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年羹尧近来收敛的行为,皇帝心中一动。
“华妃的身子可还有生育的可能?”
太医心里直叫苦,当初不是你们说的不准有孕,那欢宜香都快把华妃腌透了,现在又来问能不能生育!!
“皇上,欢宜香的药效很是霸道,再加上这两次落水,华妃娘娘已经彻底断绝了生育的可能性。”
“只是……”
皇帝不耐烦地将笔搁在架上,“有话直说,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皇上,不仅如此,华妃娘娘中毒之后心脉有损,即便将余毒完全清除,身体的损伤却是无法弥补的,日后怕是不能侍寝了。”
皇帝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挥挥手让太医退了出去。
次日苏培盛就带了圣旨过来,华妃此时还躺在床上。
见她想要起身苏培盛赶紧上前阻拦,“娘娘您快躺下,皇上有口谕让您无需跪迎。”
苏培盛说了什么华妃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满脑子都是贵妃二字。
“贵妃娘娘,皇上本想直接封您为皇贵妃的,只是想着皇后无错,恐遭众臣议论,只能先委屈您了。”
苏培盛收了圣旨,满脸堆笑着跟华妃解释。
“劳烦苏公公替本宫谢皇上隆恩,待本宫身子好些了再去向皇上谢恩。”
“贵妃娘娘客气,皇上那边还等着呢,奴才就先告退了。”
苏培盛走后,华妃看着屋中堆积的赏赐笑出声来。
原来想做贵妃这么容易,哪怕是皇贵妃也无不可,何必眼巴巴的将自己一颗心捧上去。
她从前,还真是蠢啊~
“娘娘,您快躺下,刚吃了沈太医送的药,可不能这么激动。”
颂芝看着的大笑的华妃惊慌不已,贵妃?
在她眼中,再高的位分也不值得让自家娘娘遭这样大的罪。
华妃靠在颂芝身上喘着气,胸口的闷胀感提醒着她,这具身体已经没有那么健康了。
“皇上还真是小气,奴婢看就是直接封您做了皇贵妃也没什么大不了。”
“又胡说!”
华妃此时的心已经凉透了,“皇上到了这时候还不忘利用本宫,还真是无情啊。”
颂芝不解,“娘娘?”
“你没听苏公公说吗,皇上想让本宫做皇贵妃,可是皇后无错,你说,这要是在从前,听到这样的消息本宫和哥哥会有什么反应?”
颂芝一下明白过来,“娘娘定然会将皇后视为眼中钉,想办法让她出错。”
“是啊,坏事本宫来做,皇上还是清清白白的好丈夫,他还真是想的美。”
华妃早就从皇后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不对,皇后对皇上没了从前的感情,言行更加谈不上尊敬。
这样的皇后是皇帝无法容忍的,可他又不能直接对皇后出手,这才想着借刀杀人。
颂芝从前为了讨华妃开心没少说皇后坏话,可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咱们要不要提醒皇后娘娘?”
要是没有皇后,华妃一辈子都不不会发现枕边人的真面目,颂芝也跟着转变了态度。
“皇后不是送了不少好药过来,让周宁海带些礼物去谢恩。”
“还有,本宫的身体皇上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位分不过是补偿,再过几日就让人把消息宣扬出去。”
“幸好有沈太医选的毒物,要不然哪能这么轻松,赏银送去了吗?”
颂芝瘪瘪嘴,小声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亲自去送的。”
她正在给华妃摁腿,感受到手下微凉的触感,颂芝的心里像被重物压着,闷得她喘不上气来。
这还是盛夏,主子的手脚就这样冰凉,可见身体受了多大的损伤。
颂芝第一次以下犯上,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沈太医也不知道选些毒性小的东西,奴婢都听见了,就算清了毒身体也不会好,您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说到后面颂芝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低着头不敢让华妃发现,可声音的颤抖却是藏不住的。
华妃心里一暖,抬手挑起了颂芝的下巴。
不出意外看见颂芝哭得像只兔子一样,她伸手擦掉对方脸上的泪水,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好了,不让你知道就是怕你啰嗦,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虽是指责声音却温柔的不像话,落在颂芝耳中让她瞬间忘了自己的职责,伏在华妃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奴婢还以为沈太医会有办法,若是早知道,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您冒这样的险。”
“您一向爱热闹,爱骑马,真要日日躺在床上,您怎么受得了!”
“行了,让人听见还以为怎么了呢。”
华妃实在不是会哄人的性子,好在颂芝也没有哭很久,华妃说了几句她就将眼泪收了回去。
“娘娘您好好歇着,奴婢给看看您的补汤好了没。”
华妃看着颂芝离开的背影,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除了沈太医他们都以为这毒只要解了就能好,等消息传出去哥哥还不知道会生多大的气。
只希望他能收敛脾气,替家人好好考虑。
……
宜修收到年世兰的谢礼,自然也知道皇帝说了什么,暗自嘲笑皇帝的小心眼。
还是帝王呢,怎么是这样的心性,动不动就利用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还都是自己后宫的女人。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华贵妃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这东西给你们主子带回去,让她放心戴。”
周宁海看到那枚戒指时瞳孔一缩,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眼看皇后没有任何恶意,他这才回过神来,心惊胆战地接了过来。
“是,奴才告退。”
朝瑰正巧抱着账本从殿外进来,“皇嫂,上半年的账目我已经全部算完了,那么多好东西真就给我了?”
周宁海脚步放缓了一些,看到朝瑰公主在皇后跟前这样随意很是惊讶。
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手中的账册应该就是皇后的私产。
周宁海暗自记下,准备回去告诉主子,这位朝瑰公主可不像面上看着这样低调,日后万万不能怠慢了。
宜修随意翻了翻手里的账册,“对,都给你了,做了事情收到回报是理所应当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朝瑰看着宜修的眼睛都在放光,她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当初踏进了景仁宫。
她学着小白的样子蹭到宜修身边,试着将头靠在对方身上。
满腹委屈地说道:“我解释了很多次,可额娘就是不信,她一直告诉我要本分要守规矩,不能惹您不高兴。”
“说我能给您做事就是福气,不能太贪心。”
朝瑰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毫不掩饰脸上的失落。
从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和宜修说话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才真正看明白,这位皇嫂不是伪装,她是真的对这些都无所谓。
有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更能让她高兴。
宜修任由她靠着,面对寻求安慰的小姑娘也耐心回应。
“你额娘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这是她多年在后宫中生存所总结出来的经验。”
“那这经验就是对的吗?”
“放在先帝的后宫就是对的,她的小心谨慎无非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朝瑰低着头不肯说话,她很爱自己的额娘,也知道额娘很爱自己。
在景仁宫的日子朝瑰很开心,她学了很多从前不被允许学习的东西,言行间自然也透露了出来。
这让谨小慎微的晋太嫔很不安,她一边欣喜皇后对女儿的重视,一边又为女儿变得这样离经叛道感到不满。
不敢对皇后表达任何不满,晋太嫔就只能一遍遍纠正女儿的想法。
母女俩的思想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这让朝瑰十分痛苦。
她既不忍心看到额娘生气难过,又不愿意回到从前那个样子。
她不明白女子好强些怎么就成了不守规矩,男人喜不喜欢到底有什么重要,更不明白额娘为什么非要自己求皇后娘娘指婚。
朝瑰在宜修身上看到了有权有势的自由,她不想像晋太嫔希望的那样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男人身上。
宜修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事,“和你额娘吵架了?”
朝瑰默默点头,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我写信只是想分享自己高兴的事情,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复,我知道额娘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很难过。”
宜修熟练地摸摸朝瑰的脑袋,类似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对比青春期想要毁天灭地的逆子,这些都不是大事。
“那你呢?你是什么想法,让本宫指婚?”
“没!没有!!”
朝瑰迅速抬起头来不住摆手拒绝,生怕下一秒身上就背上婚事。
“皇嫂,我不想嫁人的,我没有这个想法,一点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没有想那么远,就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每天都很开心。”
宜修剥了个荔枝递给朝瑰,“那你现在可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