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镇国将军府的李家也好,我们二房的李家也罢,根是一样的。大伯没了女儿,我二妹妹自然就是他的女儿。”
凌恒冷笑:“李淮英夫妻已经在回盛京城的路上了,还有三天便可抵京。你让本宫这个时候……呵,李元明,你莫不是把本宫当傻子?”
李元明轻轻摇头:“殿下何不听微臣把话说完?”
“殿下,微臣二妹妹母子二人的命,都在你的手上。”
凌恒十分满意。
……
第一天,李双苗来送汤时,凌恒正在处理奏折。
然,这次当女子的清香传入鼻中时,凌恒没有像往常那般将人撵走。
他的脑中想起昨天李元明和他说的那些话。
以及黄胜说的那句:“太子殿下,芝夫人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了,得尽快将孩子催生出来,否则……”
便是一尸两命。
凌恒暗暗捏紧了拳头,他凌恒的血脉岂可流落在外,更不可能沦为庶子。
想到这,凌恒将笔搁到笔架上,从书桌后面起身,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李双苗吓得身子往后一个瑟缩,以为凌恒又要呵斥她,命人将她赶走:“殿,殿下,妾,妾马上就走,我马上就走。”
“过来。”凌恒朝李双苗伸出手。
“什,什么?”
“过来本宫这儿,让本宫看看,你今天给本宫带了什么?”
“银,银耳莲子羹。”
易青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快要有问题了,李双苗就不会换换花样吗?
半年了,一百八十三天,天天给太子殿下送银耳莲子羹,就算是山珍海味,光每天,天天听听这个名字都够够的了。
“本宫还真饿了,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低着头的易青嘴皮子一抖,太子殿下可真豁得出去啊。
李双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碗递到凌恒手中的。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恒已经一口接一口将羹汤全喝了。
此刻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如飘在云端,晕呼呼,不知身在何处。
易青从后面轻轻拉了拉李双苗的衣袖,示意她到了该撒娇的时候了。
李双苗福至心灵,“哎呦……”
娇喝一声。
“怎么了?”凌恒忙关切问了一句,将碗放下,“出什么事了?”
李双苗一双眼眸里含满了情愫,大着胆子伸出手,将凌恒的手放到自己腹部。
娇娇柔柔道:“殿下,咱们的儿子在踢臣妾呢,您摸摸。”
凌恒自是没有如往常那般甩开手,反而两只手都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感觉着胎动。
动得强而有力。
这个孩子生命力很强,不似芝儿的孩子。
芝儿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总喜欢将他的大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偶尔,他能感觉到那孩子在肚子里动。
只是,动的时候太少,幅度也很轻微。
凌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将李双苗轻轻往怀里一带,手便抱住了她另一侧的肩膀上。
声音也是极具温柔:“苗苗,本宫送你回去,你现在身子重,不可到处乱跑,这些事让底下的人去做就是。”
李双苗心头猛然狂喜,原来刚才太子对她的笑,真的不是在做梦。
太子殿下从未对她如此好过,更不曾叫她苗苗,还要送她回宫。
这些,以前他只会对李双晚这个贱人这么做。
果然,这个贱人死得太好了,太好了!
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男人。
凌恒眼眸含笑,眼里藏着浓浓的情意:“怎么了?苗苗为何这么看本宫?”
“太,太子殿下,您,您从未对臣妾……”这么温柔体贴过。
凌恒在她头顶落下一吻:“以前是本宫的不是,本宫向苗苗道歉。你如此辛苦为我诞育孩儿,是本宫冷落你了。以后,本宫再也不会了。我们……”
凌恒停顿了一瞬:“我们夫妻,以后好好过日子。”
夫妻?
太子殿下说,他们是夫妻!
李双苗心里的狂喜如潮水一般涌来,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不,不是,是苗苗也有错在先,太子殿下宽仁。”
她当然没错,要不是她想了计策,爬了凌恒的床,还不知道被父亲送给哪个贵人当个什么妾室,为他自个儿的仕途铺路呢。
李双苗浑浑噩噩地被凌恒送回了她的寝宫。
李双苗处出来后,凌恒从袖中掏出帕子,狠狠地擦了擦嘴,厌恶地将帕子扔到地上。
一脚踩过去,雪白的帕子上便是一片脏污。
“把黄太医叫来。”凌恒吩咐身边的太监。
一刻钟后,黄胜出现在了东宫。
“黄太医,芝儿肚中的孩子还能拖几天?”
黄胜面色凝重:“太子殿下,芝夫人身子实在太过羸弱,她能硬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如今腹中胎儿已经八个月,待到足月后,当越快越好。”
那个孩子若不能撑到足月生下,八成会夭折。
芝夫人意志太过强大,强大到以致于他这个当了几十年的太医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为母则刚,这句话不是说说的。
凌恒点头,芝儿的命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是保不住的,他清楚。
几个月前一直让人在查找乔顺的下落,直到三个月前才收到消息。
乔顺成了大梁新帝的座上宾。
芝儿如今每天都是靠药吊着的。
看向黄胜,下令:“撑到足月,本宫要你不管想什么办法,务必再保她一个半月的性命。”
黄胜身子僵住,那芝夫人的身体最多支撑一个月,那时腹中孩子九个月了,也已足月。
想了想,咬牙点头:“是,微臣必竭尽全力。”
只要到时再和芝夫人说,孩儿最少还要在母体里待半个月,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再加上他的药,就能撑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黄胜离开后,凌恒去帝寝殿见景章帝。
离开丹药的景章帝如今的样子,非人非鬼。
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身子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自凌恒被册封为太子后,所有的奏章、政务已全部交给了他。
就连早朝,他也没参加了。
唯有一方玉玺还牢牢握在手中。
此刻,他手中抱着装玉玺的盒子,半躺在躺椅上,半昏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