留着,他会在一家三口外出游玩时给小妍和子航拍上几张。
也会设下定时,拍些全家福,在阳光下,在草地上,在和煦春风里。
可梦有醒的时候,他被窗外的鸟叫扰了美梦,醒来时望着天花板发呆许久。
可能是到了年纪,知道自己更想要什么,也可能是经此一遭,有些厌倦了混血种的厮杀。
但责任是放不下的,楚天骄的心里是想多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这并不矛盾,男人总是如此,家国天下的浪漫。
能为天下人献身,又希望卸下一身劳累后回到家里能老婆孩子热炕头。
楚天骄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传统了。
他收起思绪,起床走到床边,望着楼下的景象,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学院。
学生们来来往往,不匆不忙。鸟在枝头上叫,人在林荫下走。
不远处的长椅上有一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
年轻就是好啊,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楚天骄嘴角慢慢上扬,他又开始想自己的那点事情了。
他想,儿子恋爱没有,儿子长那么帅,应该挺多姑娘喜欢的。
他想,儿子来学院了么,臭小子应该是逃出来了,经历了那种事情,应该会被学院发现并带走吧,再不济,昂热校长也会引导。
敲门声打断思绪,来得正好,卡在他刚睡醒的时间点。
“醒了吗?”贝奥武夫在门外问。
“醒了。”楚天骄回应道。
“我能进来吗?”
“可以。”楚天骄没想到传闻中的贝奥武夫是一位如此有礼貌的老人。
贝奥武夫推门而入,和善地笑,询问楚天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
这些客套话不像是他这种气势的人能说出来的。
楚天骄一一回应后略显着急地表示:“贝奥武夫校长,我有挺多问题的。”
“你称呼我为校长,我就知道你有哪些疑惑了,跟我来吧,弗拉梅尔为你准备了晚宴。”贝奥武夫发出邀请。
“晚宴?”楚天骄看向窗外,太阳挂在偏东边的位置,“现在还是上午吧?”
“他以为你昨晚能醒,所以你睡到了现在。”贝奥武夫说:“他一直催促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醒了的话,他就把昨晚的饭菜热一热。”
楚天骄哑然失笑,“确实是弗拉梅尔导师的作风。”
“他经常干蠢事,习惯就好。衣柜里有衣服,我在门外等你。有必要提醒你,你暂时还不能在学院里闲逛,不能让学生们知道你的身份。也就是说,你的档案还不能公开,抱歉。”
“没事的。”楚天骄拉开衣柜,看着柜子里偏英伦风的穿搭,问:“这些都是谁的衣服?”
“你儿子的。”贝奥武夫说:“楚子航,卡塞尔学院2008届炼金机械学,A级血统。”
楚天骄的手指在一件件衣物上滑过,偶有停留。
“臭小子。”他淡淡地笑。
……
可能谁也想不到弗拉梅尔不仅是炼金大师,更怀有不错的厨艺。
得益于二战时在cN组织过飞虎队,他做中餐的水平并不低。
说等楚天骄醒了就把昨晚的饭菜热一热是开玩笑的,他早就备好了菜,等楚天骄一醒就立刻开始烧。
所以贝奥武夫带楚天骄来到阁楼时,弗拉梅尔还在翻着锅。
碍于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没有待在监狱,而是躲在阁楼养老,弗拉梅尔只能关紧窗户,油烟都排不出去。
整个阁楼犹如仙境,烟雾缭绕。
“咳咳咳咳咳,弗拉梅尔你搞什么鬼?”贝奥武夫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场面。
“tmd,贝奥武夫,你就该给阁楼安装个抽烟机的,我真疯了!咳咳咳咳咳!”弗拉梅尔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我才来这里多久,你找昂热去!”贝奥武夫不满地说。
“对,tm的老流氓醒了我一定要找他要个抽烟机,这破阁楼都比不上我的钟楼!”弗拉梅尔说。
贝奥武夫捂着鼻子,“老流氓醒了你还需要待在这里?回你的钟楼去!”
“也对哈!”弗拉梅尔从烟雾中走出,嘴里还叼着雪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笑意。
“弗拉梅尔导师。”楚天骄弯腰鞠躬。
“好久不见了,楚天骄。”弗拉梅尔拍拍楚天骄的肩膀,“先去办公室一楼坐会儿吧,资料全在电脑桌上,你慢慢看,我这边还需要点时间。”
“好。”楚天骄拥抱弗拉梅尔,“弗拉梅尔导师,你还跟以前一个样子。”
“我都老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变化。”弗拉梅尔看着楚天骄鬓角的一丝白发,有些笑不出来了。
还记得以前楚天骄接下任务离开学院时的意气风发。
楚天骄无声笑笑,松开怀抱后往楼下走去。
“感觉他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弗拉梅尔看着楚天骄下楼,背影没年轻时的挺拔。
“比如?”贝奥武夫以为弗拉梅尔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事,我都忘了他是个中年人,而且有了儿子。”弗拉梅尔对贝奥武夫下达命令:“去钟楼把我的炼金装置拿来,一个长方体的盒子,我真受不了这烟雾。”
“你要炸了阁楼?”贝奥武夫惊问。
“那是个容纳器!笨蛋,我要把烟吸走!”弗拉梅尔真的很佩服贝奥武夫的智商。
楚天骄坐在电脑前,校长才有权力坐的椅子。
桌上的档案袋堆成小山,他从中挑出了最关心的两份。
楚子航,希尔伯特·让·昂热。
这些封存的档案需要足够高的权限去查看,贝奥武夫作为临时校长有这个权限调出来。
楚天骄有这个资格直接翻看,贝奥武夫和弗拉梅尔共同认可的资格。
往事呈现在楚天骄眼前,他不在的岁月里,混血种的世界并不安宁。
仿佛天空在他遇难后就彻底变换了颜色,那场台风的阴暗未曾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