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和【毓林计划】的立项方有什么关系?」——
“祖翀明好像和【毓林计划】的立项方有点关系?我倒是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他是最早出现在研究所的孩子,而且在日常相处中还替我们解决了许多日常生活中的不便利。”
“而且另一位一开始就在那的孩子还是他的亲戚,对吧?”
王堇也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没那么简单:
“在你印象里祖翀明有和其他孩子产生过什么冲突吗?”
王堇试图从中总结出他为何如此厌恶蔡双,但仝椽鑫只是摇摇头:
“没有,他本身也不是那么冲动的性格,除了我刚入住的时候单方面打过他以外,他没和任何人发生过冲突。”
仝椽鑫空着手,门也不敲地打开了祖翀明的单人病房——
“喂,听说【毓林计划】的实行日期延后了。”
道之罘已经在房间里了,两人一点也没被他突然开门的举动吓到,反而淡定地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现在祖翀明没办法去上课么……”
他看向一旁尝试用嘴叼着画笔,往画板上靠近的表弟。
“还差一点点……”
叼着东西也没耽误他的发音,而且很快就在白纸上涂了两三笔。然后他忽然挣扎起来,用没绑石膏的手一把将脸上贴着的纱布块扯掉:
“碍事!”
仝椽鑫怔了一下后,皱着眉对他说:
“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左手画?”
结果对方用活泼的语调跟自己说:
“我现在左手右手都能画,所以想换个其他部位锻炼一下~”
道之罘坐在一旁自然地吃着桌面上切好的果盘:
“顺便一提他还能用两只脚来画。”
仝椽鑫看他这种拼尽全力的架势,咽了口唾沫:
「还真是个恐怖的家伙。」
“那你不怪我让你变成这样吗?都不能好好拿笔了。”
他试探性地对兄弟俩抛出这个问题。
“不会啊,又不是治不好了。”
祖翀明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又对着自己绽出张灿烂的笑脸:
“而且你可是我岳丈嘛!几天的伤就能换来梦想成真真是太划算啦~”
也是这一瞬间嘴里那支本就狭长的画笔“啪”地跌落在被上,给洁白的被单染上了诡异的蓝色:
“糟糕,掉了。”
祖翀明纠结了一会到底是用嘴捡起来,还是用左手,让被单晕染得更厉害了,他忽然变了一副神色,用受伤的常用手把笔扑落在地——
“已经干掉了,喂——道之罘你再给我拿支新的过来。”
他的语气没了平日里那种温和,道之罘脸上虽然没什么波澜,却也没有回应他的需求:
“我好像也不是来给你当助手的吧……”
他把用过的水果叉丢进垃圾桶里,又用脚把祖翀明的一桶画具往他床边挪近了一点,就起身准备离开。和门口的仝椽鑫对视时好像有话要说,但之后又什么都没说地走开了。
仝椽鑫想着既然他都走了,不然自己也早点回去得了,却被祖翀明搭话了:
“别理他,他就是懒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他看出仝椽鑫对刚才那段欲言又止有些在意。
“不过你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这句话让本来打算离开的仝椽鑫找了张椅子坐下:
「几个意思?」
他表情不是很友好地回答:
“习惯了,以前总有小团体来找茬,我爸和我说这种情况就薅住那个领头的,往死里打。所以我下手一般没那么注意轻重……”
他抬眼看向祖翀明,像是在等对方的反应。病床上的人呵呵地笑个没完:
“哈哈……还挺有意思的,真好奇那个场面。这么说我还挺幸运的,没真的落下残疾。”
说到这里他试着挪动了一下绑着绷带的胳膊腿:
“这次只是右手右腿骨折,还断了一根肋骨。你说我要不要也试着锻炼一下身体呢?再结实一点的话恢复得也会更快吧?”
他回过身脸上还带着先前的笑意。
“你还准备继续挨打吗?”
仝椽鑫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想变成这样,但你不是没办法控制么?”
仝椽鑫脸上带了怒意:
“什么?”
“你打人的时候根本没敢看那个画面,不是吗?你让灵魂逃到了其他地方,所以才能让自己保持干净……你当时根本没有意识,所以才没办法控制轻重。”
“你!”
仝椽鑫拍着桌子起身,却逃一样地离开了这间房间。
几周后道之罘来探望祖翀明的时候,又听见他抱怨起来:
“仝椽鑫怎么一直都没过来呀!”
“多半是生气了吧?一定是你又对他说了什么吧。”
道之罘翻着手上的书,头也没抬地回话。
“我就是告诉他——他其实接受不了自己会攻击别人这件事而已啊。”
祖翀明的语气里透着委屈,道之罘因为这句话才抬头,合上书:
“在你看来,他的灵魂是怎样的?”
祖翀明不太确定地回答:
“嗯……还挺胆小的?清高又单纯的感觉?”
道之罘推了下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么,看来我也应该找机会观察他一下。”
祖翀明忽然睁圆了眼睛,茫然地问他:
“所以你现在转移目标,不再死盯着我了,对吧?”
道之罘淡然地回复道:
“暂时降低对你的观察频率而已。”
“我倒是无所谓啦,你可别惹仝椽鑫生气啊。我还有事求他呢。”
祖翀明忽然提醒表哥。道之罘听后不满地拿书角砸了一下他绑着石膏的部位:
“惹人生气分明是你更擅长的事情吧?”
祖翀明“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你干嘛啊,我可是病号来着!”
“稍微长点记性吧,既然人家对你有用的话,就别明目张胆地做惹人厌的事情。”
他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倒是祖翀明好像是突然来了灵感,不顾身上的负担,拿起床边的画板开始忘我地涂抹,两个小时后对着一幅抽象的画傻笑:
“我知道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