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真抱歉,我没想到你不愿意……真是的,我光顾着自己瞎热闹了。”——
邹天晴也不好说的太直接,紧张地声音越来越小:
“那个,初次见面就要换衣服什么的,我觉得不太适应的……”
然后李薪也停下了去男更衣室的脚步,对萍夫人说了句:
“客人都这么说了,还是不要换什么泳装了。”
萍夫人一脸沮丧的样子:
“诶?可是我都准备好要带你们玩水上滑梯了欸!”
她噘着嘴,也是察觉到了邹天晴的不太情愿,所以蹲下来跟两人简单提醒了一下:
“那好吧,那接下来我不在,你们两个不能自己下水哦。”
然后在两人诧异的目光里,她自己走向水边,褪下白色的厚浴袍,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连体泳衣,邹天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薪就淡定地充当起了介绍的工作:
“好像是无论如何今天都想玩到水上滑梯的意思。”
邹天晴愣愣地说了句:
“哦、哦……”
李薪机械式地询问:
“母亲接下来的缺席会令你感到不自在或者不适吗?”
邹天晴没想到有人会讲话这么直接,怔怔地摇摇头:
“不,还好。”
然后李薪就往前带路一样走到前面,又停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这边请——”
两人再次坐到水边的阳伞下,他还移动过了之前邹天晴选择的那杯饮料到桌旁放下:
“刚刚看你选的是应季的水蜜桃果茶,还喝这个没关系吗?”
这个讲话方式有点绕,邹天晴还反应了一下才赌气般伸手把饮料挪到自己桌前:
“没、没关系……”
她会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次过来就是一个笑话,因为明显这边的“孩子”和自己根本玩不到一块去,李薪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又问她:
“如果您觉得不愉快的话,可以与母亲或者郝姨沟通……”
“算了!”
邹天晴不满地打断了他,又拿嘴找到吸管,头也不抬地喝着里面的饮料。李薪纳闷地看着她,听到她憋屈地说出那句:
“反正我的任务是来你们家做客……这样就算任务完成了吧。”
李薪看着那个画面愣了一会,也跟着点点头:
“……是这样啊。”
之后邹天晴还是会被家里人安排到李家做客,正好赶上母亲一直不在家,家里没人陪自己玩,李家的夫人和郝姨反倒还活泼一些,一来二去,慢慢也和这里的人熟悉起来——
“天晴,今天要不要干脆把游泳一口气学会呀?”
萍夫人得意地对着还在练习憋气和划水的邹天晴说道。
“可、我不是才学一周吗?”
邹天晴明显顾虑着什么,可萍夫人还是执拗地要推荐她自己游一圈试试:
“诶呀~你试试嘛,我和你说李薪小时候扔水里就会游了,你们趁着现在年纪小,学得可快了!”
邹天晴将信将疑地在水池着试着游动,没想到真的会游了,还激动地朝这边挥挥手,喊道:
“萍夫人,郝姨,李薪——我真的会游啦!”
结果动作就是这么一乱,再也没法找回正常浮起的节奏,扑腾着逐渐下沉,萍夫人见状刚要往那边游去,就发现李薪已经“扑通”一声跳水,然后将人抱起。
“那孩子……”
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
“母亲,刚才的事情要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对邹家根本没法交代吧!”
可萍夫人完全没把这些话当真,只是后知后觉地说出口:
“你的游泳技术比之前好多了呢?真神奇?平时也没看你过来练呀?”
与此同时邹天晴一边咳水,一边觉得李薪说的话刺耳:
「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始终是个不好得罪的麻烦啊……」
本以为这里欢迎自己,但他们还是拿自己当个“过客”罢了。
她会伤感是因为一直陪着自己的母亲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家里多了位不曾见过面的弟弟,听说他一直在医院有母亲陪着,再加上奶奶总要把自己送来李家……委屈趁着咳水间在眼角蔓延:
「奶奶是不是想把我过继给他们家啊……」
「萍夫人也一直说什么想要个女儿什么的,可我、可我明明是邹家的孩子不是吗?」
想到李家的人也不是真的欢迎自己,而是把自己看成不好得罪的“客人”,就更觉得失落:
「我也不是非要来当你们家的孩子不可啊!」
“呜呜……”
想着,眼泪就再也无法从发酸的眼角抑制,捂着眼睛大哭出来。
这下在场的人是全慌了,每个人都来哄自己,可看着她们脸上害怕的表情,只能证明自己真的就只是个难缠的“客人”罢了,所以邹天晴哭得更厉害了。
被送回家后,奶奶也知道了自己在外人面前哭过的事情,凶巴巴地又过来奚落了自己一顿,邹天晴当时只是低下头应着,等人走后又一股脑把头埋在一群毛绒玩偶里,然后疯狂捶打着柔软的床面撒气:
「都觉得我是多余的!」
「都觉得我是多余的!!」
「都觉得我是多余的!!!」
撒过气以后,她再次振作起来,继续之前被奶奶安排好的日常。
与李家来往三个多月以后,邹天晴慢慢觉得“去李家”是一个很好躲过奶奶压迫的好去处:
「反正他们家的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嘛!」
她沉着脸,一个人在顶楼的花园里打秋千,心里积攒的不满越来越多,终于压抑不住,腾地跳了下来,然后气冲冲地走到电梯口,看李薪淡然地抵达这个楼层后,忽然扯过人家的衣领:
“我说你啊!既然两家要我过来的目的是和你搞好关系,你就有那个义务在我每次过来的时候陪着我吧!”
李薪一脸的意外,这不是他第一次迟到了,而是连着一周都晚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悠哉悠哉地过来,邹天晴倒不是气他不陪自己玩,说实话她也不是很喜欢跟李薪相处,但一想到同样是不情愿,自己就必须大老远过来寄人篱下地等着,他却悠哉悠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实在是来气。
李薪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了一个疑问句: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