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黎，就是第一个杀到人的，他当时没有害怕，许是猎物杀多了，都已经免疫了。

    他那个时候的眼神，就如今日这般冷，没有一丝温度。

    这个神情，和说话的态度，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唯一不同的就是，顾九黎比他更厉害，也比他更狠，得看人。

    像庆帝这种薄情寡义，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人，顾九黎是断然不会，轻易的放过。

    但若是像谢如嫣那样的，他会手下留情，心软放过，甚至是，不会动手。

    庆帝越看他，越觉得，他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自己，杀父夺位。

    庆帝用大笑掩饰他的害怕：“九黎，你看你，父皇和你说闹的，何必那么的当真，听话，乖，把剑放下，这个很危险的。”

    “把剑放下，九黎，把剑放下来，听朕的，快放下，玩笑不可当真的，把剑放下。”

    顾九黎一点不给他面子，反倒将剑再刺深了一些。

    冷冷勾起唇角，仿佛庆帝的话并未掀起任何波澜，他神色淡漠道：“我可没功夫在这里，和您开什么所谓的玩笑。”

    “我呢，向来只说真话，不喜伪善，不屑于说假话。”

    “不像您，口蜜腹剑，满口谎话，张口就来，连草稿都不需要打。”

    “不然当初，我母后也不会被您所骗，落得郁郁寡欢的下场。”

    顾九黎心中的怒气，已经飙到了极点，在看到庆帝的那一刻，火就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当年他的母亲，以为嫁给了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可没有想到，他娶自己只是为了，巩固他自己的位置。

    顾九黎怒瞪着他，对着庆帝诉说心里的不满。

    也是在为他的母后，和被庆帝利用过的那些人说的。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神色间闪过不悦，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语气中透着丝丝不悦。

    “您说爱她，想娶她，想给她幸福，可您又欺她，骗她，伤她，利用她，到了最后，您甚至还想杀她。”

    “我很想知道，您是否早就已经忘了，她是您的发妻，是您口口声声，日日夜夜，挂在嘴边说爱的女人。”

    “虎毒还不食子，您可倒好，不仅杀了自己的父亲，兄长，妻子，还想将您的儿子，一个一个也杀了。”

    顾九黎忘不了，他是怎么一步步，拿着刀剑杀人的，他也忘不了，自己浑身是血，脏兮兮的乞求，可没有一个人肯要自己。

    是谢铮救了他，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在谢府的那段时光，是谢如嫣带着他走出阴暗，迎接灿烂的阳光。

    没有他们在的话，顾九黎早就已经死了，而杀死他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顾九黎漆黑如死水的眸子，死死盯着庆帝，面色冷淡。

    “所有人，无论是再亲近的人，还是无关紧要的人，在您的眼里，都只不过是您为了爬得更高，获得更高的位置，而利用的棋子。”

    “不过是垫脚石罢了，您想杀就杀，想丢弃就丢弃，反正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您利用完他们，就狠心将他们除掉，对他们赶尽杀绝，您没有心，您不配得到爱。”

    今时今日，顾九黎都忘不了，他的母后在临死前说的那番话。

    或许，在那一刻，她就已经对庆帝死心了。

    “皇儿，是母后识人不清，被你父皇所蒙骗，害得你外公他们惨死，连尸身都没有。”

    “如今，我们整个夜氏家族，就只剩你一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你要活着，好好活着，皇儿，你要好好活着，别想着为母后报仇，不要只想着报仇。”

    “也不要活在仇恨当中，你要平安活着，一定要保全你自己，你要保护好自己。”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皇儿，记得要找一个心仪的姑娘，将她娶进门。”

    “你要好生对待，好生照顾，好好的爱她，切莫走你父皇的后路，不要成为像你父皇那样的人。”

    到死，他都不曾来看母后一看，还将我视作杀手般训练。

    让我没日没夜的射杀猎物，杀人，每天都在刀刃上活着。

    是他将母后对我最后的交代，到现在都没法完成，都是他的错。

    顾九黎眼底烧着火，扔掉了手中的剑，死死掐着他脖子上的伤口。

    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话语间带着几分提醒的意味，眉眼疏离：“您老了，身子骨不行了，有些事情您做不了主，也发表不了意见。”

    “但您放心好了，我是您亲手培养出来的怪物，杀人不眨眼，人头落地时不会痛。”

    “杀您的时候，我不会让您感到，有一丝丝的疼痛，绝望，我会给您一个潇洒的解脱。”

    “一剑下去，人头立马落地，您下去后，若是看到我的母后了，记得代我向她问个好。”

    “当然你也别忘了，我送你下去的时候。”

    顾九黎神色冰冷如霜，凤眸微眯，略带停顿后，眼神中透露出丝丝不悦。

    “您也要好好的向母后忏悔，求得她的原谅，让她不要再记恨下去了，因为你不配她记得。”

    “您要是没做到，我就亲自下去追杀您，让您跪着求我母后，求得我母后的原谅。”

    顾九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凤眸中却闪过一丝幽光，神色间带着几分戏谑，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您知道的，我的心跟您一样，这一切，皆是您亲手造成的，我的心是冷的，是硬的。”

    “铁石心肠，说的就是我们俩，我这个人，从不开玩笑，我只喜欢付出实际行动。”

    顾九黎冷笑着，言语威胁着他，再也没了当年的半分胆怯，又或是害怕再被他丢弃了。

    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冷漠疏离，看向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警告之意。

    “我警告你，如果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伤了她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镇国公主，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是祈祷，确保她今后安然无恙，毫发无损，一点伤都不能有。”

    “她要是出了任何事，少了一根头发，打一个喷嚏，身上多了道伤口，你都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可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在警告你，希望你别不识好歹，非要招惹我的女人。”

    话落，他手上的劲更大了，直直提起他的衣领，将庆帝直接扔了出去。

    没有顾九黎的身手，庆帝被丢出去时，铁定落得个狗吃屎。

    人脸直接朝地，他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

    地面上，还吐了不少他的血。

    顾九黎净手过后，拿布擦拭了剑上的肮脏血迹。

    “嫣嫣，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的身边，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任何要对你不利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不管是哪国的皇帝，又或是其他人，他们敢伤你，敢对你不敬，敢让你受伤，那就没有必要活着，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记飞镖射了出去，正中庆帝的面前。

    他看着飞镖上纸张写的字。

    你可得记住了，回去的时候安分点，镇国公主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指使人动的手，我都把账算你头上。

    谁让你那么贱，敢拿镇国公主来威胁我，还妄想觊觎她，用那些恶心话来玷污她。

    真是自不量力，跳梁小丑，你想要我的女人，也不先撒泡尿照一照，看看自己配不配。

    镇国公主，她只能是我的女人，要是让我知道，你私底下找她的麻烦，给她惹是生非，那可就别怪我，残暴无情，心狠手辣了。

    还没消化完上面的字。

    又一记飞镖射了出来。

    不，是两记飞镖。

    上面写着：

    滚回去的时候，记得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了，你的血我看了就恶心，如同你这个人一般，若我明一早还看到，那么，我还是会亲自送您去找母后。

    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滚回去的时候，给我好生待着，别给我到处乱跑，不然，你的帝位就要坐到头了。

    如果你不安分，想要找事情做的话，若被我发现，查到了，你的手脚不干净，那就先剁了，再送你下去陪母后。

    还有，您冒犯到了镇国公主，企图毁掉她，记得在回去前，准备一份道歉礼，我替您捎给她。

    否则，我依旧送您下去陪我母后，您知道的，我这个人说一不二，也不喜欢言而无信之人。

    庆帝看完后心中虽有气，但他奈何不了顾九黎。

    这些年，顾九黎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坐上他国的清政王，打压自己的大庆，还能令启帝对他另眼相待，实力绝不容小觑。

    要是把他给惹急了，到时候被反咬一口，那他抢来的帝位，可能就得止步于此了。

    再加上年纪大的问题，很多事情，庆帝也是有心而力不足，就算和顾九黎对打起来，他也只会是输的那一个。

    庆帝忍着心中的恨，用袖子一点点擦干了地上的血。

    翌日清晨。

    端着洗脸水前来的碧螺，刚想推门而入。

    却听到了耳熟的声音，一道很有耐心的男声，好像在哄着什么，渴望得到原谅。

    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嫣嫣，昨晚那件事，是我不好，你不生我气了吧？”

    “嫣嫣，昨夜我走后，你还好吗？有没有独自伤心？”

    “嫣嫣，你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好吧。”他垂下脑袋，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我知道嫣嫣不会想我的，那你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