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庆，或人，中介，你们苍介哥来了！”

    何校长朝着室内喊着。

    很快，楼上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苍介哥！”

    第一个下来的是一个小平头，年龄比我小上不少，大概八九岁的个样子，第二个倒是比较端正，最后一个头发乱乱的，不过个子比他们要高一些，能到我的肩膀。

    我点了点头，并未挨个回应。

    眼前便是这个学校所有的人了。

    而这三个孩子都是何校长收养的，与其说这是一所学校，倒不如说这是一所另类的孤儿院或托儿所更合适。

    我不由得看向了何校长。

    天知道他是如何建立起这所百灵内唯一的学校的，又是如何一人担任校长，保安，厨师，家长……等等，一系列的特殊职业的。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打心底的佩服他。

    “苍介哥，今天也是来画画的吗？”

    或人问道。

    关于我绘画的这个秘密，在这所学校里人人皆知，毕竟也就四个人，我也试着给何校长和三名学生画国画，虽然我这个作者还是可以看出其简陋，但是看样子他们也挺喜欢我这个外来者的作画，也不知道只是客气客气，还是真心喜欢。

    “嗯，外面太吵了。”

    相较于外面的世界，这一亩三分之地尽是善意。

    “太棒了！欢迎苍介哥！”

    三人纷纷异口同声道。

    果然，在这座城市里，恐怕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会欢迎我了，那个四眼不算。

    这时我竟然不由得想要感谢起什么都没有留下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我应该与这个学校无缘了吧？

    “好了，孩子们，要上课了，就先和苍介哥说再见吧。”

    何校长将手中的怀表展示给小庆三人看。

    虽然有些极端，但是如果何校长出意外的话我还挺想把那表顺走的。

    古铜色的表上铭刻着复杂的花纹，表盖上还刻画着一些让我至今都不能理解的图案，如果照后来我了解的外界的话来说的话，应该是类似那种蒸汽朋克类的吧。

    “拜拜，苍介哥。”

    “下课见。”

    “可不能逃跑哦！”

    三小只蹦蹦跳跳的上了楼，能在这种灰暗不堪的地方看这些仍保持纯洁的孩子，我还是挺欣慰的。

    我可以和他们一起去那间教室，但我怕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异类”，会打扰他们的正常教学，所以我的话一般都是不会轻易去教室的。

    “最近街上的尸体变多了呀。”

    何校长突然开口道，他只有在学生不在的时候才会这么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与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同的原因，外面那些家伙只会用暴力，满脑子全是黄色废料，如果将其称之为早熟的话，恐怕你才是不了解的那个人吧。

    “是啊，而且……死的样子都不怎么好看，虽然听某些人说有一定规律，不过我倒是不感兴趣，而且好像已经放了很多天了。”

    我努力回想着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内脏和器官的位置仿佛被人刻意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还有的直接是狰狞的沿中线给他抛开，那样的尸体甚至让我想捡漏的心思都没有了。

    “没办法，最近好像女人死的很多，看手法好像是同一人干的，真是的，杀了人之后还要玩弄其尸体，简直的使者莫大的不敬，你可要小心点，虽然以那种死法死去的都是一些卖春的女人，但还是要提防一下的，没准……那个变态女人玩多了，想尝尝男人的味道呢？”

    “我要一本正经的讲这么无理取闹的预测呀！”

    我不禁有些无语道。

    “哈哈哈，对了，你也问了那些尸体存放了很多天，因为清洁部门的人手不够了，好像一个犯了杀人的事，另一个只是因为喜欢的人被杀了就消失了，要不猜测一下他是生是死？”

    “老师，快点！我们已经上来了！”

    “这节课是历史课耶！”（没有任何伏笔，单纯是因为我在本子上写这篇的时候是在上历史课。）

    楼上的三人探出了头，催促着何校长。

    “来了，孩子们！”

    何校长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微笑着朝着楼梯走去。

    “对猎奇之物产生感情，有时候比死还可怕，但我依旧希望那人还活着，毕竟在这里，除了那个人以外，没有人会为那个女孩的死感到忧伤。”

    我草草的做出了答案。

    何校长并没有回头，甚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背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自然不理解他的用意，所以便与他分离了。

    分开后，我登上了另一栋楼，这里有一间空房，原先是和校长打算租出去的，因为经济不足，所以补贴家用，很好的做法。

    但是上次来厨房的人不是半夜会带陌生女子回去快活的男人，就是有些高级的娼妓，要登门拜访的那种。

    所以为了那三个小家伙，何校长便将这间房间空了出来，当做杂物间，不过却也没有什么杂物可放，如今我来了，也是为这间房间找到了一个新的“用户”。

    （或者应该说我才是堆积在这里最大的杂物吧。）

    我也这么想过。

    我拉开一旁的凳子，将画册放在腿上，面对着唯一的窗户坐下。

    我所画的并非是什么素描，我并不会那么高级的东西，不，准确的来说，除了那名少女还有这座学校的四个人外，我从未将其他任何人的脸画在这本素描本上。

    我画的是类似于一些漫画的东西，之所以是类似，是因为它没有一丝逻辑可言，想一出是一出，所以有时候可能会导致其上下断层，或者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不过即便如此，我依旧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我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林风送给我的铅笔确实比之前从那个“文人”身上顺走的那一支要好用，效果也更好一些，我甚至有些期待再去那栋烂尾楼的日子，该说不说，终究是外乡人。

    我画画的时候，往往会忘记时间的流逝，明明没画多久，40分钟便已然过去。

    孩子们冲进了我的所在地。

    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孩子们很快就找到了我，况且在这个不大的学校里，就算是小学生也能很轻易的找到一个人。

    “苍介哥，你在画什么？”

    中介好奇的问道。

    我又扭头看了看另外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好吧，和之前一样，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画。”

    我将刚画好的东西展示给了几人。

    不过我除了会画那名少女的各个角度的素描外，平时也只会画些无比幼稚的东西。

    “哇哦，小孩哥怒戳大哥哥的眼睛！（?o ? o?）”

    我承认，我平时只会画这些无聊透顶的东西，但偏偏是这种无聊的东西，却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画本上是一名很奇怪的小孩用手中的苦无狠狠扎向那名俊俏男子诡异的左眼，不过细看下来，右眼好像也有些诡异。

    虚幻，但是整个画面却给人一种很酷很帅的感觉以及……一丝熟悉感。

    （杨羽“？”）

    “苍介哥，画画这么厉害，是艺术家吗？”

    中介天真的问道，不过我猜小孩子应该都会把画画或者干其他事情比较好的人称作艺术家吧。

    如果我这种人都能被称之为艺术家的话，那这世界上的艺术也差不多该落幕了。

    “不，我不是，我只是……对这个感兴趣而已。”

    我如实说道，不过几个小家伙好像挺有意见的。

    “什么！不是吗？”

    “苍介哥这么厉害都不是……”

    “那真正的艺术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依然认为冲人可能算个半吊子的艺术家。

    在零散的记忆中，我好像听他说过他之前是个艺术家，不过艺术太烂，不被大众所认可，最后走投无路到了这个地方。

    （眼光果然很难，能相中这个地方。）

    我这么想道，同时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没有哪个艺术家会在落寞之后来到这个暴虐肮脏的地方。

    “小苍，我倒是认为你画的可不比外面那些家伙差呢。”

    何校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何校长是高中毕业，是这里少有的知识分子，自然见识过那些美术生的画作，在这一小块地方可谓是见多识广。

    “不过，光画这种抽象的东西，最多也只能当个职业漫画家什么的吧。”

    何校长又说道。

    何校长他之前也对我说过这种话。

    他好像对我有天赋却不务正业有些意见，不过和现在的我说这些我也听不下去了，毕竟我也只是在混日子。

    “谢谢校长的夸奖，我会考虑一下，学习一点更高级的东西。”

    我这样说道，不过可想而知，我不会那么做就是了。

    “好了，孩子们，别打扰苍介哥了，先去别的地方玩吧。”

    “好！！！”

    那之后，我一直在这里待到的太阳下山。

    “再见了。”

    “嗯，有空常来玩啊！”

    我挥手道别了这个城市中唯一可以接纳我的地方，转身朝着灯红酒绿的闹市走去。

    夜晚的城市相较于白天更加肮脏。

    各式各样的男女围在这条道路上。

    不过无一例外，男的只是来寻找可以让自己发泄欺辱的工具，而女人只是为了生计，将外面那些人视作无价的青春标上售价。

    我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路上，周围尽是喧闹的吆喝声。

    偶尔抬头望去，基本上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拉上了窗帘，甚至有些隔音比较差的，还能让我听到些许不堪的声音。

    “小哥在挑选高端的货物吗，不妨考虑一下人家哟，一晚上只要88哟～”

    我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那是一个只比我小一点的女孩子，姿色还算不错，不过遗憾的是，她找错人了，并且……太小了。

    “不用了，我没有那些兴……”

    话还没有说完，我便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身影。

    我不由得瞳孔收缩，我想那时候我应该很紧张，因为接下来，和我搭讪的那个少女就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哟～～小哥你的眼光不错，但你就别想了，汐瑶那家伙不怎么接单，虽然长的还不错，想点的人也很多，但是迎接过的客人一周还比不上我两天的量，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那个少女好像对汐瑶很有意见，大概是嫉妒人家的容颜吧。

    不过我也无心在乎这些。

    “是叫……汐瑶吗？”

    名字很好听，也很符合她的气质，倒是很另类。

    “嗯，真的是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她好像挺喜欢打架的，我算是知道一点内情，我们化妆是为了生活，而她化妆只是为了遮挡一下脸上的打架遗留下来的伤痕，不仅废，而且还又菜又爱玩，打不过就……”

    我没有兴趣再继续听少女说的话，径直朝前方走去。

    我当然不是去找汐瑶，正如我所说的，无法追逐的梦想，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虽然我一直很坚定这个理念，还是忍不住偷瞄了几眼汐瑶。

    她就站在那里，依然穿着当初在天台上的服饰，右手抓住左手手腕，抬头看着头顶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就算有人上前打扰了她，她也只是摇了摇头，估计也是在挑选高质量的客户。

    说不紧张是假的，因为我即将来到她的面前。

    “没事的。”

    我这样自我安慰道。

    走过去，与之擦肩而过，然后一直向前走。

    直到她的双眼以我回头偷瞄的眼睛对上。

    “！！！！！！！！！！！！（能水多少是多少）”

    我拼命的将情绪压制住，大脑中一片混乱。

    不过我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木讷的向前走着。

    好在汐瑶在几秒后便移开了视线，这才让我可以正常通过这里。

    （太好了，没有出事。）

    我心里如此想到，起码要留下下一个还算好的印象。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却撞上了一个人。

    砰！

    “抱歉。”

    我连忙道歉，同时朝着汐瑶所在的地方看去。

    还好，这些小动静只是让她微微侧目，并没有惊扰到她。

    “苍介？”

    我猛的一惊，我绝不认为那些认识我的人会有钱来这种地方快活，于是我看向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