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华紧张的样子,石原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我刚才去小妹的房间拿东西时,结果发现她的床上有泥水污渍,而且写字桌上也是湿滑的很,我还发现小妹的日记本被翻动过。”黄华边说边引领着石原来到了石玉昆的房间。
看到石玉昆房间内床上和书桌上的一片狼藉,出于一个老侦查员的本能,石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来到了院中靠近墙外大树的院墙内,那插在墙缝中的两条竹片立刻引起了石原的警惕。
“一定是他,刚才和昨晚出现在大树后的是同一个人”石原肯定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华激动地道:“你说的是国栋!”
“嗯!”石原重重地点着头:“我能确定是他。现在想来,昨天晚上的那个影子一定是他。”
“老石,那还不快去追他,一定要把他带回来!”黄华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石原。
“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石原答应着,快步离去。
坐上车,石原指挥着小张开着车疾速而去,汽车在穿过了三条大街,四条长巷之后终于来到了军分区的东大门。
石原下车马上来到了值勤的两位战士身前,而小张几个箭步冲进了值班室,拨响了西大门门卫室的电话,希望那边也严加防范。
“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从这里出去?”
“报告首长,有一老一少刚出去,那个老者是随着早班送菜的菜农进去的,他留下了姓名地址,他说他儿子在部队里工作,他老婆突然重病在床,他是来接儿子回家探病的。”
“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石原厉声道。
石原的严肃态度,让两个士兵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马上用手指点道:“是沿着西边的山路走的。”
“走了有多长时间了?”石原不容乐观地道。
“大概不到五分钟吧。”
“唉!”石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内道:“这条路只有二、三百米可以行车,再往前就是羊肠小路,如何能追赶得上!”
不过为了不留遗憾,石原还是和小张开着车追了上去。但是事与愿违,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步行追寻后,石原和小张只是无功而返,不尽人意。
石原在心内对鲁国栋高呼着“回来吧!不管你有多么的万般无奈,但那都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在期待着你的回归!”
两个小时后,鲁国栋和伍德贵与张百万汇合于小旅馆的一个房间内。看到鲁国栋,张百万那揪紧的心瞬间松驰下来,像个孩子般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而后又像小狗般的拖着瘸腿在鲁国栋的身前身后转着圈。
“国栋啊,这次我们要发财了!我终于找到了一条大财路……国栋啊,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到那时候我们再洗手不干,移民到国外去生活,我们就会忘掉这里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我想,那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生活。”
张百万这些贴心、暖心的话语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鲁国栋始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而且红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落寞和悲伤。
“国栋,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摆平!”张百万温柔的目光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不是这样的,张爷!”伍德贵冲张百万使了个眼色。
张百万回过神来,他明白自已的儿子此刻的心境,他的小富贵一定是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是啊,有谁愿意和一个通辑犯的爹在一起,还忍受着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不过,张百万不忍在鲁国栋的伤口上撒盐,他只能抛开自己道:“我明白了,你做梦都叫着小妹,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小妹的丫头……”
“嘿嘿!”看到鲁国栋仍是一副冷漠而忧伤的样子,张百万轻笑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要急,只要是你看中的东西,爸爸一定让你得到她,这两天,我就把那小姑娘完好无损的带到你面前,我们带她离开这里,到外面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你说怎么样?”
“你敢!”鲁国栋彻底被激怒了,他怒目而视,眼睛里喷着穿透人心的火焰,使得张百万立刻战战兢兢,处于了惶恐不安的状态,他想替自已辩解,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只好灰溜溜地退于一旁,低头沉思。
为了缓和气氛,伍德贵只好劝解道 “张爷,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这次国栋回去已引起了军分区司令部的警觉,如果再回去掳那小姑娘,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嗯!”片刻后,张百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经过两天两夜的车路颠簸,鲁国栋、张百万和伍德贵终于回到了小镇上。进入休息室,三个人放下行囊极度疲乏地瘫坐于藤椅之上。
虽然三个人都闭着眼睛,但是从张百万那时不时睁开的眼睛中露出的关爱目光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可亲,他捕捉着鲁国栋的一举一动,想从鲁国栋的眉梢眼底看透他此时的心态。
“国栋啊!”在经过长时间的静默后,张百万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以后我们可能就长时间地住在这里了,所以这里的风俗习惯与人情事故你必须马上适应起来……”
张百万清了清嗓子看了鲁国栋一眼,语气随和而轻缓,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下面,我就为你讲一讲这里的风俗习惯……”
伍德贵对于张百万的忍让谦和行为似有不忍,每次想出言阻止,但都被张百万暗中的目光阻止住了,伍德贵望向鲁国栋,只见这个冷漠不羁的年轻人正毫无生气地仰靠在藤椅上,不过从他那微微抖动的眼皮上可以看出,他的思想还是在运作着的。
讲了一些这里的风俗习惯后,张百万似乎很是满足,他发现鲁国栋好像在用心地听着,于是他继续加强着自己和鲁国栋的关系:“这个国家有一些禁忌,你必须牢记!”张百万依然用平和的语调道:“见人必须有礼貌……”
看到一向冷酷无情,断绝如流的张百万,今日在亲情面前竟变得谨小慎微,屈尊就卑,伍德贵心酸的眼睛泛红,他不忍直视眼前的境状,起身去厨房准备食物去了。
从军分区走了一个来回,鲁国栋的脑海里始终是石玉昆的日记和她的音容笑貌。
此刻,对于鲁国栋来说,活下去不仅是累,更是一种折磨,当他捧着石玉昆的日记一篇篇读过,当他望着石原进入汽车离他而去时,他感到自己被无情的岁月抛弃了,那无边的孤寂像彻骨的寒冰浸蚀着他的周身气血。
他知道,从此后,他便如无根的浮萍般流浪于异地,在苦海中沉浮挣扎了,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坚持还是放弃……
鲁国栋坐在藤椅上把头埋进双膝中陷入了无边的悔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