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云挑了挑眉，说：“此话怎讲？”

    凤箫寒摇了摇头，看起来还在为这件事感到为难，说：“我们先回住处洗洗，晚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好，快点回去洗洗，你看你，”秦飞云抬手摘掉凤箫寒发丝里的草，打趣道：“这位美人开个价吧，我这就买你回家。”

    凤箫寒笑了笑，十分配合地说：“这位公子一表人才，给我一个铜板便可。”

    秦飞云闻言先皱了皱眉，又说：“你这样的美人怎么能要价这般低？再怎么也得黄金万两才行。”

    凤箫寒一愣，随即笑着说：“那好，依你的，黄金万两。”

    秦飞云一把勾住凤箫寒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可惜，我是个穷光蛋，不过你要是不嫌弃，我拿自己作抵押，如何？”

    凤箫寒宠溺地说：“好一个空手套白狼。”

    “此言差矣，我这明明是倒贴。”秦飞云笑了两声忽然觉得胸腹疼痛，他忍着没出声，只是皱了皱眉。

    凤箫寒和他离得太近，反倒什么都没看到，于是说：“走吧，我们快些回去，我这身上着实难受，等收拾好了随你怎么说。”

    “好。”

    两人回到凤箫寒的住处，这人果然又在这里找了个院子，安静且舒适，只是布置有些简陋。

    “这处里临时办的，你且将就着用吧。”凤箫寒说。

    “已经很好了，这段日子我不是露宿就是...哎，说起来，你这一路跟着我，好不好玩？”秦飞云笑着说，“看我天天和别人游山玩水，感觉如何？”

    凤箫寒脱衣服的手顿了顿，说：“不怎么样，再说我知道宇文恒明有心上人。”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箫寒长大了，心胸宽广了不少。”秦飞云说。

    凤箫寒被戳中痛处，上前就扒秦飞云的衣服，说：“你明知道我心里会难受！”

    秦飞云灵巧地躲开，说：“哼，我还以为你跟着我就很开心了呢。”

    “我...飞云，我那时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凤箫寒犹豫着开口，面带苦色，“你那时那么生气，我怕你见我会更生气，而且我也还没有准备好。”

    秦飞云咬着嘴唇，片刻后他说：“所以，你...我那天说的，你相信吗？”

    凤箫寒抬起头看着秦飞云的眼睛，说：“当然。”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异类？”秦飞云试探着问。

    凤箫寒走近一步，双手环抱住秦飞云，说：“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秦飞云靠在凤箫寒肩上说：“因为这是人类面对未知的本能反应，都说恐惧的根源是未知，而恐惧的表现则有很多种，觉得恶心，怪异，都是正常的。”

    秦飞云轻飘飘的话语却扎进了凤箫寒的心里，原来这些年秦飞云的心中一直怀抱着这样的感觉。

    他收紧了手臂，更加用力地抱着秦飞云，“飞云，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我又怎么会觉得你是怪物、异类？我只怕你会有一天突然消失，而我再也找不到你...”

    秦飞云闷声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已经来这个世界快十四年了，有时我也会想万一某天我一睁眼，发现这些都是一场梦，而我还是在原来的世界会怎样。但，我应该是回不去了，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应该已经死了。”

    凤箫寒心中一震，还是稳着声音问：“为什么？”

    秦飞云舒了口气，说：“哎呀，我身上难受，等洗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凤箫寒点点头应下，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此刻的秦飞云是那样的陌生，仿佛另个世界的他占据了上风，让秦飞云身上“这个世界的感觉”淡了许多。

    凤箫寒知道，这本他偶尔觉得直白，偶尔又完全无法读懂的书正在向他慢慢展开。

    或许，他还没有爱上完全的秦飞云，不，凤箫寒在内心否定，这个说法不对，应该是他还可以更爱秦飞云。

    两人洗过澡又吃了晚饭，秦飞云坐在榻上喝茶，而凤箫寒在他对面喝酒，秦飞云放下茶杯，对凤箫寒说：“你喝这么多，一会儿我说话还能听清吗？”

    凤箫寒嘴边的酒杯顿了顿，他终究是没有喝下这最后一杯酒，“我不喝了，你说吧。”

    秦飞云看向窗外，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他肩上，“千年后的月亮，还是一样的。我是个高中生，那天下午放学，我在回家路上遇到了两个抢劫的，而我那时候仗着会些拳脚功夫，又救过不少人就冲了上去，谁知道那些人手里有刀，”秦飞云低低笑了下，说：“其实就是一把水果刀，只有不到一掌长，但我回过神已经被捅了一刀。再醒过来，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秦飞云说：“虽然那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很发达，手术什么的也不是难事，但...既然我已经在这里这么久，那个世界的我应该已经没了吧。”

    凤箫寒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秦飞云都是一样的侠义心肠。

    “飞云，再多给我讲讲吧，那个世界。”凤箫寒说，他想知道秦飞云生长的世界，那样才能更了解他。

    秦飞云一挑眉，说：“当然可以，只不过要说那个世界，只怕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那有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凤箫寒说着递给秦飞云一块点心，说：“别说十天十夜，就是一百天、一千天，也是有的。”

    秦飞云咬了口点心，说：“不错，多的是时间，那让我想想我应该从什么地方讲起...”

    尘封的记忆渐渐变得鲜活，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世界重获新生，他思索了片刻，还是没理清从什么地方开始讲，于是他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如这样，你问我，我来回答。”

    凤箫寒一愣，没想到秦飞云会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但他心里早就有想要问的东西，于是说：“你那日在同乐堂，对我说的三百丈高的楼和去月亮，都是真的？”

    秦飞云一愣后瞬间失笑，说：“你怎么会问这个？不过，那些确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