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楚璃月脱了西装外套,盖在萧无劫腿上。
任由萧无劫抱着她的手臂,脑袋靠在她肩头。
她伸手端过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嘴边试了下温度,吹了吹,送向萧无劫嘴边:
“乖宝,喝点水。”
他早上起来到现在没喝一口水,又和她亲了半天,嘴唇都肉眼可见有些干涩起皮。
萧无劫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便摇头不愿喝了。
见他嘴唇恢复了些湿润,楚璃月也没再强求,掌心轻抚他后脑,柔声问:
“困不困?”
“这里有床位,困了我抱你睡会。”
“从帝都到岭南要三四个小时,够你睡一觉了。”
对面,萧千山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楚璃月这么年轻的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么会照顾人,她虽气质冷艳,但对萧无劫的体贴却是渗透到了每一处细节中。
也难怪萧无劫明明本事过人,却甘于藏起锋芒,乖巧听话,对她百般依赖。
萧无劫听到楚璃月的话目光轻闪,摇了摇头。
他最近很嗜睡,他很珍惜清醒与她在一起的时间。
楚璃月万事顺他心意,见他摇头,抓着他的手轻轻揉捏把玩:
“那就不睡,困了再跟姐姐讲。”
萧无劫往她身上贴了贴,手掌被她握着把玩,特意把手指伸直了,让她玩得更舒服,就很乖。
楚璃月低头望向他,奖励般地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无言之中,却有一股甜腻腻的气息弥漫,明明没做什么,空气中却似乎有粉红泡泡漫天飞舞。
连守在萧千山身边,一把岁数的老何都感觉呼吸像是喝了蜜般,甜得倒牙。
他眼底露出追忆之色,想当年……
谁还没年轻过。
最终,还是萧千山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努力在冷肃脸庞上挤出笑容,尽量想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些:
“小家伙,第一次去岭南吗?”
身边老何听他问出这话,连忙捂嘴,差点笑出声。
自家主子威严一生,家里的小崽子都怕他怕得要命,萧千山对他们也是爱搭不理,还从未见过他主动找小辈说话。
这为了迎回自己的小孙子,也是拉下老脸,装起慈祥爷爷来了。
关键这话还问得没点水平,典型的没话找话。
他都能想见接下来的对话会如何进行,萧无劫回答是,他就主动介绍岭南风土人情,萧无劫回答不是,他就问他对岭南印象如何。
果然,萧无劫点了下头后,萧千山说:
“你对岭南的风土人情可有所了解?”
老何把脸偏向一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萧千山淡淡瞥了一眼反光玻璃,语气凉飕飕:
“老何,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岭南。”
“要不你试着给小家伙讲讲?”
老何后背一凉,转过头时,脸上一片正色。
心底暗说了一万遍“试试就试试”。
但真正开口时,却是深谙那是“试试就逝世”:
“主子,您知道的,我脑子不好使,我记不住岭南有什么风土人情,还是您讲吧。”
萧千山不咸不淡收回目光,这老东西,真是几天不敲打他,他就想上天了。
萧无劫当然看得出萧千山在故意找话说,虽说有些不解他的热情,但心底却莫名不忍驳了他的面子。
他思索了一下,笑问:“萧爷爷,据说岭南穿衣打扮极其随性,最喜背心、短裤、人字拖,不知真假?”
萧千山欣慰于他体贴回话,却打心底觉得这个“萧爷爷”喊得别扭,什么时候能把前面的姓去掉?
他暗自轻叹,却把目光投向了强绷脸色的老何,指了指:
“这个老东西最有发言权,只要不出门,他就是这一身。”
听到萧千山提到他,还有坚持大半辈子的经典穿搭,他明显有些兴奋,一句“小少爷”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被他急刹车踩住。
不留痕迹改口:“小友,我跟你讲,我们岭南人主打的就是穿衣随性。”
他目光扫过萧无劫身上的装扮,目露嫌弃:“你看看你这穿的,又麻烦,还花钱。”
“到了岭南几十块买身三件套换上,钱都拿来喝早茶,吃甜点,那才是享受。”
“爷爷跟你讲,衣服是穿给人看的,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他话未说完,便感觉后背一凉,回头,萧千山暗含刀锋的目光一寸寸剜在他身上。
爷爷?
你是谁爷爷?
他这正牌爷爷还没被喊上,倒被这个虎头虎脑的老东西抢了先?
萧千山近乎能刀人的目光如一盆冷水泼在老何头上,透心的凉。
心里暗道一声“完了”,他身上的兴奋之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演示轻咳一声后,老实得像只鹌鹑,一个字也不说了。
萧无劫看着他们这般相处模式,目光突然轻闪了一下。
楚璃月心疼他,很多事不愿告诉他,不想让他操心,却不代表他没有察觉。
这一刻,蓦然感觉身后空落落的。
老陆,你个大傻子,到底钻哪里去了?
你最好快点滚回来,否则等你回来,我才削你呢!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行程便是在这般还算欢乐的气氛中度过。
当飞机划破云层,透过舷窗向下俯瞰,崇山峻岭如大地脊梁上的鳞片,连绵起伏。
山间云雾缭绕,将山峦轻轻笼罩,河流如同银色的丝带穿梭于群山之间,宽广如镜,倒映着天空和两岸的景色。
雄浑又细腻,磅礴又温柔的独特风光。
岭南,已然在脚下。