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谁能让幻晶真题做到三十分，我马上拜他为师！”玄天铃疲惫摔到地上。玄天凰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奋笔直书：“如果让院长看到您这般模样，她会气晕过去。”

    “臭小子，怎么现在就想接替我的工作了？”

    “拖堂，图书馆去晚了，那几本不外借的都有人，只好跑您这儿蹭书了。”他痛苦放下笔，“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居然还要用毛笔写论文。”

    “姜教授的道论？”

    “颉教授的华族文字溯源，还有字体要求，字丑了要重写。阿姐，你鲛人语怎么样？我手贱选了。”

    “你刻章技术怎么样？”她示意竹青准备一个巨大的水缸，以及石板、石凿等物。

    “所以，在鲛人都用记忆晶石的现代，为什么我们还必须手写作业？”

    “我可不希望哪天你与他们签订盟约的时候，石碑上刻下的是歪歪扭扭的丑字。走你。”天铃一脚把他踹进水缸，“我会帮你模拟水压，你好好练习。等你练熟了，我就教你鲛人雕刻用的法术。”

    “……”

    “你炼金和炼器的作业写串了，你知道吗？明明两边用纸、语言要求都不一样，你是怎么串的？”她看着那两份作业哭笑不得，“又不是必修，你不能一门门来？”

    “抢不上啊！每年至少三门通识，我也想选其他的。”他怨念传音。

    “抢得到勒梅教授的生活炼金，抢不到我的从零开始构建咒术？姐姐我好伤心。”她意思意思挤下几个矿脉，扔水里，给玄天凰当背景。

    “您是不是忘了您的课只有创世纪和高年级能报？等等，阿姐，你这缸连的哪里？怎么还能触发矿脉生成的？”

    “哦，山海的海。我刚放了几头鲲苗进去，别给我打死了。我也忘了有没有把它们的母亲扔进来。”

    “您太看得起我了！”

    敲门声响起，天铃瞬间站好，骨菊同步熨平衣褶，仿佛从未离开过影子。“玄教授，我有……”话没说完，竹青在她脚下唤出传送阵，迅速关好门：“是清露。”她接过胃药：“她怎么会作为学生混……借着外出日进来的吗？”

    “阿姐，她确实考进来了，化名配合易容。”

    易容化名来阿卡西学习并不少见，只要守规矩就行。从水缸爬出来的玄天凰被她盯着发毛，正准备钻回水缸，天铃开口了：“凰儿啊，你对清露有感觉吗？”他跌入水箱，在石板上刻下回复：“我错了，我再也不乱求婚了！”

    正闹着，竹青送来请帖：“主君，祭院长邀请您与她小叙。”哇，怒气都从请帖上溢出来了。她叹了口气：“你丢清露让她看到了？”

    “属下失职，请罚。”

    “有什么可罚的？下次关门再丢。”老老实实换了身符合院长审美的正装，她看了眼沙漏，将玄天凰捞了出来，“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宿舍。”她将两本书递过去：“不得外借。凰儿，你真不考虑牺牲色相？”接书的手僵住，他无语道：“总感觉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哦？看来色诱任务没少……我一定要戴这个去？感觉对脖子不好。”

    “……阿姐，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玄天凰拿起这条矿翼羽制成的项链为她戴上，“我一直以为这只能用作防具。”

    “因为用它做首饰实属暴殄天物。”

    项链上每一块的来源都不同，匠人选取羽毛上最纯净的部分，打造了这条项链。她还记得矿翼全族搬入山海的那天，每一位都送上了自己最好的羽毛，就连幻晶也没落下。飞婆婆告诉她，这是矿翼表达感谢与敬意的最高礼节。过去，只有几位贤王和英雄获得过全族馈赠，通常他们会将此制成配饰，在重要的场合佩戴。那些残料被她制成了雕像，准备放在都城的中心广场上，如同幻水记忆中先哲留下的一般，可惜，那些雕塑都被拉菲亚尔拆解，将残羽换成了香料。

    既然拿出了这条，看来不是说教这么简单，她让竹青去挑一套男装：“你陪我一起去。” 咻，不愧是衣架子，这身真好看，让织鹤再给他做几身好了。可惜了，要是小时候她也在，高低要给他拍几套女装。一种不好的预感，让玄天凰产生了退意：“阿姐，你在想什么？”

    “你回头变小，穿几身女装给我看看。我小时候的裙子可都留着呢。”

    “请允许我拒绝！”他急忙岔开话题，“阿姐，你那边礼仪准备自创还是以某个种族的为蓝本？”“你看我像是会搞那套的吗？怎么舒坦怎么来。必要的时候，就按通用的，着装规整，别冒犯了对方的习俗。”她打开请帖，它化为古朴的木门，掌灯侍女与接引侍从分立两侧。

    “还好咱屋房梁够高。”

    “请不要在门前做出如此不合身份的举动。”院长的声音从门上传来。呃，她只是比了个房梁，也没多夸……啧，你小子够贼。玄天凰在一旁，站得笔直，看不出他的情绪。天铃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仪态端庄，走向木门。

    在侍从的带领下，他们走过长廊，湖心凉亭中，只有祭祈天一人。她背对着他们，似乎在赏月：“不留情面，当众让学生出丑，可不是我院的风格。”

    “抱歉，条件反射，下次一，咳，注意。”完蛋，看来这学年的值班要被她包圆了。祭祈天转过身来，示意他们落座：“我听说你不准备在山海建立礼仪制度。”

    “在那里休养的种族，多有自己的风俗习惯，与其弄个不伦不类的大杂烩，不如让他们在交流中磨合出一套通则。”

    她点点头，算是认可天铃的想法：“但你也不能填无，那几位老先生可被你气得不轻。”

    “我记得没有礼制规划的世界，遇到外交场合是按极乐天通则走。”

    “既然如此，你可以填遵循通则。如果对方以此为由，申请按他们的礼节，你可能要光膀子，倒立跟他们会面。书面文件会在明日送到你手上，我建议你晚些再重新提交。”祭祈天示意侍者送上两册厚厚的礼仪大全，“很多地区的礼节，你不一定能够接受。”“听起来似乎挺有意思。”天铃双手合十，笑着求饶道，“懂了，把清露扔出去是因为我们那边的礼节，所以可不可以不罚我？”。

    “院规第一条，无论老师、学生，无论什么原因，在校园内均应以学院礼仪规章行事。不得有损形象，凡事均应私下解决。”祭祈天拿起大全，放到她头上，“请不要以此为借口，逃脱惩罚。五个学年的值夜，外出随行。期间再犯，禁闭。”

    月亮已经落到亭上，两者交融，凉亭消失。祭祈天站在一片白光中，褪去外袍：“闲谈结束，欢迎来到落月庭。”

    银色光辉搭建的大厅，静谧典雅。天铃站在祭祈天身后，扫了一眼等待院长开口的人群。创世纪班的都在，还有不少银辉的教授，他们大多带着自家晚辈或赏识的学生。其他学院的少之又少，尤其是邃蓝，连影子都没有。

    “哇哦，不愧是院长，宾客级别真高。”玄天凰不停给她发消息，介绍着那些来宾，抛开阿卡西学院的教授不说，其他宾客不是界主家属，就是星系领主，像翠星那种全球统一的，都拿不到入场券。

    虽然很感谢院长，但这种场合，她从小就应付不来。无论是被宠坏的熊孩子，还是虚伪的长者，这里的空气只会令她恶心。“承蒙您好意，但如果只是……”她及时打住话头，她疯了吗？怎么会觉得院长带她来这种场合，是为了炫耀她的学识的？这里可是阿卡西，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她接过祭祈天递来的茶：“抱歉，我似乎被月光迷了眼，产生了些可笑的想法。”祭祈天耳语道：“这里会放大内心的不安，减弱你的感知。提高警惕，别被他们套出你的弱点。”“真希望和他们交谈的时候，能给几个选项。”在院长加倍惩罚前，她麻溜走向那些好奇的宾客……

    “小特，我申请转院，来给你做助手好不好？”天铃生无可恋地趴在特斯海姆的办公桌上，逗着他的小偶人。“收不起。”特斯海姆将一烧杯茶放到她边上，“你什么时候把麒麟族的魔偶安排上？”“你杯子呢？这要让我们院长看到，你不用活了。”一想到下个月还要前往落月庭，她就一阵胃疼。

    “这小家伙出故障，看到茶杯就啃，偏偏它啃的那几个杯子还都刻了不少控温符文。在它能量耗尽前，你忍忍。”

    “建议暴力关机。”

    “不行，爆炸概率太高，我需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将一份手稿放到她面前，“这次的论文你打算记谁名下？”“老规矩，来学院后新开那几个项目的再用天铃。”她拿出好几种杯子试探偶人，很好，确认过眼神，是个傻子，看来特斯海姆最近挺忙。她想起手上还有几套没送往铺子的茶具：“我给你留几套不带把的茶杯。”“果然是你的手笔，这花纹看似繁复无用，但缺一处都无法运转。雨墨还说你不会搞这种戈德堡式符咒。”他放下杯子，“球球在吗？借我一下。”

    “有效预防盗版，顺便炫技，但主要还是工匠厉害。请不要把我的球球当垃圾桶！”看到他拿出一堆看不出原样的炼金废料，她毫不犹豫举起球球。特斯海姆举着坩埚就要喂：“这些原料很珍贵，就那么处理了，我心疼！你以前不也喂它废料？”

    “不好奇！我那跟你这能比吗？宝儿，别什么都吃啊！！！”

    “奈斯！让我鉴定一下。”他打开球球吐出的箱子，“……未知的馈赠？什么玩意儿？”“类似我那个bug笔记本？”她拿起箱中的小球打开，一只金属小鸭子蹦出来，嘎嘎乱走，也算有趣。她把鸭子放到烧杯里，还能下潜，不错，不错。她合上箱子：“你拿来作为全优生奖励如何？”

    “希望不会开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然被院长踹去给社交季打下手我就完了。啧，学院附近出现大型裂缝，你……算了，我自己去，你别露馅。”

    “问题不大，等等我。”她取出一个偶人，往它胸口塞入一个迷你能源球，“零，变成我的样子，回屋。”看到偶人变成她的模样，连散发出来波动都相差无异，特斯海姆眼睛直了：“你这是魔偶？”

    “试作品，还在改进，耗能严重就算了，还需要更换能源。”根据暮落的记忆，以及幽冥技术，结合混沌扫来的资料，她制作了个迷你生成装置，因为是初号机，她费了很多心血，做出了个功能完善，方便改造的综合实验体。缺点如她所说，不能通过进食摄入能量就算了，还异常耗能，变成她的模样从邃蓝走到银辉，耗费的能量能供一艘货运行舟航行数年。

    “光是这变形能力已经是跨时代操作了。打算量产吗？”特斯海姆的面具投射出衣柜门，“你穿哪套？院长听说你也准备去，建议我们走学院风。”

    “听院长的。不现实，就这功能耗能。以它其他能力为蓝本制作的一号、二号问题都不大，但批量生产还要依靠麒麟族的生产线。”那个生产线的设计图是被她从脑中翻出来了，但建造难度比她想得高很多，且不说中间可能出现的问题，能够替代的材料、能量供给……最关键那数万年的成长期，可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

    “可惜你封锁技术，回头卡壳别忘了我就行。”他扔给她一套带毛的，“你早晚要被狐族追杀。”手感差点意思，不如“别提了，还记得你说的那个桃花吗！都考入银辉堵我来了。”

    “还是那句话，建议娶了。”

    她在面具里给特斯海姆砸了几个鄙视：“我表情没问题？”

    “都被你面具挡完了，能有什么问题。准备好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