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百招,对两个神阶来说也不过盏茶功夫,高空之上轰隆声响成一片,每一次轰鸣都是两人一次交手。
天帝徵真真是为战斗而生的,不枉“战神”之称。
沧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天帝徵已然修全了神格,而沧从打开传承至今,也不过堪堪恢复了曾经的一半神格,想比从前伏离的境界,沧还是差的太远了……
“再给你五百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不是伏离!”天帝步步逼近,直到把剑尖抵在沧的喉咙上。
沧咳了一口血,笑到:“当初一缕残魂都能将你打得满地打滚,莫说五百年,如今你也杀不了我!”沧说话间鳞甲覆满全身,将天帝的剑死死挡在外面。
白金的鳞甲泛起耀眼的光芒,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化作灵气飘散,最终只剩下两三寸的干练短发。
“残种……”天帝面色难看,随即挥手用力一砍,虽然没攻破沧的鳞甲,但力道强大直接将沧从高空打了下去。
沧重重砸进地里,喷出一口逆血,但这种强势根本无关痛痒,只要周围还有灵气,他就能瞬间恢复。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一只乌龟,缩在壳里不敢出来的王八!”天帝气的几乎要发疯,她落向地面,对着沧用力连续挥了几剑。
剑气虽霸道凶狠,但都被沧用手臂挡了下来。这夺天地造化的一身鳞甲,便是世间最强的武器!
天帝的确杀不了沧,但想来没有人能阻挡三万圣庭大军带着水晶踏平地界。保护水晶的从来都不是天帝徵,而是圣庭的八位祭司。
“你想耗着,我便陪你耗着!你撑得住,不知道那邪皇城撑不撑得住。”天帝徵把剑往地上一插,手扶剑柄,竟闭目养神起来。
“我只需要拖住你,其他的……”沧晃了晃脖子,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他的事情交给珑裳,我的水晶必破。是吗?”天帝学着沧的语气说道。
“你明白的太晚了……”沧猜测以珑裳的行事速度,应该已经得手……
“我是刚想明白,但是你还没想明白。”天帝歪头看着沧,三根指头拖着剑绕着沧缓缓踱步,眼神戏谑。
“什么?”沧眉头一皱,快速回忆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细节。
“看来你想不明白,那让我来告诉你。”天帝靠近沧,将脸贴近,近到几乎要触碰到沧的皮肤。
“那水晶,是神赐之物!就连我都不能伤它分毫,凭那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哈哈哈哈!”天帝徵突然大笑起来,就像想到了相当美妙的事。
沧的脑中嗡的一声,他明明看到了那八个祭司以自身为阵眼,维持着某种结界的运行,若水晶根本不需要保护……
珑裳!
沧突然暴起,覆满鳞甲的爪子抓向天帝的脖子,天帝后跳同时用剑挡开了沧的手。下一刻沧消失在原地,空间之力下连续传送,第三次传送后终于看到了被结界困住的珑裳。
当年就是这阵法,仅用三位祭司的力量便困死了蚩,如今八位祭司一起出手……
“你们找死!”沧目眦欲裂,珑裳于他而言无异于至亲,如今困于这杀阵之中已不知多久,肉体已经开始崩溃消散,全凭邪神杖上的雄厚魔气维持才得以续命至今。
沧用近乎瞬移的速度冲进结界,他恶狠狠地瞪着八个祭司,残种之力瞬间逆转了整个结界,结界支离破碎,八个祭司全部都在强大的反噬之力下吐血倒地,不省人事。
“太晚了,魂魄受损,神识渐消,她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天帝徵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看着水晶周围倒在地上的八个祭司,竟毫无怜惜之意。
沧抱着珑裳,旁边漂浮的邪神杖在这一刻突然炸裂开来,碎成了齑粉。珑裳已经失去了意识,肉体还在缓慢地溃散着,可这附近已无魔气可修复她的伤势。
“都怪我……”沧悲愤交加,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在咬牙,用力到隐隐能听到摩擦所发出的“咯吱”声。
“还打吗?”天帝坐回到自己的宝座上,饶有兴致地盯着沧和濒死的珑裳。
“你卑鄙!”沧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每个字都带着想把天帝撕碎的念头。因为哪怕他想尽三世的记忆,三界的法子,都没有能救回珑裳的方法。是他暗示珑裳自己去拖住天帝,让她亲自去击碎水晶的……
“卑鄙?”天帝不屑地啐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今天可以不杀你,不过不代表下次见面不会。”说话之时,徵似是而非地看了一眼珑裳,确认她已无回天之力,便无视了二人命令军队继续前进。
沧抱着珑裳已经要完全消散的躯体,突然仰天长啸,这一声中含着无尽的悔恨。而在他灵魂深处,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这一刻他能感受到的唯一情绪便是痛苦!
“别……别哭……”珑裳双眼微微睁开,气若游丝地安慰着,她想伸手替沧擦去眼泪,可两条手臂已然崩溃化作魔气消失在天地间。
沧胡乱抹去眼泪,用愧疚的眼神看着珑裳。
“你是……是帝照……我的小主,也是……伏离……人界的王,你怎……么能哭呢?”珑裳的声音几乎变得微不可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了。
“别说话了,我一定要救你!一定有办法救你的!长生果!对?长生果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沧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他挥手就要破开空间去长生岛,这一刻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你我……都知道……没用的……”珑裳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开始隐隐有分离的迹象,再过片刻,这具躯体便会完全崩溃化作天地间的魔气,而受损的灵魂会继续消散,直至灰飞烟灭。
“对不起……对不起!”沧哽咽着,他已想不出别的什么话了,他的心愧疚得几乎要碎掉。
“我等……很久了……”珑裳突然释然地笑起来,可声音细微得就连沧都没有听真切。
“什么!”沧将耳朵贴近,努力想听清珑裳的话。
珑裳眼含笑意,眼角流出了最后一滴泪,整个身体骤然溃散,化作点点紫色的星光将沧周身围绕。
沧的耳边回荡起珑裳的声音:“我愿永生为灵,奉汝为主,成利剑以击天地,成盾胄以庇主身。献我灵识,祭我肉身,以成此契!”
话音落下,珑裳的灵魂化作无数细丝钻入沧身体里的帝剑之中。
“不要!不行!我不同意!”沧发疯似的拉扯着这些灵魂细丝,珑裳这是献祭了自己,甘愿将剩下的灵魂变成帝剑的剑灵,只不过这代价……
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记忆全失,灵识泯灭,情感沦丧。从此她就是一个只会听沧一人命令的傀儡……
细丝尽数融入体内,沧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只感觉眼前发黑,三世为人,此刻便是他这三世最黑暗的时刻。
天帝的军队行进缓慢,似乎是徵有意让每个士兵都看到这一幕。
只是徵略感惊讶,她没想到珑裳会献祭一切成为剑灵,带着回忆死去不好吗?为何偏偏要变成这无知无觉、无情无智的活死人,她不理解。
徵扭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沧,突然开口道:“不要说我无情无义,阴险卑鄙。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你杀我八名祭司的时候,就不好奇太岁和红鸾在哪吗?哈哈哈!”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天帝徵放肆而又刺耳的笑声,徵以三界为盘,众生为棋,这第一场博弈,沧和珑裳都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