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猜猜我看到了什么,朋友。”
一场夜幕,一轮血月,一间空荡的教堂,一片染遍大地的赤红液体,一具具狰狞的尸体,一块块血肉,一把插在地板之上的猩红之刃,一棵老树,一位卧在树上的男子,以及一位呆呆的站在原地的少年。
“大义!和平!正义!哦,我的朋友,请问您是出于何种观念,营造出此番美景?”
千鸣饶有兴致的伸出右手,挽住天空那轮血月。
“……”
“你会作何感想?我的朋友。”
千鸣右手突然垂下,两只手随着晚风的浮动微微摆动。
“……”
少年满身污血,却依旧是一言不发,默默盯着由尸体上流经草丛的鲜红液体。
————————
“你的诞生是创世之神给予的恩赐,终结悲剧的救世主,是神的代行者,是神灵魂的容器!!!”
(回想起父亲,我的第一印象,便是这句话,也是我最讨厌的一句话。)
“代行者不需要自我的感情,一切谨遵神旨即可。”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理念,我终其一生也无法见证太阳的光辉。)
夜幕之中,少年跪坐在教堂中央,猩红的地板之上铭刻着诡异的符文。
两位身着黑袍的怪人站立在其身侧。
双手捧着猩红的圣杯,而圣杯之中是夹杂着阵阵腥臭的不明黑色液体。
而少年的正前方,则皆是被黑袍笼罩住全身的信徒。
“……”
阿尔斯法,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而此刻,他的父亲曾跪坐在这些人群最前方,也是他心目中,离神最近的地方。
(维斯,你这个伪信徒可真该死啊,仪式的提前会造成不小的消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可恶,为什么怀远会单独给他提供这些东西?)
阿尔斯法看着面前的少年,在心中无数次唾骂着某人。
(但是,即便是出了这种变故,我仍是第一位随创世之神而去的人,我才是创世之神最虔诚的信徒。)
阿尔斯法知道,这一刻,那创世之神坐下灭世的代表,足以泯灭诸天万界的神使,即将以灵魂掠夺的形式降临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而那一刻,我将谨遵神旨,完成创世之神的愿望!!!”
阿尔斯法癫狂的笑着,而此刻,指针也在此刻滑向了铭刻十二道纹理构成的罗盘顶峰。
“是时候了,仪式……”
“父亲,为时过早。”
“!?”
少年睁开双眼,突兀的站起了身,与其他人不同的猩红袍子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诡异的红芒。
一阵微风拂过,微微吹起少年鬓角的发丝。
他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眼眸中不夹杂一丝感情,仿佛面前之人并非他的父亲,而是一捧黄土。
平淡的声音以及那不夹杂着一丝感情的蓝色眼眸让阿尔斯法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那正想将黑色液体洒落的怪人也是在这一声中停止了动作。
“现在正是最佳时刻,孩子。”
阿尔斯法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时刻,如果有哪怕一丝的差错,面前之人就没了任何一丝价值。
“窗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
阿尔斯法瞬间坐不住了,立刻冲上前去,抢过怪人手中的圣杯,猛地将液体泼出。
“嗯,果然和叔叔说的一样啊。”
就在那液体浇到身上的瞬间,少年的嘴角却扬了起来。
“不对,有人更改了仪式!!!”
阿尔斯法瞬间感觉大事不妙,但却已为时已晚。
猩红的光芒高涨,淹没了整个教堂。
所有人皆用黑袍挡住了眼睛,唯独一人发出了冷笑。
“呵。”
那人身负一把诡异长刀,刘海几乎遮挡住整张脸,但此刻,他突然拔出了身侧黑袍人的长刀,朝着台上那人掷出。
“这样吗?”
猩红光芒慢慢散去,猩红黑袍下的身体上流淌着紫红色的流光。
“你……”
阿尔斯法刚想说些什么,一把长刀却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
“!!!”
阿尔斯法无力的向后倒去,但还未彻底倒下,胸口的长刀便被一把抽出。
而与此同时,那两位捧着圣杯的怪人也在此刻人头落地。
“寄宿着第五执事的魂灵吗……”
少年甩落刀上的血液,看向了跪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
(果然,叔叔走了。)
而此刻,众人也是刚刚反应过来。
“主教死了?”
“那不是神使大人!”
“绝不能让此人玷污神使大人!”
“杀了他,寻找下一个祭品!”
“杀了他!”
“谨遵神旨!”
众人情绪激昂,现在主教已死,支配神使大人灵魂的人已然不在,而只要杀了面前的少年,神使的灵魂便会从少年身上离去,而那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继承阿尔斯法的位置,成为创世之神最忠实的信徒。
“啊,是啊,好像很麻烦呢。”
少年十分平淡的说着,他知道,常年受困于这里,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权利的自己不可能与面前数百人为敌。
“做个交易吧,神使。”
除了那名没有刀的黑袍人,其余人皆是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一切,谨遵神旨。
“呵呵呵。”
少年嘴角微微扬起,原本如潭水般平静的神情瞬间破碎。
“谨遵神旨?”
少年注视着众人,深蓝色的眼眸此刻染为了猩红。
“那个卑劣的杀人犯吗?真是可笑,那种烂人还是蜷缩成一团乖乖躺在那女人的怀抱中吧!”
数道黑影逼近,武器五花八门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自以为是的食粮,也配像逆教徒一般挥刃向口中的神?”
猩红之光一闪而过,下一刻,那些黑影宛如被打碎的镜子一般,支离破碎。
血液混杂着尸块散落于铭刻着黑色符文的地板上,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
“人这一生有三场劫难。”
少年身形一闪而逝,猩红光芒在夜色之下划出一道笔直的弧线。
下一刻,少年便已闪至一名黑袍人的身后,而那黑袍人连同面前众人瞬间尸首分离。
“灵魂还未寄宿于肉体的生劫……”
又是数人袭来,但少年却并未直接将其一刀毙命,反而是用长刀挡住了袭来的剑刃。
“降生于世后由执事所安排命运的天劫……”
枪影闪烁,少年微微侧身,长枪瞬间贯穿了剑黑袍人。
而少年只是迅速从黑袍人手中接过长剑,转身一剑削掉了黑袍者的脑袋。
最后一剑掷出,贯穿了另一个黑袍人的心脏。
“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凡人终将抵达此行的死劫……”
面对这种境遇,余下的黑袍人不但不退,反而更加兴奋。
“创世之神创造了我们,死亡并非代表终结,而是新生的开始!!!”
“呵。”
少年冷笑一声,手中长刀在夜幕之中划出一道道猩红之光,而为之伴奏的,则是夜空中飞溅的鲜红血液与粘稠的尸块的落地声。
“生劫可免,天劫可改,但死劫……早已注定。”
少年眼中猩红之光更胜,纯白的月光洒落,照耀着并不圣洁的大地,但偶经少年身侧,便不可避免的被染上一层猩红之色。
月光将少年猩红的影子拉的很长,甚至笼罩住了余下的黑袍人。
“杀了他!创世之神会站在我们这边!”
“愚昧之至。”
夜幕染为猩红,利刃划过咽喉。
少年的长刀已被干涸的血液涂满,原本在月光下闪烁出银光的长刀,就连发出最后狰狞的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彻底染上了猩红之色。
“生劫不可测,天劫不可预,而死劫……”
少年缓步走到了最后一位黑袍人的面前。
孤身一人的他终于害怕了起来,他想转身逃开,但少年的压迫甚至让他忘却了呼吸,更别提离开了。
但是等待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少年将猩红色的长刀插在地上,背过身离去。
而那把刀,正是当初被那个潦草到极致的人从这位黑袍人腰间拔出的。
那名黑袍人的右手不自觉的伸向的那把刀。
“自众生瞥见猩红之芒一眼,便已铭刻于其灵魂之上。”
黑袍人的手握上了刀柄,但与此同时,他的世界却开始天旋地转。
只听砰的一声,人头落地。
“啊,呵呵呵呵呵,作为食粮,竟然连现在的我都无法触摸到吗?”
少年擦去了脸上干涸的血液,望向这一片人间炼狱。
“谨遵神旨,呵呵呵。”
————————
“你真的很没有意思哟。”
只听咔嚓一声,千鸣所躺着的树枝断裂,而他整个人也是向下落去。
砰!
“你是逮捕我的警察吗?”
终于,少年开口了。
他看着缓缓从地上坐起身的千鸣,眼中没有任何情感。
“啊,警察?哦,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闲云野鹤而已,不过严格意义上,你端掉一个邪教,应该是算立功了。”
千鸣一步步朝少年走去,但少年就像木偶般木讷,呆愣着站在原地。
“也许是我的疏忽,不,如果更准确的来说,应该说是恶趣味,恩里克尔,维斯里昂,阿尔司法……”
千鸣已经来到少年的面前。
“三人分别取得了第五执事被创世之神泯灭后其的肉体,能力,灵魂……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在确实够致命的。”
他与少年身高相差了不少,千鸣很自然的将右手搭在其肩头。
“并且,三人都是创世之神的忠实信徒,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创世神这个土到极致的称呼,但是,三人都认为创世神的宗旨是灭世……”
千鸣并未戴眼镜,于是他很自然的将额头贴到了少年的额头上。
“没猜错的话你的父亲就是阿尔斯法了,为了赶在那两个家伙之前完成创世之神的任务,提前开启了这个仪式,灵魂降临到这副身躯上了吗?不过你的眼睛好像很正常耶,看样子不是完整的,呵呵,怀远那家伙吗?”
千鸣将额头移开,同时搭上他肩膀的手臂也是一并收回。
“抱歉啊,没戴眼镜,看不……”
“神使说你不近视。”
“哈?”
千鸣有些疑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年。
“那个令人厌恶的破坏狂吗?那种没脑子的人说的话你也……”
“神使还说你是卑劣的杀人犯。”
“……”
千鸣原本微笑着的面容瞬间严肃起来。
“小朋友,你要记住,你蹲不蹲大牢完全取决于哥哥给不给幺幺灵打……”
“神使说他听吐了。”
“……”
千鸣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一副苦大仇深的看着少年。
“不是我说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
少年这次并未言语,不知是不是真听进去了,还是体内那个家伙不想吐槽了。
“嗯,这才乖吗。”
“神使说他又想吐了。”
“……”
千鸣突然之间有点不想和这小孩说话了,但一想到怀远,愣是又提起了几分兴致。
“帮你办成这一切的那家伙是不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成天睡觉都不忘记背着一把破刀的潦草大叔?”
“……”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那家伙……够坏的。”
“神使说……”
“停停停,打住打住打住。”
千鸣立刻制止少年的行为,接着说道。
“别管你体内那个**想干什么了,灵魂强度弱的还不如落花村村口那只鸡,甚至连夺舍这么小的孩子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逼逼我呀?”
千鸣发誓他以后都不想见到这讨厌的小孩了。
额……至少是现在发誓……
“……”
听到千鸣的话,少年也是继续沉默着,不再言语。
许久后,也许是千鸣嫌站着尴尬,便率先开口道。
“你有没有想过之后要干什么?”
“去看看这个世界。”
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刚才说的那一切你都是有记忆的吧,有什么感受?”
千鸣看着插在地上的那把猩红长刀不由得问道。
“……前所未有的体验,很迷人。”
少年沉默的片刻后回应道。
“哦,这样啊……”
千鸣摸了摸下巴,思考了起来。
“怀远那小崽子已经跟我说白了,我要是敢管他直属七人组的事绝对会在资金上疯狂压榨我,正方也不太适合,要不……”
千鸣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
“小朋友,听过那种穿戴的机甲吗?”
“机甲?”
受困于一偶的少年是第一次接触这新鲜的词汇,自然也是非常疑惑。
“就那种,飞天,biu biu biu射能量炮,魔力什么的满天飞,还可以碰到很暴露的大姐姐的那种。”
千鸣边说边比划着,但这却让少年看的一愣一愣的。
“??……”
千鸣看少年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明白了他根本听不懂。
“唉,你还是让你身体里那个家伙教教你吧,不过,从事这行业经常会遇到战斗,打的贼激烈的那种,蹦蹦蹦啪啪啪的,就和你今天晚上差不多,而且绝对更加现代,不,是超现代化真的超帅的!”
千鸣极力向少年推荐的魔术师这个行业,而听到他这么一说,少年也是产生了些许兴趣。
“真的吗?”
“真的真的,包真的。”
“那在哪呢?”
少年动摇了,他感觉这种生活好像也不错,并且也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哦,不错哟,小朋友,哥一看你就是有前途的人哟,你前途肯定比那头发乱糟糟的潦草哥好上十倍。”
千鸣重新展露出笑容。
“虽然不是我负责,但是以怀远的身份已经可以帮你倒插门安插进去了。”
千鸣右手重新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dEm社,虽然我第一眼给他看成了bGm以为是什么蹦迪俱乐部,但里面人绝对可靠,哦,对了。”
千鸣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你的名字什么?”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就自己起一个,随便起。”
“……”
少年低头沉思了一会,他始终想不出该取什么样的名字?
破笼而飞,改寻自己的天命,摆脱祭品的命运……
“晴天……羽。”
“哦哟,不错的选择呢,正好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的,来来来,定个馆子给你接风洗尘,咦~下次打架注意点,袍子上黏糊糊的,还是黑的,血沾在上面不明显,这不坑人呢不是。”
昨日是晴天,在26号的小雨,却沉痛的滴落在我的心灵之上,我终将迎来我无法承受的痛楚,26号开学。ヘ(>_<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