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发走到衣帽间的距离，是从沙发走到浴室的三倍。
江珩走出来后，一定会看见自己的情况。
在意识到这一点，沈知然浑身僵硬，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无奈，只好将牛仔裤重新团起来搭在小臂上，掩耳盗铃。
几秒后，他就没思考尴尬的时间了。
因为。
江珩跟个原始人一样走出来了。
氤氲雾气在室内飘散。
沈知然被迫观赏了一幅美人出浴图。
沈知然的视线从上往下，沉默：“……”
江珩垂眼，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我的浴袍不见了。”
沈知然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对方腹肌上移开，喉结上下滚动，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忘了说，你浴袍我丢了。”
江珩眸色暗沉几分：“为什么丢了？”
“分手了还留着干什么？”沈知然想也没想就说。
话刚说完，就见江珩猛地抬眼盯着自己看，眸色隐隐泛起金芒，又被他垂眼盖住。
只是抿唇的弧度，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怨妇气。
沈知然一看就知道。
得，又戳他雷点了。
想起自己似乎答应过江珩，不再提“分手”二字。
沈知然硬生生又接上之前的话：“……我是说，之前分手了是这么想的。”
“嗯。”江珩点了点头，薄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苦涩，“我知道了。”
沈知然：“……”
能不能别一丝不挂地做出这种表情啊。
搞得跟电视剧里的什么逼良为那什么一样。
沈知然咳嗽一声，“我先洗澡了，你自己去衣柜里拿我的浴袍穿上，反正咱们一个号码。”
“可以吗？”
穿你的衣服。
沈知然莫名看他一眼：“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抠门得连一件衣服都克扣恶婆婆？”
“不像。”
江珩弯唇，笑意在眼尾晕染开。
沈知然觉得事情得到解决，赶紧护着牛仔裤，快步进了浴室。
……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江珩光着脚，缓步走到衣帽间，打开衣柜，目光扫过。
沈知然不太喜欢别人进入自己的空间，一般都是自己收拾衣服的。
他的衣服种类很多，都是年轻人喜欢的类型。
原来江珩会按照不同功能和季节分区，分区后又按照色系帮他整理摆放。
但分手后，估计是没什么心情，沈知然的衣服虽然还是按照之前分装在不同衣柜，但色系被打乱了。
江珩从装睡衣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浅色的小猪粉睡衣。
他记得之前在沈知然的宿舍里，对方就给自己选了类似的睡衣。
那时候，觉得这颜色实在莫名其妙地怪。
可现在却很喜欢。
当然，如果沈知然可以和他穿一样的就更好了。
江珩想着，又拿了一件差不多款式的，打算给沈知然穿。
对着镜子换好睡衣，江珩却没立刻离开。
实际上，江珩很少照镜子。
一方面是他不觉得自己好看，对人的长相也很少关注。
另一方面……江珩虽然长得和母亲更像，脸型却和皇帝有些相似，从记事起贺棠就问过他很多次要不要去整容，周围人劝了又劝才让她打消那念头。
江珩将回忆驱赶，视线落在镜子中的自己。
他走近一些，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
和以往没什么差别，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皮肤冷白。
可江珩发现，自己眼底，隐约泛起浅浅的青色。
最近，虽然和沈知然关系缓和，但劫后余生，总是提心吊胆，几乎整夜整夜不睡。
怕沈知然趁自己不在离开。
也许是这方面的缘故，才长了黑眼圈。
江珩盯着那一片淡青色，眼底有些郁闷之色。
明明上次还没有。
其实江珩基因很好，那抹青色颜色很淡，不仔细看不出来。
但他此刻离得极其近，几乎都快贴进镜子里面，而他视力又比一般人要好，加上多年来以高于常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一点点瑕疵自然也在无形中被放大了。
脑子里想到的，是沈知然之前说自己会长黑眼圈。
黑眼圈……会变丑。
沈知然不喜欢丑的，喜欢漂亮的。
江珩忽然感觉有些焦虑。
他拿出手机，找到法米拉，发了一条信息：
【黑眼圈怎么消除。】
法米拉：【？】
法米拉：【嫂子？】
江珩：【是我。】
法米拉：【贺山青，敢拿龙王的号，你完了。】
江珩：【……】
法米拉：【哥？】
江珩：【嗯。】
似乎没想到江珩向自己咨询这种问题。
过了一会，法米拉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江珩接起，对面出现了法米拉的脸。
这两天是休息日，她穿着一身休闲长裙，懒懒散散倚靠在床头，视线上下打量着江珩：“没有黑眼圈，你看错了吧。”
“有。”江珩将镜头凑近，给对方看了看自己眼下区域。
法米拉见他这么严肃，也赶紧凑过来看。
脸都钻进屏幕里。
好一会，才终于看清江珩眼底淡淡青色。
法米拉：“……就这？”
江珩扫了她一眼：“解决办法。”
沉默片刻，法米拉说：“这样吧，我待会让人给你送点祛黑眼圈的化妆品，敷几次就好……等等，你现在所处的地方似乎不是宅邸。”
江珩本没有再闲聊的心思。
但听到这句话，掀起眼皮，眸中浮起点点笑意。
“让人送来沈家。”
法米拉：“……”
你不会就等着我问你这句吧？
真是没想到，跟他们说话淡漠简洁的青年，也会为这点小事开心。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
江珩挂断电话，拿起睡衣朝外走去，脚步轻快了些。
很久没有帮沈知然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