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林曼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甘甜,有些账我没有找你算,不代表你就是安全的,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赵耀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不想人尽皆知,我劝你还是夹起尾巴做人。”
林曼当初发现甘甜在片场虐打赵耀的时候,就想过取证报警,但却被赵耀拦住,他说甘甜跟着他受苦了,这些都是他欠甘甜的。
林曼突然觉得被凉水塞了牙。
做前任做到这个份上,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
甘甜勾起唇,“曼曼,看来你果然很维护他呢,只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放弃阿砚,来选择这种没用的男人,真是头脑不清。”
“甘甜,你够了!”
赵耀沉声,这是甘甜站在这里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了林曼开口的。
是他没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还害她被他母亲刁难,这些他都认,但他们之间的事情跟曼曼无关。
赵耀偏过脸,甘甜却是忽然笑了。
她非但没有被赵耀的声音震住,反而直接道:“阿耀,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呢,果然,是我不配在你母亲欺负我的时候,让你为我出头了。”
甘甜的话一出,赵耀的声音瞬间被扼在喉中。
他面色呆滞,低垂着头,握着筷子的手隐隐有些抖。
甘甜恍若未觉,转身道:“我们就坐隔壁桌简单吃一点吧,你不介意吧?”
“当然了,甜甜说什么就是什么。”
甘甜轻笑,正要坐下,却见小君端着一盆泡满冰块的水就冲了过来。
“闪开!”
“哗——”
一大盆冰水,从甘甜的头发上流下,甚至还有冰块砸在了她的鞋上。
“啊!”甘甜被浇的直哆嗦!
“小君。”林曼站起身。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我端了盆水还非要撞上来,现在的人脑回路可真是惊奇,明知道别人不待见她,还非要往上凑。”
“你!”
那个男人上前就要揪小君的衣领,林曼挡在她身前,“光天化日的,你就要动手?”
“你们给我等着!”
男人抱起了直发抖的甘甜急忙走了。
小君冲着林曼挑了挑眉,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林曼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忽然,她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
白胡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林曼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塞给小君,“在这等我。”
说完,林曼便追了出去。
小君在后面喊,“曼曼,你去哪啊!饭还没吃完呢?”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白胡子老头越走越快,到了后来直接变成跑了,“姑娘,你别追了,我这刚吃饱,你真想闹出人命啊!”
他捂着肚子,一开口便灌了一肚子风。
林曼跑的也眼冒金星,太久没有锻炼过了,估计这老头再年轻十岁,早都把她甩没影了。
“你收黑心钱就不怕闹出人命吗?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的就停下来,跟我把话说清楚。”
老头不肯停,遇到熟悉的路段还知道主动拐弯,一回头发现林曼还跟着后面跑,无奈道:“姑娘,冤枉啊!我真没收黑心钱,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路边,黑色的迈巴赫内,韩铭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男人,“裴总,那个把脉的医生找到了,但是……”
裴砚漆黑的眸光看着半敞的窗,林曼正手捂着胸口跟着老头在身后追着跑。
韩铭此刻也有些拿不准,但看这个情况,夫人倒不像是跟这个老头认识的样子,“裴总,是否需要按照原计划?”
林曼觉得肚子里都是凉风,“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把事情讲清楚给我听!”
仗着手长的好处,林曼一伸手就揪到了老头的帽子,直接把人扣了下来,“我明明没有怀孕,你为什么说我怀孕了?”
老头的确没有跟林曼直接说过这样的话,但他有单独把裴砚叫出去,自那之后,裴砚就认定了她怀孕,不是他搞的鬼还是谁?
“好好好,我说,我不跑了,姑娘你别揪着我脖子,你松开一点。”
林曼手松了松,老头面色为难,“这….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啊,我根本不懂什么医术,我就是个道士,没事帮别人做做法,看看风水而已,你说的这些我哪里懂啊。”
“不懂你还给我把脉!”
“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没办法,半夜出来想着捡捡瓶子,收收纸壳箱能卖点废品,谁知道就听见一伙人谈话,我脚下一滑弄出了点声响。”
“他们看我这身装扮,以为我就是他们要找的医生,还问我来的怎么这么慢,不等我说话就把我抓上车。”
“我根本就没有时间解释,反而听他们谈话越听越多,我怕我一解释他们就直接给我灭口了,也不敢声张,那伙人不像是什么好人呢,姑娘,你相信我,我真没收钱。”
林曼点点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正拉着老头的衣袖要走,路旁却突然窜出了三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只是停在那,便堵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变成了盲区,在林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将老头扯着上车,“喂!你们干什么?”
砰——
话未说完,车门已经被关上。
连同老头的身影,一行人很快消失不见。
林曼正在犹豫要不要打车追上去,小君突然出现在身后,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气,“曼曼,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刚刚在追着谁跑,速度也太快了,一眨眼就没影了。”
马路对面,韩铭接着电话,“是,先把人带回去。”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后视镜中的男人道:“裴总,人已经被我们带回去了,您是亲自审还是……”
裴砚没有回答,他目光看着马路对面那抹身影,幽暗不明。
此刻,林曼刚刚用手机报完警,把该说的情况都讲清楚了,只是奇怪,警察并没有要求她回去做笔录。
“曼曼,别再想这些了,你今晚就住我家,咱俩今天晚上好好叙叙旧,我家里好多茶叶,我给你泡茶喝,明天晚上带你去散心!”
林曼被小君强行带回了家。
所谓的叙旧就是听她谈论在剧组遇见的帅哥。
茶杯晃了晃,林曼眼皮直往下掉,下一秒,却被小君晃醒,“曼曼!这个人真的太帅了,国内男顶流,这个戏现在还在筹备,不过已经开始选角了,反正你现在也不回去了,不如去试试。”
“啊?”
林曼困睁不开眼,对小君口中的帅哥也没有兴趣。
论起顶流,还有比裴砚更大牌的人吗?
果然,她的口味已经被养刁了。
翌日,小君便拉着她开始打扮,还特意给她选了一套大红色深V领的礼服,腰线收紧,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线,肤白凝玉。
小君看呆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林曼胸口就想伸出手,却被林曼无情打掉,“曼曼,你偏心。”
小君眼眸湿漉漉的,裴总能摸她不能摸。
她都看见了,就是摸过。
傍晚,林曼和小君准备去参加晚宴,只是刚下车,便被眼前的景色怔住了。
林曼参加了大大小小晚宴数百次,从没有一次如此奢靡辉煌的景象,眼前路过宾客,有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政客,也有影坛数一数二的影后,导演,名流齐聚。
“小君,你参加的这是什么宴会?”
“这….就是别人随手给我的请柬。”
“随手给的?”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喷泉在水中央缓缓流淌,璀璨的灯光下,地砖上镶嵌的珠宝光彩夺目。
林曼踩着高跟鞋,刚一踏入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一些人看着她的衣服,目光和身边的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林曼抬头,正想找个人问清楚,便在人群中对上一道视线,她心中一颤,看着裴砚端坐在人群中央。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漆黑深邃的目光对视上林曼。
而此时,林曼正顺着裴砚,看到了他身后的牌子,郑旭、裴袖荷永结同好。
“……”
林曼看着自己一身大红色礼服,头皮一凉,这是郑旭的喜宴!
她拉着小君转身就要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嫂子!”
这一声嫂子再次把林曼推上了人群焦点。
郑旭手边挽了一个女人,容貌艳丽,一身红色的敬酒服款款走来。
小君此刻也意识到她做错事了,笑容僵了僵,口中不停的碎碎念,“对不起曼曼,你打我吧!我真不知道今天会在这遇到裴总,更不知道今天是他好兄弟的喜宴……”
天啊,这都什么事啊!
短短片刻,郑旭已经走到林曼面前,他看着林曼身上的礼服,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他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将目光看向裴砚,“阿砚,嫂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林曼开始不理解这话,但她很快看着从人群中飞奔而来的甘甜,立刻就明白了。
今天裴砚的女伴,是甘甜。
“不用,祝贺你新婚快乐,我不是跟裴砚一起来的,送完礼我就走了。”
林曼认识面前的这个女人,裴砚的一个远房表妹,前世见过却没有什么交集,她转身从小君手里就要拿过礼袋,小君瞪着眼,林曼眨了眨眼,做出口型表示。
“知道了知道了,先给我,你的生日礼物回头我补给你。”
这番话说完,小君终于松了手。
林曼笑着将礼袋递到裴袖荷面前,“新婚快乐。”
裴袖荷出身并不好,却是个很体面的女人,她笑着从林曼手中接过礼袋,“上次家宴之后,好久没有见到过你了,裴总平日都不肯让我们见呢,等酒宴结束后,咱们好好叙叙。”
林曼原本想送了礼就走,但此刻裴袖荷这样说完,她反而不好立刻转身就走了,因此只得微笑的点点头。
简单说了两句,郑旭便跟裴袖荷一起去敬酒了,林曼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以及牵在一起的手,没想到今天居然是郑旭的喜宴,他没有再为甘甜疯魔,而是还娶了裴家的远房表妹。
虽然是远房,但好歹也沾着裴家的姓氏,不仅裴砚亲自来了,场内林曼也见到了许多裴家人,这门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
“曼曼,你今天穿的很特别呀。”甘甜端着一杯酒笑着走过来,“是因为没有人邀请你吗?所以…你不知道今天是阿旭的喜宴。”
“阿旭阿旭,一个外人叫的这么亲密,不知道还以为今天跟郑旭订婚的是你呢。”
“你!”甘甜胸口起伏的厉害,很明显被林曼的话激到了,这个死女人,嘴巴居然这么恶毒,她如果相中郑家那个不入流的家族,还轮的到她裴袖荷吗?
“甘小姐今天这种场合,做事还是收敛点,这么多人在,别贴到人家未婚夫身上,被裴家赶出去。”
林曼说完,提着裙摆走上二楼。
甘甜转身走到裴砚身边,眼中的愤恨早已消失不见,她声音清甜,像是要将人酥化,“阿砚……”
只是不等甘甜的话说完,裴砚便已站起身,手中的酒杯放下,一言不发的离开。
洗手间内,林曼手沾着水蹭了蹭头发,看着保洁阿姨推车中的工具箱,“阿姨,剪子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阿姨上下打量着林曼,有些谨慎,“姑娘,年纪轻轻的你千万别做傻事,你听阿姨一句劝,世上好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咱们换下一个。”
“阿姨,真不是……”林曼懂了却又没懂,她好好的干嘛想不开?
“你就别骗阿姨了,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就是被郑总包养在外面的情人吧?事已至此,咱就认了吧,这大喜的日子能闹出啥来嘛,到时候丢的都是咱自己的人。”
林曼终于听懂了,连忙打断面前好心的姨,“真不是,我跟朋友来散心的,不知道这是喜宴,穿错了衣服总不能再抢新娘子的风头吧,我用剪子把这个裙子剪短,就不会跟新娘子撞衫了。”
林曼只得细致解释,在阿姨半信半疑的面容中,接过剪子当场把裙子剪到膝盖以上的位置,回身她抬起头,“你…?”
面前早已没有保洁阿姨的身影。
裴砚倚靠在门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