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雕像······？”派蒙觉得疑惑更多了。

    “再怎么弱小的魔神，死亡时流失的力量也远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没能逃走的人就成了这座遗迹里的盐人雕像。”钟离解释道。

    “侥幸逃脱此灾的盐之魔神的子民离开了她的领地，前往璃月请求岩王帝君的庇护。他们的后代害怕赫乌莉亚留下魔神残渣，害怕她施予永世的诅咒。冒着危险回到这里，将杀害她的剑折断，供奉在这里，希望能平息她的怒火。”

    “但其实他们是多此一举了，”钟离看着婉烟这个盐之魔神子民的后代，“这位直到最后都没有反抗过的魔神，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子民······心怀愤怒呢？”

    “原来如此，”派蒙完全明白了，“赫乌莉亚面对战争虽然软弱，但她也是真的温柔仁慈。所以她死时才没有反抗，也没有留下魔神残渣。但······”她陨落时产生的威能还是将附近的子民变成了盐人雕像，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被钟离隐晦安慰的婉烟却完全没有办法继续思考，她沉浸在信仰和仇恨同时破灭的崩溃里，嘴里喃喃着什么失魂落魄地跑出了遗迹。

    “她暂时不能接受现实的样子呢。”派蒙看着婉烟消失的地方，然后发现，“咦，她把盐尺也扔下了。”

    钟离捡起盐尺，“接下来，再陪我去一趟孤云阁如何？”

    “去那里做什么？”派蒙嘴上问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钟离飞。苏和空看看钟离难得沉郁的样子，什么也不多说地跟上了。

    ——*——*——

    孤云阁料峭的崖顶上，吹拂的海风像是能带走所有遗憾和郁气。

    “如今仙众已将璃月交给凡人，这样的话，赫乌莉亚留下的盐盏和盐尺不应该回到璃月港。”钟离看向海面，仿佛能看到其下被镇压的魔神们，“让它们留在这里，既是沉眠，也是返乡。”

    “难道钟离你是要把它们扔下去？”派蒙挠头，“盐尺还好说，但盐盏······”你还记得你把盐盏分给苏了吗？

    “唔······”钟离难得头疼起来，“一时忘了。”

    派蒙和钟离一起看向苏，这次要用什么代价才能把已经给了苏的东西换回来呢？

    “看我干什么？”苏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东西我扔给空了，你们跟他商量去。”

    调料罐！还是个二手的！她才不要呢。

    通情达理的空直接把盐盏拿了出来。

    钟离身上泛起金色的神光，随着他的挥手，盐盏和盐尺被深深地投入了海底。璃月港的神迹，从此又少了一分。

    “我亲手终结了一个时代，我一直在想，如何记录那些被我终结的历史。”钟离看着脚下丝丝缕缕的风和云，还有被他镇压了许多魔神的大海。

    “历史可以记录，但历史并不可靠。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历史会在岁月中扭曲。”钟离像是在说这次的事件，又仿佛有更深的含义，“我需要找到更好的“记录方式”，才能铭刻真实的历史。”

    “将历史刻在石碑上是很多文明会使用的一种记录方式，但看似不变的磐石，看似不变的世界与我······或许也都会在某一天消失。”

    “所以我想到了你们。”钟离转身，钟离认真地看着空和苏，“你们是远渡重天、跨越星海之人。把历史刻在你们的记忆里，就可以在未来某日随你们一同前往别的世界。”

    只要身为旅行者的你们“记录”下来了，那么，提瓦特的时代与历史，就获得了一种“存在的备份”。

    “额……”派蒙觉得今天自己知道了很多答案，但又多了更多的疑问，比如，“所以说钟离你认为苏也是和空一样从世界之外来的？”

    钟离但笑不语。

    苏想了想，觉得钟离这个说法也没问题。她确实是从现实世界来到这个游戏世界的嘛，也算是从世界之外来的了。

    意外得知苏和自己一样是跨越世界的旅人后，空悄悄握了一下少女的手，之前隐约想过的，要是找到一处适合的地方找到能够托付的人后将苏留下让她过安稳的生活的想法，在此刻烟消云散。

    “钟离也变成“谜语人”了，”派蒙很无语，“就不能直白地告诉我们一些机密的事情吗！”

    “唔，”钟离沉吟片刻，透露了一个世界级的机密，“提瓦特大陆最初的原住民并非是人类与魔神，而是各种元素生物以及它们的主宰，元素龙王。”

    “诶？！”派蒙瞪大眼睛，空和苏则非常淡定，空是因为跨越过诸多世界遇到过各种情况了。

    苏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见多识广，毕竟这都是游戏设定的基本操作了，有些还会整出时间循环、命运轮回之类的呢。

    “我还想在此处多待一会，以后能像此番追忆的机会，只怕会越来越少了。”钟离表示自己想一个人静静地吹吹海风。

    “好吧，”派蒙也很有眼色，“那我们就先走啦。”

    ——*——*——

    “虽然得知了一个大秘密，但对我们找到妹妹好像没什么帮助呢。”空的妹妹在派蒙口中已经成了旅行者小队共同的妹妹了，平时提起她也很少说她的名字“荧”而是直接称呼妹妹。

    “嗯······”空略失落地垂下眼睛，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派蒙和苏都关心地围着他。

    “你怎么啦？”派蒙想起她起夜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到空静静地坐在草地上，“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还是做噩梦了？”

    确实是做噩梦了的空轻声说：“我梦见自己在无边的黑暗里坠落······”

    “还梦见妹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怎么追赶都抓不住她。”空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她说我······来得太晚了。”

    一只戴着金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空抬头，看到少女对他充满信心的眼睛。

    “空坠落黑暗我会把你捞上来，妹妹不想回来我也会帮你劝她。”苏对空充满了信心，“不论如何，你们一定会团聚的！”

    “嗯！”顺着心中的悸动，空展开双臂将少女抱了满怀。

    良久后——

    “真是的，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呀！”派蒙觉得这次的粮分量太超过了，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姨母笑变成了吃撑吃腻味了的样子。

    被空胸口的饰品硌了半响的苏直接把空端开，然后发现空根本就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