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是祝几先生么？我是黄珊女士的律师，我姓张。”电话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祝几将手机开到免提，随后回答：“我是。”
“是这样的，关于黄珊女士遗嘱中的内容，还有一部分隐藏内容，她要求您本人亲自开启，请问您有时间么？”
“我随时可以。”祝几回了一句。
“那明日上午九点，我们在好未来专业律师事务所见，可以么？稍后我会将地址发给您。”
“没问题。”
挂下电话后，褚师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祝几的手机又传来一条消息提醒，是刚才的张律师给他发的位置信息。他打开地图看了一下，发现离这家医院还挺近。
祝几给褚师正看了一眼位置，“要不我们就在这对付一夜？明天过去也方便。”重点是不用早起。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护士一拉帘走了进来：“先生，您的伤势已无大碍，现在可以离开了。”
祝几沉默了。
无论在什么年代，医院的床位好像都很紧张。
祝几和手指打着石膏的褚师正离开医院，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挑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泡了两碗泡面。
两人正吃着的时候，听见身后的两名便利店店员正在唠嗑。
“听说了，那个吸血杀人怪？”店员甲语气惊恐。
“当然听说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店员乙悠闲地涂着指甲油，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现在是深夜，便利店内除了他们四个，就没有别人，因此祝几和褚师正可以清晰地听见两名店员的谈话声。
“香江一直都有怪事发生的，只是你们城里人几乎都不知道而已。”店员乙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语气里带着浓重的酸味。
店员甲好像没听出来店员乙的嘲讽，反而追问：“快给我讲讲！”
店员乙自觉讨了个没趣，便认真地讲了起来，“你看新闻上说了吧，这个死者是个黑户，早些年一直在东南亚淘金。”
店员甲配合地点头。
“我猜，他一定是去了东南亚的阿柬国！”
“为什么？”店员甲兢兢业业地做着捧哏。
“因为我小时候，村子里有个去阿柬国的表叔公，就是这么死的。”店员乙语气低沉起来，
“听说表叔公是死在了阿柬国，我爷爷他们几个去收的尸，因为死法过于诡异，便没有把表叔公的尸体带回来，而是直接在阿柬国火化了。”
店员乙的一番话，让祝几和褚师正细听起来，待再回神，发现泡面已经微微坨了。
店员甲听完后，觉得恐怖便不肯再听了，褚师正向祝几使了一个眼色。
祝几震惊，反手指向自己的鼻尖，示意：为什么是我？我很会骗人么？
褚师正摊手：难道不是么？
祝几：……论：他是如何从一名天真男大学生，一步步变成这样的？究竟是社会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褚师正又扬了扬自己骨折的指头，祝几无奈起身，天大地大，伤者最大！
他走到柜台前，拿了两瓶汽水结账，语气随意地说道：“你好，我是一名民俗专业的学生，一直对稀奇古怪的事情比较好奇，你刚才的讲的事情方便详细说说么？”
接着，他礼貌地将两瓶结过账的汽水推到两名店员的面前。
原本不太乐意的店员乙见状，笑了起来，“多谢靓仔喽，要是能加个鱼蛋，我想我会有力气说得更多。”
祝几直接扫码付账。
坐在一旁远观的褚师正叹为观止。
等到四个人坐成一圈后，褚师正小声跟祝几说道：“这个不能报销。”
祝几微微一笑：“我现在有楼。”
褚师正：shift！！！
店员乙的头发在灯光下有些发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吃着鱼蛋时眼里都在放光。
吃了两颗后，她终于开始讲述她表叔公的故事。
“你们也知道，香江寸土寸金，人多地少，像我们这些人，要是想发财的话， 最好的出路就是像外走，我表叔公便是如此。”
“他到了阿柬国后，一开始的几年也没什么消息传来，但是后来便开始往家里大量的寄钱。”
“村里人都感叹表叔公是发了大财，好多年轻人因此都悄悄摸去阿柬国找表叔公。就这样，村子里的大多数家庭都渐渐富了起来。”
“只是我爷爷比较保守，他自己不去，还禁止家里的其他人过去。”说道这儿，店员乙叹息一声。
“一开始大家都不理解，都要穷死了，还守那莫名其妙的底线做什么？直到后来，表叔公的死讯传了回来。”
店员乙的表情闪过一丝愤恨，“那些跟着表叔公发大财的人，在我表叔公死后，不仅侵占了他在阿柬国的财产，甚至连尸体都不肯帮忙运回来！”
“最后还是我爷爷带着家里人去收的尸。”
“爷爷他们回来时，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说里面就是表叔公，我还纳闷为什么不先将尸体运回来。但是爷爷只是摇头，什么都没说。”
“当晚，他们几个大人谈话，我在门外悄悄偷听，爷爷说：‘阿彪死得惨，这件事大家就当长个教训，谁也不要再去阿柬国了，那里邪性的很’。”
“说完，爷爷便回里屋去了，剩下阿爸和几个叔叔们在那里谈话。”
“叔叔们七嘴八舌地说：‘老爷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朝拜神像，真的就能得到财宝么’
‘若不是真的，那之前什么都不信的阿彪，怎么会忽然供起了神像？’
最终，阿爸开口阻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大家便都散了。后来听说有两位叔叔也去了阿柬国，爷爷直接将他们逐出了族谱。”
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店员乙也吃完了最后一个鱼蛋，她又去前台了拿了一份鱼蛋过来，自己扫码付的款。
她叉着手，依旧是一副太妹的样子，“所以这世界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我的故事只值一瓶汽水，剩下的还你。”
祝几愣了一下，抬头说：“可是我不想吃鱼蛋啊……”
褚师正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