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福利院的每一个人都害死了他!是所有人!谁也别觉得自己无辜,哈哈哈……谁也别觉得自己无辜!”——
那天,以欺负同学为乐的罗壮在被自己长期霸凌的对象罗默报复后,选择了加重自己的霸凌方式,而身为旁观者的罗升虎引导他向自己最信任的人求助——罗壮所求助的正是默许这场霸凌发生的人,当她们意识到罗壮已经触犯自己的利益时,不再纵容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杀死他。
他不满自己理所当然可以欺辱的人反抗,认为自己还可以向以前一样狠狠地将对方踩在脚下,因为所有人都在包庇他,他以为自己是被偏爱的,是会被无限制原谅的。直到他被拱火的人诱导,踩到了红线,那些拥有一切的人不会觉得他是真的爱戴自己,只会怀疑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会不会阻碍她们的利益。
而在那群人眼里没有侥幸,因为她们本就是没有同情心的狠人,一直在纵容恶的诞生,自然也属于恶。
所以那天晚上,罗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就被洁西卡一钢笔刺破了脖颈:
“为什么?”
然后他茫然中向自己最喜欢的前辈——莉莉求救,他们平时关系最好了:
“救救我……”
却只得到了她一根注射器的补刀,心跳开始紊乱:
“我好痛苦……”
他向最后的希望,那位一直温和对待所有人的大前辈:
“救救我……”
最后被她用慈悲的眼神、强硬地手势捂上来一块帕子,那是她常用来给自己擦伤口的手绢,没想到最后也是用它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其实罗壮当时就死了,死于麻药过量。
整整9年过去,没人知道真相,只有少数杀害他的人知道他死了,可惜他们也不在乎这个真相,这场案件对那些人来说甚至算不上什么需要愧疚的心理创伤,只是场自己有资格彻底掩埋的、证实自己权利的工具而已。
罗升虎在警方逮捕福利院的教师后跟那群孩子们坦白——【罗氏福利院】不是个好去处,让他们尽早离开——
「你们都走了,我也能放心地离开了。」
但那些习惯了【罗氏福利院】高压教育和服从性测试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离开:
“可是离开这我们去哪?”
“虽然不能赚钱,但这里供吃供住诶。”
甚至有人质问罗升虎:
“你一早就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出来呢?”
“你是院长诶,他们凭什么升你为院长?你难道就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吗?”
“你没有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吗?”
“如果你也做过那些事,那你也是坏人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一个坏人的话?”
听到这些声音后,罗升虎前所未有地震怒了,他厉声呵斥他们:
“在这只能等死,你们明白吗!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孩子们回应:
“可是出去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还是会被其他坏人欺负啊?”
甚至有人半开玩笑地说:
“反正在哪都是死,还不如在这呢,我都待习惯了。而且……不是说能活到18岁吗?那还有好久呢。”
听到这些话的罗升虎情绪前所未有地激动:
“开什么玩笑,你们的命是你们自己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决定你们的生死,任何人都不行!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谈以后,你们凭什么觉得离开这自己就一定过得不好!你们试过吗?”
“就那么想死?那不用等到几年后了,现在排队过来,现在就死。”
没有一个人真的过去,因为他们不是真的想死,只是长期被惰性洗脑、被迫服从出了奴性。
“是,坏事我干过不少,我从没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哪怕我就是个恶人又怎么样?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应该随便放弃任何一次逃生的机会!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小人诋毁你,奸商剥削你,恶鬼压榨你,就连英雄都未必真的能帮到你,你们必须得自己想办法啊!活下去,除了你们自己没人能真的替你们负责,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毫无保留的爱你,那一定是你自己,没别人。如果你们自己都放弃了,就真的没人能救你们了。”
他言辞恳切,说完眼眶都是红的,有人听了一半就走了,因为他们已经想通了,但还有人茫然地伫立在那里,像是等待着上级颁布下一道命令。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跨过阶梯,站到了罗升虎身旁,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她有什么起伏,却忽地抬起双手把声音极力扩散出去:
“我喝过雨水!我吃过别人剩下的面渣,我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整整7年!我要服从命令,我要挨打,我要成为别人的实验对象!……但我现在站在这里,站在你们外面!”
“我也是从【罗氏福利院】出去的,我曾活得很艰难,但我活下来了,”
后半句她笑得格外灿烂:
“我长大成人了,而且我心肝脾胃肾都在。”
然后她拉了拉罗升虎的胳膊,跟底下的孩子们说:
“我们都活着,我们的内脏都好好在自己身体里长着。我们能看到这个世界,看到这压抑院墙以外的地方,我们自由了,你们还没有。”
她展开自己的裙摆,认真地一件件查数:
“看,我能穿漂亮的衣服,我还能吃数不清的食物,我们能遇见许多有趣的人和事,都是因为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以后’、有‘将来’、有‘东山再起’。”
李乔在下面笑着跟侦探社的其他人调侃:
“最后一个成语好像用得不太对。”
流沙想起业烬作为罗默的人生,愣愣地回答了一句:
“也许她说得没错……”
李乔挑了下眉后眼神略带嫌弃:
“好了,我知道你语文不好了。”
看着业烬在高处向一群孩子坦白自己的过去,知道她终于正视了自己的过去,接纳了自己,白茉茉的眼角一时间有些发酸。
蔡双望着演讲台上终于有勇气战胜内心恐惧的业烬,再一次体会到被别人赶超的羡慕与焦急:
「业烬她……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