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冤家偶遇,复仇之路傻汉认亲:
作者:老八两   梦源头最新章节     
    第二十八章 冤家偶遇,复仇之路傻汉认亲:

    春暖花开,桃红梨白。棘子滩,源海城北面离城最近的一个小镇,距城约四十里左右。宽阔的源江在这里受对岸山势的影响,自然弯成一个很大的月牙形状后,又向下游奔流而去。那江水如同大弓弯曲外背,江边上有三四里宽,十几里长的半环形区域内,裸石、页岩并存,泥土较少,基本上是些江中年深日久冲积的沙子。这里只生长些高不及肩,粗不超指的荆棘。棘子滩,也由此而得名。

    小镇由于临近源海城,人口众多,三教九流聚集于此,也是比较繁华的。阿拉坦那木其此次北上之行,是功亏一篑,每到关键时候那一步,都让这该死的欧阳杀青给她搅了局。本想杀之,又念他身份特殊,只能给了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惩罚。好在自己又出新策,再次布下了一个大局,她观察了几天后,一切事情都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这才准备返回‘重秋山庄’赏花,赏那独钟独爱的高山杜鹃。这也是她的个人嗜好,她要从花蕾萌动时看,等待着开放,直到最后一片花瓣枯萎脱落为止。这段时间,一般也就在四十天左右。没有特大事情,她每年都如此,到那比‘重秋山庄’更远的高山之巅守候着。

    这棘子滩是她回‘重秋山庄’的必经之路,从这里向西直行,翻越数座高山与险壑,二百九十余里外便是那高山峡谷中的‘重秋山庄’,这里也是她不为人知的老巢。

    阿拉坦那木其依旧是龙钟老太婆打扮,由数个丫鬟和家丁陪伴着,乘坐马车由源江城顺江而下,夜住晓行,经过数十天的一路长行,来到了这棘子滩。一行人进入到路人渐多的镇子里,街道的两边分布着数家杂货店,店主们在西斜的阳光下招揽着顾客。

    数匹马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行走着,这些骑马的人,便是阿拉坦那木其的心腹和卫队。马车随后而行,铁箍车轮碾压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车厢晃晃荡荡有些颠簸。快要到镇子的中心时,车厢内传出来一个很苍老的声音:“找个客栈,住一宿,明早再走。咳咳……”话音落,咳嗽声又响起来。

    众人都心领神会,知道她要去那‘梨园客栈’。骑马领头的人,在前面的一个路口处转了个弯,带领马队和马车上了通向小山坡的黄土路。山路不但狭窄还弯曲着,而且路面还有些小的凹坑,车轴的吱呀声也增多起来。

    大约行走了一里多山路,一行人马便来到了一处近郊高丘缓坡上的‘梨园客栈’内院里。

    高丘之上,客栈周围,全部都是粗细不一的梨树,形成一个环形林带。林带围绕着‘梨园客栈’,客栈也就藏卧于梨树林之中。此时节,正是梨花破蕾怒放之时,满山及客栈周围如同一片白色海洋。看的是,山如绵雪;嗅的是,馨香清甜;折的是,晶莹洁透;想的是,冬去春来。

    客栈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梨树,高数丈,粗两人合抱不拢。虽然皮糙树老,但新枝繁茂,花枝尤为稠密,且每个花朵要比外面的略显大些。如果距离稍远点观看此树,就好像大院之中的一座小型的雪山。

    马车停稳之后,两个丫鬟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将阿拉坦那木其搀扶下车。她仰头看着老梨树上的梨花,走过去用手轻轻拍着那皲裂的老树皮,嘴里在念叨着:“你老,我老,咱都老。”

    ‘梨园客栈’大掌柜,正在厨房安排晚宴,他也就三十六、七岁,圆脸,剑眉,炯目,大耳。当听他到院内人马之声时,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快步迎上前去,赶紧拱手弯腰道:“太婆,您请上房小憩,我去备蜜茶。”

    阿拉坦那木其皱褶如壑的脸上,已松塌的眼皮中,那并不昏花的眼光在缓慢滑行着,由梨树上转移到了那大掌柜的脸上。她歪着头,凝视了半天,才在塌瘪的嘴里,发出了苍老的声音:“骆庆呀,那蜜是刚采的梨花蜜吗?”

    骆庆赶紧恭敬回道:“是的,太婆。一点不错。”

    “噢,这我就放心了。屋里的梨花,给我插好了吗?”

    “已经插好了。”

    “名字叫什么?”

    “是您最喜欢的春江腾龙。”

    阿拉坦那木其高兴了,手轻遮嘴角说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两个丫鬟赶紧上前,把他搀扶到一间宽阔的屋子里……

    阿拉坦那木其来到清馨整洁的屋内,在一张很大的太师椅上坐下,面对着桌上那盆精湛技艺的插花作品,进入了无限遐想中,嘴里轻吟道:“春江腾龙梨花娇,谁知真龙将出巢;江山岂是侠士装,我朝过后再无朝。”

    通过表情,两个丫鬟知道她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自己独有的境界里,恐打扰到她的思绪,两个人轻手轻脚退到房门外,将房门给微微掩上,站立在一边静静等待着……

    余阳尽散,黄昏迎夜;初上弦月,朦胧寂静。‘梨园客栈’院子里的老梨树下,数盏灯笼将院子的老梨树下几丈周围照得很明亮。两桌酒席刚开始,酒菜陆续间隔着往桌上有顺序地上着。

    这宴席是阿拉坦那木其早就秘密差人安排的,她要在树下饮着梨花香茶,喝着梨花美酒,嗅着梨花清香,赏着梨花月色。

    众人或站或坐众星捧月般围在桌边,陪同着这位耄耋太婆……

    阿拉坦那木其今晚兴致勃勃,仰头看着老枝上月色灯光中那团团如雪,朦胧模糊的梨花,心里在轻吟着‘春在老’。春来我不知,我老春又来;一年一岁春,知己春已老。齿豁头童笑,愚妇沐晨早;我来送君去,白发梨花照。

    也就在这时,门口吵吵嚷嚷出现了短暂的骚乱,距离稍远,模糊影像中两个人推开家丁,向院子中间走来。

    众人坐在桌边,把头转向大门口处,想看看硬闯进来那两个继续往前走的人是谁。

    大掌柜骆庆立刻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伸臂一拦前面那个人,同时说道:“客官,慢行,本客栈今天已经客满,不便接待,抱歉了。”

    看门的那个家丁也快速追赶过来,趁骆庆拦挡的机会,一把抓住稍靠后那个女人的胳膊不撒手,两个人在拽扯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源海城及周边寻找儿子下落,且没得到一点消息的全无妄和他的老婆赵家美。

    全无妄想再返回源江城去找,今天也正好从源海城赶到了这棘子滩。他看到天色已晚,怀中银子有限,只剩了点小碎银子,就顺着土路来到这远离镇中心的外围客栈,想捡点便宜,能蒙就蒙,可混就混,住上一宿,吃上一顿,明天早上就拔腿走人。可刚到门口,看门的家丁不让进:“走走走……”一连几个走字让全无妄吃不消,再加上现在让很多事搞的是精神错乱,原本自己就沾染过各种各样陋习,怨怒之气更激起他有恃无恐的决心。走?上哪去?爷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他横臂往边上使劲一划拉。

    家丁没防备,立刻如同被狂风卷起的一团破被,随着黑风绕裹的手臂,倒退了数步,后背撞到一棵梨树上才停住。

    全无妄推开家丁后,一副目中无人狂野之态,就和赵家美一前一后往大院子里走。开客栈不让进,我还真不信。

    家丁不顾撞痛的脊背,怕觉了宴,坏了太婆的兴趣,连忙去追着硬闯进去的两个人。

    全无妄看到前面又跑过来一个人来拦截他,只好将脚步一停,瞪着那发亮的蛇眼问:“你是谁?”

    骆庆觉着这人既横又愣,想发作,又怕搅了阿拉坦那木其的雅兴,只好忍了忍。说道:“我叫骆庆,这家‘梨园客栈’是我开的。”

    全无妄侧目扫了下那远方灰蒙蒙的天空,清楚现在就是再找地方住,也有点过晚,能凑合的话,还是在这里住一宿,便使出本性,耍起嘴皮子来:“客栈住人不?”

    骆庆叫他这话说的,差点给气蒙了。你这是人话吗?客栈不住人,住什么?住马?那是马场!是马棚!他依旧努力往下压着上窜的火气:“住,住人!但我刚才告诉过你,客已经满了。”

    全无妄一笑,跟我玩这个,你可能还要再练练:“噢,满了呀,呵呵,那我吃饭。”他又来了个迂回,咱俩今晚就兜兜,看谁能兜过谁?看谁能把谁兜在兜子里?

    骆庆是满脸怒气,知道碰上难缠的赖皮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道:“饭也都订出去,没有剩余呀。”意思是,连残汤剩渣也没有,要饭,上别处去要,此客栈不救济叫花子。再说,今天是那老祖驾到,概不接待外客。别说是外人,就是现在客栈里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