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依旧前行,那些船夫对船舱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他们只关注自己手中的活计。
这所谓的船老大,除了跟着他的四个小弟以外,对船上的其他人并无号召力。
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离心,更何况是出海这样的事。
南尘把刀架在一人的脖子上:“你说。”
那人早已吓破了胆:“我们……我们刚开始当海盗,老大会功夫,我们才跟他混的!好汉饶命啊!”
陆沅看向宋瑜:“他们果然不是正经船夫,脸上一点风霜的痕迹都没有。”
宋瑜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不足为惧。”
经过审问,他们才老实招来。
真正的船老大被他们关在底舱里,他们靠着武力强迫船上的人听话,抢劫了不少财物,没想到这次碰上硬茬。
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后,宋瑜让文羽将人扔出去甲板上。
其他船夫看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去把自己的老大放出来,然后将这几个鸠占鹊巢的关了起来。
船老大是个有些沧桑的男子,被关久了难免有些邋遢,自去收拾了一下,才来见陆沅他们。
“真是多谢恩公了,那几个杂碎,用我的性命威胁其他兄弟,大家都不敢冒然动手。”
陆沅道:“您客气了,我们搭船也是寻个方便,路见不平罢了,实在担不上恩公二字。”
“鄙姓张,船上的人都唤我一声张老四。”看得出来这张老四也是一个豪爽之人,为了感谢搭救之恩,特意备了一桌酒菜,有荤有素,这在远行的船上很难得。
互相通了姓名以后,张老四也不好奇他们去极寒之地做什么,不少人过去都是做着发财梦。
不过他还是好心提醒一句:“那边的无回门可不是好相与的,每次去送货他们要检查好多次,鸡蛋里挑骨头,克扣我的工钱。”
说起这个时,张老四十分无奈,在海上来往本就危险,按理说价格是很高的,可惜他也不敢同那无回门硬来,自己如何无所谓,还有那么多兄弟呢。
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的人,多的是说不出来的苦。
“张大哥还给无回门送货,他们都要些什么货?”陆沅问道。
张老四犹豫一瞬,陆沅连忙道:“我们并不是想打听什么生财之道,只是好奇而已。”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那边物资匮乏,常年被冰雪覆盖,蔬菜都是靠外边送去,还有一些刀剑之类的,不过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一些吃的,还有木炭什么的。”
张老四也不做隐瞒:“我赚的就是卖货的钱,从外头运一船东西去,能卖个好价钱。”
“那地方苦寒,不过那里的人几乎都不愿意离开。”他之前还好心想带人走,但是人家一点儿也不愿意,死活都要留在极寒之地。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要不是外头的生意没有门路,他还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挣那点儿银子。
“无回门人很多么?”陆沅又问道。
张老四摇摇头:“一二十个吧,不过他们武功奇高,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顾宁戳着碗里的绿叶菜,闻言不由抬头看张老四:“你见过他们门主吗?”
张老四摇摇头:“那等人物,哪是随便能见的。”
接下来也没什么话可说了,随意说了些客气话。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呀?”陆沅问道。
张老四道:“看风向,运气好的话,再过六七日就到了。”
海上的天气谁也说不准。
后面几日愈发冷了,陆沅缩在船舱里不愿意出去,顾宁倒是在甲板上和几个大哥垂钓,还钓到一条大鱼,足有二十来斤。
不过现在他对吃鱼没什么兴趣,也就是过过钓鱼的瘾。
回来后眉飞色舞地和陆沅讲述他是何等的厉害,顶着风浪将大鱼拖上来。
“我钓到的那一条,比其他人的都大呢!”
陆沅裹着毯子夸赞他:“真厉害。”
“都是我们现在不爱吃鱼了,不然的话还能饱餐一顿。”这船上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带了一些零嘴来,也快吃上火了。
宋瑜和欧阳溯都不爱凑热闹,就待在船舱里下棋,每当顾宁过去表现出想玩的想法时,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收手,然后各自坐在一边看书。
顾宁只好拉着陆沅和他下五子棋,于是陆沅又从他那赢了不少东西。
虽说船上的日子漫长,但也好混,不知不觉间已经看得到岸了。
张老四忙着清点货品,特意派了个人来通知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下船。
陆沅身上穿着大氅,激动之下,也不觉得有多冷,他看见了顾宁说的冰屋子。
“我们要住冰屋子吗?”还挺新奇的。
顾宁理所当然道:“不然呢,这边只有这个,不过你放心,里头暖和得很,铺面了兽皮呢。”
极寒之地很少有外人来,但是也不是没有,比如张老四这样的商人,所以他们也有专门接待外人的冰屋,价格也不算贵,十两银子一间,可以住一个月,他们照旧要了三间。
双脚踩在极寒之地上的那一刻,有一股轻盈的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宋瑜隐约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灵气。
分别的时候张老四特意告知他们,自己每隔三月就会来一次,在这边卖货大概要十余天。
也就是说要是他们在这十几天里不打算离开,那就得等到三个月之后。
不过他们要办的事情,自然不是三五日可以解决的。
陆沅道:“有劳张大哥,不过我们打算在此居住一段时日。”
张老四无所谓的摆摆手:“有缘再会。”
陆沅好奇地摸了摸墙上的兽皮:“一点也不冰凉,好神奇。”
“屋里有炭火,这兽皮有保温的作用。”宋瑜道。
外边的气温太低,哪怕屋里温暖如春,这屋子也化不了。
木炭在这里很珍贵,每日只能燃小小的一盆,不过只要温度起来了,也不容易散出去。
火盆就放在门边,陆沅蹲在那儿暖了一下手。
没过多久就热了起来,连忙解下身上的大氅和雪白的兔毛帽子,在屋里穿少一些也不觉得冷。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宋瑜道:“先探探无回门的虚实。”
床铺上铺着很厚的褥子,格外软和,陆沅躺着就不想动弹。
“或许可以找柏影试试。”他总有一种感觉,柏影是知道他们来了的。
他跟无量好似不同。相比起来,柏影算得上他们的盟友。
正在说话间,顾宁送了一壶酒过来给他们:“冰川水酿的,喝点儿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