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收到辞职信的李经理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没有接，我想很快他就能知道艾特公司发生的事情。

    李经理打了三四个电话后，我的手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傍晚，躺在沙发上晕晕乎乎的我，听到了有人用钥匙正在开门。

    “今天怎么这么早。”

    进来的是钟灵。

    我坐了起来，点燃一根烟说道：“下班早。”

    钟灵往我边上一坐，舒展了下身体，说道：

    “周末终于来了。”

    是啊，周末来了，而我工作也丢了。

    我连着吸了两口烟然后对钟灵说道：“我辞职了。”

    钟灵听到这话，一脸错愕，然后转过身子面对着我问道：

    “为什么突然辞职。”

    “我把甲方给打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跟我说说。”

    我回头看着钟灵那有些焦虑的脸蛋，说道：

    “那傻逼说话太欺负人了，故意玩我，我没忍住。”

    钟灵伸出手握住了我的左手，沉默了一会后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那接下来呢，你不会又要离开广州吧？”

    从钟灵眼里，我看到了她的担忧，她并不在乎我是否丢了这份工作，她担心的是我会因此而离开这套老房子。

    我没有回答，这是我两个月内第二次失去了工作，而这一次，我比上一次还要迷茫，我毫无打算。

    “你先休息几天，再找一份工作吧。”

    我实在没心思去想接下来的事情，点了点头，算是对钟灵的回应。

    我跟钟玲说昨晚没有睡好现在有些困，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

    我拿着手机，盯着和舒瑞的聊天页面，回想起刚才舒瑞那惊慌失色的脸，她一定对我失望透了吧，我依然是那个让她厌烦的暴力狂。

    这个暴力狂很可能一脚把她公司的大项目葬送掉，不知道此时她是否正拖着她那还不方便的脚在艾特公司替我向那个胖子道歉。

    我在手机上打出了“对不起”三个字，却始终没有勇气发过去。

    傍晚六点半的时候，钟灵敲响了我的门，问我晚上吃什么。

    我才想起来我吃完早餐后就没有吃过东西，我打开了门说道：

    “出去吃吧。”

    我和钟灵开着车到了附近一家酒楼，吃饭的时候，夏言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

    “陆晨，我想和你见一面。”

    我想夏言的约见应该和今天我把刘胖子打了的事情有关。

    一会后，我回复了夏言的短信：

    “好，一会我把地方发你。”

    吃完饭后，我拒绝了钟灵去兜风的主意，对她说道：

    “我有事情要去解决一下，你先回家。”

    “你去哪，我送你去。”

    我还没有想好要去哪，拒绝了钟灵的好意。

    钟灵并不是一个黏人的女孩，我拒绝了之后，她便一个人坐上了车，脸上带着些许失落，朝家的方向开去。

    我坐在了酒楼门口的一处台阶上抽着烟，我和夏言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次一样，双方约好见面。

    上一次我们在广州约会还是在太古仓，那是我们的毕业的那个夏天。

    那时我已经在深圳找到了自己的工作，而夏言也跟随我去到了深圳，和我生活在一起，很快她也在深圳找到了自己的工作。

    毕业那天，我和夏言回到了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典礼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到了太古仓，在那里我们度过了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夜晚。

    抽完烟，我朝着巷子走去，看到一家叫做原点的咖啡店。

    我走了进去，咖啡店前台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我想应该就是老板了，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正端着咖啡走向店里此时除我之外唯一的顾客，咖啡店的位置并不在大路边，冷清似乎也是正常的。

    我并不喜欢喝咖啡，只不过约见夏言，我想选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我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给夏言发去了位置。

    服务员朝我走了过来，问我喝什么，我让她留下菜单，先等一下。

    菜单上除了一款和店名一样的“原点咖啡”，其他无非是一些咖啡种类的名字，在我这个不喝咖啡的人眼里，全都差不多一个味，只是甜和不甜，有奶和无奶的区别。

    十几分钟后，肩上挂着白色包，一身淡蓝色连衣裙的夏言走进了咖啡店，朝我走了过来。

    夏言坐在了我的对面，服务员也接踵而至。

    夏言对服务员说道：“两杯这个原点吧。”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走后，夏言把目光放回我的身上，她的眼神是那么清澈。

    夏言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咖啡了？”

    “我现在也不喜欢，只是刚巧路过这里。”我看了一眼夏言接着说道：

    “你找我是因为白天的事吗？”

    夏言微微低下了头，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拇指不停地摸着左手手背，轻声说道：

    “也是，也不是。”

    “他们是报警，还是要我赔钱？”

    “没有，刘经理已经表示他不会追究了。”

    我也曾想过，距离打人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如果他们真的报了警，恐怕我此刻已经在派出所里了，我想一定是夏言维护了我。

    “谢谢你。”

    夏言摇了摇头。

    此时服务员把两杯咖啡送了上来，夏言手上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而我则是直接抿了一口，觉得跟普通的袋装咖啡没什么区别。

    一会后，夏言才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那个，舒悦公司你们还打算继续合作吗？”

    夏言放下手上的咖啡，说道：

    “会，你走后舒总向刘经理道了歉，也说愿意赔偿他，林总也表示这不关舒总的事，愿意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意外。”

    看来这件事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被定义为一个没素质的流氓员工犯了一个错。

    不过此时我心里的石头也已经放下了，如果真的因为我给舒悦带来巨大的损失，我恐怕再也没有脸再见到舒瑞。

    “那就好。”

    夏言问道：“陆晨，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你想不想回舒悦？”

    我盯着手里的咖啡，陷入了沉默。

    如今的夏言确实有这个能力，几句话就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到舒悦。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夏言了，而我呢，我的人生不仅没有前进，反而一直在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