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进。」

    房门被缓缓推开，陆砚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沉气息，却让我无端地感到一阵压迫。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让我原本就慌乱的心跳更加无措。

    「沫颜……」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被我偏头躲开。

    「王爷还有事吗？」我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他手僵在半空中，苦涩地笑了笑，收回手，低声说道：「沫颜，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我可以解释……」

    「解释？」我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被宁雪儿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是解释你如何亲手将我推入深渊？」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他的心口，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沫颜，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被蒙蔽了双眼？说他一时糊涂？

    这些苍白的解释，我早就听够了。

    「陆砚绎，」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给过我什么？是无尽的猜忌，还是无情的伤害？你所谓的爱，未免也太过廉价！」

    「沫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痛苦地抱住头，语气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原谅我……」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的心没由来地抽痛了一下。

    曾经，我也幻想过，他能像现在这样，放下他王爷的架子，卑微地祈求我的原谅。

    可如今，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更加难过。

    因为我明白，他的忏悔，他的痛苦，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只是害怕失去我，害怕失去我这个他自以为是的战利品。

    「陆砚绎，」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我们之间，结束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沫颜，我不要这样……」他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不能没有你，沫颜，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呵护你……」

    他说着，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说真的，看到他为我如此痛苦，我心里并不好受。

    可是，一想到他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心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陆砚绎，你够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你的伤害？」

    我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无尽的落寞和绝望。

    「沫颜，你……」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无情地打断。

    「滚！」我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地吼道，「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的怒吼声在房间里回荡，久久不散。

    陆砚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房门再次关上，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我的心，好痛，好痛……

    突然，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小姐！」

    「王妃！」

    耳边传来小桃和白炎焦急的呼喊声，但我已经无力回应，意识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小桃和白炎手忙脚乱地把我扶到床上，一个给我灌热水，一个给我掐人中，忙活了半天，我才悠悠转醒。

    「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小桃带着哭腔，眼眶红红的。

    我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我心口像是堵了块巨石，呼吸都带着痛楚。

    「陆砚绎呢？」我哑着嗓子问道，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自虐般地问出口。

    小桃和白炎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说！」我猛地撑起身，怒火仿佛能将我燃烧殆尽，「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白炎低下头，沉默不语。小桃咬着嘴唇，怯生生地说道：「王爷……王爷他离开王府了。」

    呵，果然。

    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我闭上眼，任凭泪水滑落，心中一片冰凉。

    曾经，我以为，我的温柔，我的顺从，我的隐忍，终有一天能融化他冰冷的心。

    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的心，就像是一块坚冰，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融化分毫。

    「小姐，您别伤心了，王爷他……」小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够了，别再说了。」我无力地摆摆手，声音嘶哑，「小桃，你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可是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小桃担忧地看着我。

    「我没事，去准备吧。」我闭上眼，不愿再多说。

    小桃无奈，只好转身去准备热水。

    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与陆砚绎的过往。

    从最初的相识，到后来的相爱，再到如今的决裂，每一幕都清晰如昨。

    我以为，我得到了他的人，就等于得到了他的心。

    可我忘了，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尤其是像陆砚绎这种，从小就生活在权谋斗争中的男人。

    他习惯了算计，习惯了伪装，习惯了将自己的真心隐藏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他虚伪的外表所迷惑，一头扎进了他编织的爱情陷阱里，无法自拔。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小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往。

    「嗯，我知道了。」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进浴桶，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我的身体，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寒意。

    我闭上眼，任凭温水冲刷着我的身体，也冲刷着我的灵魂。

    也许，我该放手了。

    放手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放过我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陆砚绎，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苏沫，不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傀儡！

    我要让你知道，失去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我猛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

    「小桃！」我高声喊道。

    「小姐，奴婢在。」小桃闻声赶来。

    「去把我的那套骑装拿来！」我沉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骑装？小姐，您这是……」小桃不解地看着我。

    「我要进宫！」我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要去找太后娘娘！」

    小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惊讶和担忧：「小姐，您……您要做什么？」

    我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热水从头上浇下，我闭上眼，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也冲刷着我混乱的思绪。

    陆砚绎，你以为你是谁？高高在上的王爷？我苏沫可不是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软柿子！

    「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真是可笑！我堂堂一个21世纪的独立女性，需要依附你一个古代王爷才能活下去？

    我猛地睁开眼，一把扯下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木簪，任由长发披散在肩头。

    去他的温柔贤惠，去他的白莲花！从这一刻起，我要为自己而活！

    「小姐，您的骑装。」小桃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我接过衣服，利落地穿上。看着镜中英姿飒爽的自己，我满意地勾起嘴角。

    「走，进宫！」

    皇宫，富丽堂皇的代名词，却处处透着森冷和压抑。我跟着引路的公公，一路来到太后的慈宁宫。

    「臣女苏沫，参见太后娘娘。」我微微屈膝行礼，却并没有像其他妃嫔那般卑躬屈膝。

    「大胆！见到太后，为何不跪！」身旁的嬷嬷厉声呵斥道。

    我冷冷一笑，直起身，目光直视着坐在上首的太后，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面前，臣女自当行礼如仪，但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呵斥，那这皇家颜面何在？」

    「你！」那嬷嬷气得脸色发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太后抬手制止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哀家倒是小瞧你了。」太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臣女今日前来，是来向太后娘娘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儿？」太后微微皱眉。

    「王爷心意已决，臣女不愿再纠缠，自请回乡，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寒意。

    太后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苏沫，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砚绎真的爱你？不过是你这副皮囊，还有你背后的苏家，对他还有几分用处罢了！」

    我猛地抬头，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涌而出：「太后娘娘慎言！王爷如何看待臣女，那是臣女和王爷之间的事，还轮不到您来说三道四！」

    「放肆！」太后拍案而起，指着我怒道，「你……」

    「太后息怒。」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我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缓缓走进来。他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宋彦……」我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警铃大作。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沫，好久不见。」宋彦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

    我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目光，冷冷道：「宋将军认错人了，臣女并不认识你。」

    宋彦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转头看向太后，恭敬地说道：「太后娘娘，臣与苏小姐有些旧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太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挥挥手道：「你们去吧。」

    宋彦向太后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我伸出手，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苏沫，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看着眼前这只修长白皙的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宋彦！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还当着太后的面说要带我走……

    我心中冷笑一声，太后这招棋走的可真够绝的。与其让我这个「弃子」继续留在陆砚绎身边碍眼，不如把我送给宋彦，既能拉拢宋彦，又能恶心陆砚绎，一石二鸟，好算计！

    我抬眸迎上宋彦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宋将军说笑了，我和你素不相识，有什么话可说？」

    宋彦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苏沫，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之间，难道不是……」

    「宋彦！」我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你之间清清白白，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苏沫，你……」宋彦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握紧拳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后突然开口，她冷冷地扫了我和宋彦一眼，沉声道，「宋彦，你先下去吧，哀家有话要单独和苏小姐说。」

    「太后……」宋彦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躬身退下了。

    「苏沫，」待宋彦离开后，太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应该知道，哀家一直都很欣赏你。」

    我心中冷笑，欣赏？恐怕是利用还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