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三月。

    李恭正忙着商议如何应对北边的事，他也不希望淳焱越来越强大，最后统一北方草原。

    已经辞官的冯益上书，要想阻止草原统一，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只需要朝廷拉拢草原的克烈部和阿史那部就可以。

    北方草原自四十年前可汗阿史那·耶云去世后，就四分五裂，各部落欺负新可汗年幼，便不再听从阿史那部号令。

    如今的阿史那家族，虽然有可汗之名，却没有可汗之实。

    前年，阿史那·耶云的孙子，阿史那·努比继位，他一心想要再现阿史那家族的风光，一统草原。

    而克烈部和北狄六部乃是世仇，他们是绝对不会难看这北狄部落强大起来的。

    可如今两部加起来，实力也抵不过北狄六部，所以，只要朝廷支持这两部，给他们一些好处，比如粮食，铁器，借此机会让他们臣服大乘。

    如此一来，这两部定然会跟淳焱死磕到底，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乘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便可以让他们互相争斗，只要草原一天不统一，大乘就能安心发展，积攒实力。

    等到实力提升，有一支实力雄厚的骑兵，朝廷便可以以协助藩属国的名义，出兵进入草原，重创草原各部，如此一来，能给大乘创造几十年的安宁。

    然而，冯益这个建议，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他们认为北狄六部想要统一草原，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要是朝廷支持克烈部和阿史那部，那么这两部实力增加，要是他们灭了淳焱，那转过头便会对付大乘。

    可他们完全不考虑淳焱短短数年，便可以统一北狄六部，说明这个人的能力很强，要是任凭其发展，到时候还谈什么渔翁之利。

    然而，那些人不是想不到这里，只是一旦按照冯益的想法来，那朝廷就要开始训练骑兵。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武将地位，将再次得到提升。

    再有就是，前朝末年，草原都没南下，如今他们更不敢轻易南下，毕竟他们各部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万。

    而大乘有四千万人口，光是常备军队都有十几万。

    更别说还有军户五十万，一旦开战，大乘可以组建六十多万的军队。

    恰好，这时候阿史那部派来使臣，表示他们和克烈部愿意臣服大乘，奉大乘为宗主国，希望大乘给他们支持，他们现在最缺粮食，盐铁，希望大乘能赐给他们一些，或者可以互市。

    然而就在李恭和大臣商议的时候，北狄六部也派来了使臣，他们也表示愿意臣服大乘，尊大乘为宗主国，也想开互市。

    这几年，淳焱一统北狄六部，积攒了不少钱，此次使臣前来大乘，早就将大乘的情况摸清楚了。

    朝中一些大臣，他们都送了重礼，以前有按察司在，他们都不敢贪墨，如今按察司没了，这些平时里仅靠俸禄过活的官员可算放飞自我了。

    他们收了淳焱的钱，自然向着淳焱。

    于是乎，在许多朝臣的支持下，大乘居然接受了淳焱的称臣，册封淳焱为归义郡王，并许诺可以在并州边境与北狄互市。

    而阿史那·努比的使臣，则被赶了回去。

    就在使臣返回草原时，在银州，被响马劫杀。

    阿史那部认为，他们的人是被大乘杀的，于是对大乘展开了报复，即便他们正面要应付淳焱，然而依旧派了一万人南下银州边境，对银州治下延津县疯狂劫掠，几乎将延津的男丁杀光，女性则全部掠回草原。

    当卧病在床的冯益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血喷了出去，没两天，便去世了。

    顾承宁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朝廷已经和北狄开了边市，他们用牛马，皮货，马匹，换取了大乘的盐铁，粮食，甚至书籍。

    如此一来，大乘的官员们倒是得到了好处，可百姓商户却蒙受了损失。

    比如，随着大批牛羊，皮货进入大乘，大乘的皮货，羊肉价格降低了不少，那些做皮货生意的商人，亏惨了。

    而那些养羊的百姓，倒腾羊的商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甚至，大乘的官员竟然偷偷吃起了牛肉。

    这些官员家属大肆采买皮货做成衣服，平时偶尔吃一顿的羊肉，现在一个月能吃上好多次。

    可这些东西，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永远也消费不起。

    面对朝廷如此的做法，顾承宁忧心不已。

    朝廷除了得到一个名义上归复的北狄六部的藩属部落，连国都算不上，其他什么也没得到，还得罪了阿史那部和草原其他部落。

    最重要的是，阿史那部才是草原上的正统。

    可是顾承宁对此无可奈何。

    八月，宁州刺史换人了，新刺史是顾承宁的老熟人，林志远。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西域，若非林志远非要去，只怕他也如今最少也是六部侍郎了。

    十几年前，他就是中州司马了，后面做了户部郎中，十几年过去了，他只做了中州刺史，升了一品两级。

    让顾承宁疑惑的是，林松和林柏跟着来就罢了，怎么林言溪也跟着来了。

    六月底，安顿好的林志远，带着一家人来到侯府。

    作为宁州一把手的官员，来拜访顾承宁这个郡侯是很正常的，更何况顾承宁对林家还有恩。

    可林志远带着全家来，这就让顾承宁有点尴尬了，毕竟自己以前可是想做林家女婿的。

    不过顾承宁夫妇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毕竟除了顾承宁，程锦和的父亲程晖和林志远关系不一般，而程锦和和林言溪更是闺中密友。

    她们已经多年未见了。

    林志远不光带着夫人，儿子女儿，还有几个小孩子，两个妇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分宾客坐下后，为了不使顾承宁尴尬，程锦和便拉着林言溪离开了，还带走了几个孩子。

    等她们离开后，顾承宁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林刺史，林夫人，这些年在西域可还安好？”

    “还好。”

    “宁州对于林刺史来说，也不算陌生了，可毕竟十多年过去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