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叫罗杰斯的人发送来的,言辞语句中流露着几分小心和谨慎。
【亲爱的o,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记得我,在我拿下F1三连冠那年,你曾经邀请我进行过一场十分让人难忘的友谊赛。在那场比赛里,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现在,我已经拿下了F1的七连冠,保持着世界最多的赛车记录,包括最多的冠军、最快圈速、杆位,以及在一个赛季赢得的大多数比赛,并被两次誉为最佳体育先生,被认为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一级方程式车手之一,也是现代最成功的车手之一。
但这些跟你取得的成绩和创下的传奇来说,都不算什么。
您的赛车充满了激情和对人生的突破,除了赛车界的巅峰传奇女王之外,您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称号——不要命的疯子,令部分赛车手谈之色变,认为你开赛车就是在寻死路,也被所有教练列为不能学习的黑名单。
但看过你的赛车视频后,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你是在挑战自我,是在超越人类。你的所作所为,颠覆了我们的所有认知,刷新了人类的极限!
我觉得比赛已经无法满足我了,唯有你才能使我获得人生的突破。我想要进步,非常非常想,把握了所有一切可能能再次见到你的机会,并从一个流浪汉那里得到了你的邮箱。
我知道这样十分愚蠢,但也同样证明了我对你的敬仰之心。
听说你是华夏人的时候,我连夜调查和了解了许多华夏文化,还特意找了中文老师,并办理了护照,希望能在你的故乡和你相遇。
我真的非常想要再见到你,想从你那里学习更多的赛车技巧,也很想在你的指导下通往更高的高度。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回复。
您最忠实的粉丝,佩恩?罗杰斯。】
第一次收到粉丝来信的宁若初逐字逐句看完,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外界对她的传闻褒贬不一,在惊叹和佩服外,更多的是对她行为的不认可和排斥,甚至还有媒体调侃创下多项不可能完成纪录的传奇赛车手o其实是个侏儒。
毕竟初露头角的时候,宁若初才13岁。
赛车只是她闲暇时间的娱乐消遣,不过她确实抱着必死的心。
无论是从三千米高的山上开车而下,还是在铺了漂浮板的水面上极速跨江两百余米。
即便是她,失误后能成功逃脱的概率也只有七成。
极限运动员对她也是闻之色变。
现在,竟然有人想要效仿……
宁若初挑了挑眉,觉得还蛮有意思,手指在键盘上轻敲,打下一串字符。
……
大洋彼岸。
自发送邮件后一直等待回信的男人,听到消息提示音,瘫倒在椅子上的身躯立刻支起来,萎靡的精神也在这一瞬立刻昂扬。
罗杰斯揉了揉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在确认联系人后,颤颤巍巍地点开了邮件。
很简洁的一行字——
【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来华夏申海市。】
“oh my god!”罗杰斯激动地叫出声,“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
他嘴里不断念叨着那句话,声调一句比一句更高昂,兴奋地手舞足蹈。
“我的偶像不但回我消息,还让我去找她!”罗杰斯兴奋地喊叫着。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万一是那个流浪汉骗钱的把戏怎么办?
罗杰斯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犹豫片刻后,罗杰斯下定决心,订了机票。
是不是真的,见到就知道了。
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接近偶像的机会!
……
手机铃声响起,宁若初走向阳台。
别墅的卧室大,阳台也大。
她在外面装了一个双人秋千,一套喝下午茶的桌椅。
剩余的空间,布置成了小小花圃,脚边花团锦簇,花枝藤蔓攀爬阳台围栏,自然装点。
和隔壁房间的距离,只有半米。
冉云卿瞧着中间的间隔,有些担心。
“你确定能行?”
宁若初反问:“你拿了什么?”
冉云卿抬起拿着食物的那只手,“三明治。”
被保鲜膜包裹着。
佣人们对食物的要求非常高,超过最佳食用时间就会被处理掉。
但冉云卿是客人,只要提出要求,就会有人付诸行动。
为了便于投喂,让人简单地做了个三明治。
宁若初勾手,“扔过来就行,我能接住。”
冉云卿走到栏杆前,有些犹豫:“不会被发现吧。”
被发现,人设就崩了。
宁若初淡淡:“你只要扔到我的阳台范围内就行,监控被我黑了。”
冉云卿:“……”
……
翌日一大早,凌川便来了明珠别墅。
他跟夜月打了声招呼,问:“夫人心情还是不好?”
夜月没说话,那双凌冽强势的眸子淡淡看着他,意思不说自显。
凌川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房间。
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个中式信封,黄色的信封上面饰有红色印记拓印而成的图案。
“这是安家送来的邀请函,邀请夫人去参加周末的画廊。”
夜月接过:“我会转交的。”
“网上的那些言论,先不要让夫人知道了。”
知道宁若初被赶出来的消息后,凌川就让人找到媒体,还特意调出了那座别墅区的监控,称宁家关系浅淡,骆夫人痛哭离开。
作为当今热点,有关骆氏和宁若初的事情流量居高不下。
而宁家,为了应对舆论,竟然倒打一耙,说宁若初不知感恩。
加上原有的名声,就算凌川有心压热度,也会引人猜忌。
互联网容易误导大众,却不证明所有人都是傻子。
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也有人顺着宁家的言论猜测。
如此做,会给豪门圈传递宁家与骆氏当今掌舵人不和的信息,避免与宁家合作。
同时,也会再次对宁若初的名声产生影响。
夜月声音冷冷:“我不会说。”
但宁若初会不会看到,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
卧室里,宁若初靠在床上,双腿屈起,垫着平板,在翻微博。
骆舟珩就在怀里,和她一起看。
“父母恨孩子,正常吗?”宁若初手指划着屏幕,一双杏眼平静得诡异,语气也是极淡。
骆舟珩沉默了。
良久没得到回应,宁若初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意外,是不是?”
骆舟珩的童年并不好。
自幼父母双亡,在骆老爷子身边长大,成为他最宠爱的孙子。
叔伯们感到危机,处处打压。
成年后便在公司担任要职,经受了许多猜忌和恶意构陷。
骆老爷子无可奈何,把他送到了国外,一直到24岁才回来。
而那时,爷爷已经身患重病,骆氏被骆家大伯把持,三房争得不可开交。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骆老爷子让骆舟珩继承骆氏,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但他坚持下来了,不但调和了内部矛盾,还让财团蒸蒸日上。
当然,他的功绩和厉害之处不止于此,不然也不会成为宁若初最佩服的人,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其他势力之后。
房门被扣响,宁若初眸中有浅光掠过,动作迅速地把平板压在枕头下面,蜷缩在床上,棉花娃娃被紧紧抱在了怀里。
夜月进来,就看见宁若初颓丧的样子。
她眸光黯了黯,径直走去。
来到床前,嗓音不咸不淡:“夫人,凌秘书刚刚过来了。”
床上的人有了反应。
撑起身子的手剧烈颤抖着,费了好大劲儿才翻过身,眼角有水渍浸染,盈盈动人的杏眸波光潋滟,眸光破碎又脆弱。
她虚弱无力地靠在床上,单薄的身体好像随时都能倒过去。
夜月却只是看着,没有任何举措。
“是不是……”宁若初声音暗哑,有些发不出声。
她咳了几下,才使话语听来清晰一些。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目睹她作戏的骆舟珩有些惊讶。
上一秒情绪平淡的宁若初,现在这模样,倒真像是伤心失落了一整晚。
哪怕是擅于探查人心的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
不仅如此,宁若初营造的人设不但十分有感染力,还能以挑起同情的方法,让人们将重心放在她所经历的苦难上,从而忽略个人表现。
而她的伪装,更是无可挑剔。
小心谨慎,有些与自己无关,但是有所涉及的事情,也会怪到自己头上。
甚至是骆舟珩亲自请来的心理医生也说,宁若初因小时候的环境造就重度自卑,是典型的高敏感人群。
若说心理疾病,宁若初表现出来的,比宁听莲还要严重几分。
“不,凌秘书只是过来送邀请函。”夜月上前,把信封放到床头柜上,“安家送来的,想请你去参加画廊。”
宁若初佯装叹了口气,问她:“安家?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回到宁家,她接触上流社会的机会很少。
对安家的了解,也是调查骆舟珩时才知道的。
“安家一向低调,你不知道也正常。”夜月解释,“上个世纪,骆氏对安家有恩。后来安家隐于大众视线,外界对他们的了解不多。近五十年来,骆氏与安家的主要人员都有着密切的交往,先生的母亲就是安家人。”
宁若初抿着唇,表情很犹豫。
方才脸对着床被压迫呼吸的她,气息有些许不稳,粗喘着。
俄顷,深深呼了一口气,回应:“我会去的。”
语气有些别扭,听来不情愿。
夜月停在原地觑了她两眼,才离开。
注视着门被关上,宁若初拿过信封,拆开浏览着。
“公婆没见过,外婆却是见上了。”她吐槽着。
骆舟珩的外婆安老夫人如今健在。
嫁过来两年,除了偶尔回骆家,宁若初还从未见过骆舟珩的其他亲人。
棉花娃娃里的灵魂静默了。
……
一直到周末,宁若初的心情也没完全调适过来。
陈管家请了不少次心理医生,可被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厌弃,任谁都不好受。
他担心宁若初这几天没怎么吃饭,身体出问题,便提议让冉云卿也去。
听到消息的冉云卿惶恐:那么高雅的地方,是我这种屌丝能去的?
为了能配得上那个地方,她还专门给宁若初发信息,问能不能穿她赔给她的衣服去。
宁若初回复:【佣人们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衣服,你穿出来不会被发现。】
被看透担忧的冉云卿握紧手机,咬牙。
被朋友太了解也不是一件好事。
……
近五十年来,安家与外界的交往屈指可数。
族内子弟没有出席过任何公开场合,晚宴、舞会等更是从未举办过。
若非安氏官府影响力在外,旁人怕是早就忘了这样一个大家族的存在。
这次的画廊,可谓是破天荒头一次。
安氏有着十分深厚的历史底蕴,名画古董数不胜数,还有不少珍稀文献。
无数豪门名家费尽心思,豪掷万金,只想过来瞻仰一番,他们却只邀请了一些内部人员以及对国画、书法有贡献的画家和书法家。
而宁若初,则属于前者。
冉云卿第一次出席这种大场合,手心全是汗,小心翼翼地拎着宁若初给她的名贵包包,没走两步就要看看脚上的红底高跟鞋。
她发消息后,宁若初凭着“演戏就演全套”的理由,帮冉云卿搭配的豪门大小姐装束。
但现在,她后悔了。
宁若初嫌弃地瞥着冉云卿,“你有必要吗?”
“当然有!”冉云卿斩钉截铁,“这些东西都够买我命了!”
宁若初:“……”
她无语:“你没这么不值钱。”
好歹也是灵心堂堂主的亲传弟子,能把她从鬼门关那里拉过来的医仙,怎么被说得这么廉价?
宁若初指着她这一身名牌,“这些东西,都是品牌商送过来的,没有花一分钱。”
“那我也得对得起那些设计师和制作者。”冉云卿摸了摸衣角,“更何况,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面料。”
宁若初:“你确定不是因为它们的价格,而产生的幻觉?”
冉云卿沉默了一阵,“可能有点。”
……
盛倩薇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情不太好。
身旁的女人瞥过来,关心地问:“怎么了?冬家还是不愿意松口吗?”
盛倩薇叹气:“应该是上次惹了冬小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